回去的路上，坐在楚佐霄身边的韩佑夏十分安静，像是一尊雕塑一般，从车窗中洒进来的路灯明明灭灭，混着她身上的血迹，看上去十分吓人。
楚佐霄原本以为这人是今天晚上看演唱会疯了许久，又到了她睡觉的点儿，脑子中有些混沌，怕是要睡觉了。
可是看着她眼睛眨都不眨的模样，却又有些担心。犹豫了半晌，说道：“害怕吗？”
韩佑夏像是受惊了一般狠狠地颤抖了一下，随后又回过神来，看着身旁的楚佐霄，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在路灯中闪闪发光，看得楚佐霄胸口一紧。
“怎么了？”楚佐霄皱着眉头，伸出手去，想要擦干她的泪水。
后者像是忍耐了太久，现在一句话就剪断了她那根隐忍的弦一般，突然扑进了楚佐霄的怀里，嚎啕大哭：“楚佐霄……”
楚佐霄连忙伸手摸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怎么？”
——害怕了？
这句楚佐霄没有问出口，他怕这人原本是不怕的，现在自己这么一提醒怕起来，那就不好了。
“我害怕……”韩佑夏的声音中带着哭腔，软软的让楚佐霄一颗心也跟着化成了水。
“没事。”楚佐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韩佑夏，实际上他也不会安慰别人，现在韩佑夏趴在他的怀里，他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在。”
韩佑夏的哭声却是没有停得下来，温热的泪水顺着他的脖颈，没入他的衬衫领口，在他纤长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水迹，十分惹人遐想。
——可是看到韩佑夏哭到肩膀抽搐，怕是也没有其他心思来想其他事情。
楚佐霄在心中叹了口气，明明都是她自己动的手，现在竟然怕成这个样子，这人到底是有多爱面子？还是说，她的反射弧得有多长？
他一边轻轻拍打着韩佑夏的后背，一边开口安慰道：“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勇敢的。”
韩佑夏之前给他的印象，之前跟睿睿一起去宠物店给阿得努斯洗澡，她看到在笼子里打架，浑身是血的狮子狗，都能够吓得脸色苍白，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自己的脖子，不肯放手。
所以今天她敢拿着刀，在江雪柔脸上划上一道跟自己之前给她的那道伤口对称的伤痕，他是完全想不到的，原本他以为，她会临阵脱逃，放过江雪柔，最多是把刀递给别人，让别人动手……
“别怕……我在的。”楚佐霄说来说去，安慰的话也就是那几句。他轻轻地拍着韩佑夏的背部，“没事的，没事的……”
韩佑夏还是哭得很厉害，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动手伤了人见了血，还是因为开始庆幸，这之后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可怕的事情。
——你看，简夜安和唐山青，以及那个可怕的简老爷子，也已经不再会威胁到他们了。
——现在顾辰耀，已经打算跟李嫣然好好谈恋爱了，不会再跟着江雪柔再继续瞎胡闹了。
——江雪柔，失去了简夜安，失去了顾辰耀，她毕竟是一个不受宠的韩家大小姐，大概是翻不出其他浪花了。
韩佑夏抬起头来，映着楚佐霄身影的眼睛红彤彤的，眼眶中含着的泪水惹人怜爱，让楚佐霄忍不住去亲一亲，再亲一亲。
“我真的恨死、恨死简夜安了……”说着说着，韩佑夏的泪水又顺着之前反光的地方，开始往下滚落着，“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楚佐霄自然是听到当时江雪柔到临了的那句话了，当时他的一颗心都悬在韩佑夏身上，只是在心中暗暗记下，不敢动静太大惊扰了韩佑夏，可是现在尘埃落定，听到韩佑夏这么说，眸色立即转深。
——他也知道，韩佑夏是为了孩子的事情在伤心。
那段时间，她也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而他跟简夜安的婚期也已经逼到了眼前，这才选择了离家出走，才有了之后的许多事情。
楚佐霄叹了口气，把人揽进怀里，按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轻气地问她：“你后悔吗？”
韩佑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泪水又打湿了楚佐霄的衣服。
“那我换个问法。”楚佐霄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着，“如果重来一次，那个时候，你知道你怀孕了，你还会不会离开？”
良久，韩佑夏都没有给出回答。
楚佐霄也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因为，楚宅到了。
他不顾韩佑夏的挣扎，把人抱着下了车，一直抱到了楼上，又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韩佑夏在后背触碰到柔软的大床时，一张脸涨得通红，迅速放开了搂住楚佐霄脖子的手，拉过旁边的被子盖过了自己的脸，但是露在被子外面的耳根，依旧红彤彤。
楚佐霄看着好笑，但是脸上却是波澜不惊，慢条斯理地开始脱着自己的衣服。“你先去洗澡，还是我先去？”
韩佑夏泪痕还黏在脸上，现在风干了之后，紧绷着，不是很舒服。楚佐霄这么问着，她立即从床上爬起来，连撞到了楚佐霄都不管，一溜烟往浴室的方向跑去。
楚佐霄看着她身后似乎都起了一阵烟的模样，再次失笑。
——大概所有的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他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所以韩佑夏的什么小动作，都让他觉得十分可爱。
——或许，也不能说是全部解决了，至少……警方那边需要解决的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想到这里，楚佐霄的眉头再次紧皱。
浴室里很快就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拉回了楚佐霄的思绪，他猛地想起，这人跑进浴室的时候，是不是没拿换洗的衣服……
天气已经很冷了，从莲蓬头里撒下来的水偏热，很快就在浴室中缭绕上了一层烟雾，韩佑夏在这种自欺欺人的“谁都看不见我”的环境中，耳根和脸上的热度慢慢褪去。
可是一想到江雪柔的话，她的心中还是有个疙瘩，忍不住在水声当中，慢慢抚上自己的小腹。
楚佐霄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水帘中的韩佑夏，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烟雾中，头发像是水藻一般贴在身上，美好的身段在水汽中欲遮还羞。而放在小腹上的手，刺痛了他的眼睛。
开门声惊动了韩佑夏，她回头看了一眼楚佐霄，似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三秒钟之后，这才发现发生了什么。
“你！你！你干什么！”韩佑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遮住自己哪个部位，刚刚褪下去的热度，瞬间又涨了上来，而且温度比之前还要高。
楚佐霄丝毫没有偷看别人洗澡的自觉，往里面走了两步之后，直接关上了浴室门，“啪”的一声，让韩佑夏的心肝也跟着跳了跳。
“怎么，我进我的浴室洗澡，也要经过你的允许吗？”他的眉头上挑着，说不出的邪佞，却又带着撩韩佑夏心肝的性感。
韩佑夏就这样拜倒在他的美色之下，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楚佐霄慢慢脱下自己身上最后的衣服，白皙的脚趾踩在防滑砖上，一点点地靠近韩佑夏。
韩佑夏别过脸去，除了“表示礼貌”，非礼勿视之外，她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
“你别这样……”
楚佐霄咬着她的耳垂，闷闷地说道：“我刚刚都听到了……”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浴室中，在碰壁了无数回之后，每一次都叠加在韩佑夏的耳边，像是在她的耳边响了一颗炸雷一般。
“你是不是，想要再跟我生个孩子？嗯？”
韩佑夏被他亲得晕晕乎乎，软软地又应了一声，完全不顾刚刚自己还推拒着对方，让他“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
“我都听到了。”楚佐霄的声音也跟着放软，生怕吓到怀里的人一般，“等你身体调养好了，我们就再生一个，好不好？”
被旁人称作正人君子的楚佐霄，突然起了坏心：“叫我一声老公，我就都给你，好不好？”
那双眼睛里，都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