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老爷子的回归,让他们猝不及防。
虽然他们的势力已经部分洗白,可老爷子当年的余威犹在,在场子上喊一声简老爷子的名号,就相当于在商场中喊一声楚佐霄的名字。
所以即使是楚佐霄,对简老爷子还是有些许的忌惮的。楚老爷子也十分头疼,这件事情应该是自己毁约在先:因为简夜安想要致韩佑夏于死地,误伤了楚佐霄,于是自己默认了韩佑夏。而那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一幕,立即在上层圈子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要不是顾忌楚家和简家两家的势力,怕是记者要把这两家的门槛都给踩平了。
但是楚老爷子也不甘心啊!自己不过是毁了他们的婚约,可是他的女儿是差点要了他儿子的命啊!
简老爷子回来之后,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之前遇上的困难,瞬间就迎刃而解,似乎带着势如破竹的意味,警察很快就顺着线索查到了楚佐霄这头。
下午就有警察到了老宅中,跟楚佐霄了解情况。
韩佑夏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虽然有些好奇,但还是坐在楚佐霄身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做着笔录。
其中一个瘦瘦的警察刚打算开口询问当时的情况,却是又看到旁边的韩佑夏,与另一个人耳语了几句,说道:“韩小姐,因为您也是案件当事人,所以希望您回避一下,待会儿我们会单独跟您聊聊。”
韩佑夏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楚佐霄,拍了拍他的手背,小声说了一句:“我就在门外,他们要是欺负你,你就喊我,知道吗?”
楚佐霄不耐烦地偏过头,并没有回答,可是耳根都已经红了。
两个警察哭笑不得,连忙承诺道:“韩小姐,我们不会欺负他的。”心中却是嘀咕着,这楚少比谁都厉害,自己怎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韩小姐真实多虑了。
韩佑夏看着他们半晌,像是要把这两人映入脑海中一般,随后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咔哒”一声,门从外面关上了。
“楚先生,您能告诉我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瘦高的警察开始询问,同时打开了手中的录音笔。
楚佐霄的眉头蹙起,似乎是在仔细回忆那天的事情一般,良久,他浅浅开口回答道:“那天早上我被我父亲软禁,是钱特助来接我,他可以做我的人证,他的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可以看看那个时候我们到底是在哪里。”他言简意赅,显然是不愿意跟这些人多说。
“楚老先生为什么要囚禁你?”原本做着笔录的警察立即抬起头来,像是抓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我要去见韩佑夏,我父亲不允许。”楚佐霄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道出实情,“你的女朋友流产了,你会去探望吗?”
问这个问题的警察哽了哽,但是还是如实记录:“那为什么楚老先生不愿意让你去见韩小姐呢?”
“这跟案件的进展有关联吗?”楚佐霄已经十分不耐烦,可是这两个警察依然不依不饶,现在这种私人问题都已经开始干涉了,“你们这样子问,我会以为,你们要向那种八卦报社投稿了。”
两个警察均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跳过了这个问题:“那你听到那声所谓的很大声的声音吗?”
楚佐霄紧抿着唇瓣:“没有。”
警察再次如实记录,可是皱着的眉头却是彰显着,他们并不相信。但是也没有当场反驳。他们收拾着东西,还是恭恭敬敬地说道:“楚先生,谢谢您的配合,现在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去问问韩小姐,就先出去了。”‘
楚佐霄并不回答,靠在靠垫上,闭上了眼睛。
警察也不敢多逗留,现在他们只觉得,背后发凉,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房间。
韩佑夏也被警察开始盘问着当时的情况,她对警察来说,一点威胁都没有,所以他们这边很是顺利。
“所以,韩小姐您听到那声比较响的声音了没有?”警察紧紧盯着韩佑夏的眼睛,不敢错过她的神情变化。
“嗯,我听到了。”韩佑夏毫不犹豫地点头,随后看着警察道,“我一直以为是有人放爆竹,但是又很奇怪,就放了一声,就结束了。”
警察点了点头:“嗯——那您对于楚先生被楚老先生囚禁的事情,您知道吗?”
韩佑夏显然是很惊讶,急忙问道:“囚禁?什么囚禁?”
警察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嗯……如果您不知道这件事情,那我们还是介意您去找楚先生了解一下。那天大概是什么时候,楚先生到了你的病房呢?”
韩佑夏还是沉浸在刚刚说楚佐霄被楚老爷子囚禁的那个问题中,对于他们这个问题也听得不是很清楚。她紧咬着下唇,一双手不断地搅动着,十分焦躁。最终她抬起头来,看着警察道:“抱歉,我今天还有其他事情,你们先回去吧,改天我再配合,好吧?”
这么说着,还没等两人同意,她就已经站起身来,打算把人送走了。
警察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他们也知道,这个事情是个长久战,不能现在就让韩佑夏反感,也只能够站起身来,礼貌地说着准备回去了。
正在韩佑夏把他们送到楼下的时候,方天秦恰好从外面回来了。后者在看到警察的时候,眼神闪躲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微笑大方地走上前去,与他们友好地握手:“你好,你好。”
警察点了点头,与之交握,又松开。
韩佑夏捏了把冷汗,可是一想到,方天秦毕竟也算是刀口上舔血,这种事情应付起来应该是得心应手的,于是便也不做过多干涉,转头就往楚佐霄的房间跑去。
方天秦冲着他们挥了挥手,便也跟着往主屋走去:“你们慢走,我们就不送了。”
瘦高个的警察在走到门口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之后,突然看着自己的掌心,若有所思的表情让另一个忍不住开口打趣道:“怎么,想你女朋友了?”
另一个警察的神情更加严肃了:“我觉得,好像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他欲言又止,似乎是在考虑,是否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你倒是说啊!别磨磨蹭蹭的!”另一个倒是等不及了,看着他的眼神更加热切,“快点!”
“我觉得那个人的手心有老茧。”
开车的那个翻了个白眼:“那不是很正常嘛,我们手心也有老茧啊!大男人,有老茧很正常好不好!”
可是那人却摇了摇头:“不,我觉得,那个人的老茧,跟我们的老茧,布局很像。”
开着车的那人神色一凛:“我好像……懂你的意思了……”
韩佑夏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楚佐霄房间的门,那人的眼睑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
她慢慢走进去,坐在床沿。
楚佐霄话很少,在跟他相处的时间当中,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是安静的,让人觉着这房间的空气都静止了。可是韩佑夏不介意,她就喜欢这种静静陪在楚佐霄身边的这种感觉,两个人都不需要说话,她的呼吸中带着他的味道,他就在她抬头都能够看得到的地方。
——之前她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这么粘人。
楚佐霄似乎能够察觉到她现在呼吸的不平稳,大概是心底藏着事情,便开口问道:“你要说什么?”
韩佑夏吓了一跳,没想到楚佐霄竟然能够发现她脸上纠结的表情,呆呆地应了一声“啊”之后,脑海中又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这人已经能够看见了?这么想着,伸出手去,在自己面前晃了晃。
可是楚佐霄的神情不变,根本就没看到这一幕。
韩佑夏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在看到楚佐霄皱起的眉头之后,立即开口问道:“刚刚、刚他们说,你被楚老爷子囚禁……”
楚佐霄的眉头蹙得更紧:“没有的事情。”
韩佑夏站了起来,像是有些生气,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打算把这些事情告诉我吗!”
——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什么事情都应该坦诚,为什么要默默付出,不让另一个知道呢?以后要是误会了,那多么遗憾啊!
韩佑夏的泪水已经慢慢模糊了双眼:“楚佐霄,我之前可讨厌你的傲娇和自大了,后来觉得你的性子可能稍微变了,至少你愿意开口说爱我了……可是现在我发现,你还是像之前那样……”
空气安静下来,韩佑夏的抽泣声让楚佐霄有些喘不过气来,似乎那些眼泪,都滴在他的心坎上,烫得他呼吸不畅。
韩佑夏的脚步声响起,在这样的心境下,楚佐霄也一时间不能分清,这人到底是在靠近自己,还是在一步步远离,下意识地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即使他知道,韩佑夏根本不在他手臂能够触碰到她的范围内。
可是韩佑夏却加快了脚步,上前去,在他的手臂落空之前,抓住了他的手,放在手心。
她的手心冰凉,可他的手心滚烫。
“可是,我还是喜欢这样的你……”
“我是不是,很贱啊……”
炙热的泪水,滴在楚佐霄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