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我拿出手机上了会网,已经大致知道你公司发生了什么。”高志定专心致志的开着车,这两句话像是随口说出。
我心不在焉,反应了两秒,才嗯了一声,“让你见笑了。”
高志定转过头瞥了我一眼,然后神色莫名的笑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这起事件,很明显的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你找到解决方法了吗?”
我神色疲倦,指了指手机。“催我回公司呢,应该是有了应对方案。”这两天过得实在太憋屈,高志定,谈不上是多熟悉的人,甚至称不上一声老友,但是他曾经救了小小与我们,也有一些革命友谊在,对我来说,他有一种强大的安全感,于是我的话,不自觉的又多了几句,“今天你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是因为我正在有关部门喝茶呢,虽然车轱辘话来回说了一天,也解释了一天,他们也质疑了一天,但终究结果是好的,我们没做过的事情找不到我们头上,现在关键的就是解决舆论谣言。”
高志定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车子到了公司楼下,高志定才温柔开口,“明天我会带高原过去看小小,你就安心工作吧。”我感激的向他挥了挥手,等到车子扬长而去,我才转身上了楼。
黄怡等在办公室,估计是早酝酿了一番犀利说辞,见到我的那一秒即怒目相视,不过看见我形容憔悴的样子,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叹口气,给我倒了杯热水,你去哪儿了?
我这才想起来,之前接到她的电话,两个人不由分说的直接吵了起来,我都没有解释,我是去医院了。
“什么?小小病啦?严重吗?现在好点没?你早说呀,哎,刚刚我不该催你的……”黄怡一脸愧意,我抬起头,仔细打量她的脸色,如果说我是形容憔悴,那么黄怡也好不到哪儿去,我被拘禁了一整天,来回审问,她就在外面跑了一天,只会比我更累。
在听见小小病了的那一刻,她眼中的阴郁又多了一分,估计也在心中暗骂,怎么这些破烂事儿都堆在一起了呢?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老天爷在新的一年一开头就给了我们这份大礼,也许只是为了考验我们,等渡过了难关,接下来的日子就会顺顺利利的!”我抱抱黄怡,安慰她,也安慰我自己。
闲话结束,开始步入正题。黄怡拿出一沓资料,“查清楚了,那个孩子的确是在那对夫妻购买新房之后被确诊为白血病,但是,那对夫妻付购买房子之后,并没有立即搬进去,而是让房子通风了一个月之后才搬,虽然咱们的精装房在售卖之初,都已经强调了环保安全,符合各种可以直接居住的条件,但是显然,那对夫妇也还是挺有安全意识的,在这个基础上还让房子空了一个月,而问题就在于,他们的儿子就是在那一个月之内被确诊的,并且,在他们买房看房,以及最终确定的这整个过程中,小孩子都是在老家待着,也根本从来都没有接近过咱们的房子,他是在老家开始生病感冒,发烧,后来越来越严重,被爷爷奶奶带到帝都,夫妇俩带着孩子去求医,最后被确诊为白血病。”
黄怡一口气说完,神色辨不清悲喜。的确找出了真相,也的确是那对夫妇的故意讹诈,但是那么小的孩子得了白血病却是真的。
“虽然咱们现在声名狼藉,讨伐我们的居多,但是因为咱们的房子地段好,性价比也高,又是多年的老牌子,真正喜爱我们的支持者也不少,那对夫妇的邻居就是。我去走访的时候,邻居一阿姨悄悄告诉我,就在两个星期之前,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敲响了那对夫妇的家门,因为那个人看起来就很不一样,看样子也不是夫妇相熟的人,后来那个女人又去了好几次,之后每一次,夫妻俩都客客气气的,毕恭毕敬,所以那位阿姨也就格外留意,她总觉得那个女人很有问题,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女人绝对是个关键人物,但是阿姨的描述,我根本无法对号入座,只能找了点关系,施了点手段,弄来了那个楼层的监控,最后还终于让我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脸,你猜猜她是谁?”
第一反应是张茜婷,但是我随即又摇头,自我否定了。张茜婷已经消失不见好久了,自从上次事件发生后,她可能就此淹没在人海了,而且,她的脸上有疤,右手还断了两根手指,非常具有辨识度,听那位阿姨的描述,显然不是她。
我看着黄怡,示意她公布答案。黄怡说出了三个字,“郑莎莎!”
我的确没有想到,但是听完之后又不觉意外,这就说得通了,李谨然和丰远联手,郑莎莎当然也要在中间插一脚,能想出这么毒辣的手断,也非郑莎莎莫属了。
“现在真相已经查清楚了,但是澄清之路却不好走。”黄怡叹了口气,点了点手中的资料,有点无可奈何。
“他们竟然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却偏偏在这个时机爆出来,想必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管咱们怎样回应,那边的反弹肯定会更加严重,毕竟那对夫妇代表的是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而我们就是黑心商家的代表,舆论是站在他们那边的,我们回应的姿态强硬了,又会招来攻击,说我们铁血心肠,一点都不悲天悯人,怀孕的时候想温和了,又说我们做贼心虚,官商勾结,互通一气,不管怎样,这都是一场持久战,但是该回应的我们还是要回应,我们得给那些支持我们的人一个交代。”
这是一场恶仗,但是我们不能退缩。
“让宣传部的人发布澄清说明吧,用词悲切,严谨一些,之后不管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身正不怕影子斜,道义终究会站在我们这边。”
连日来的被动局面,终于让我们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宣发部门拟好了通知,交由我过目,我看着他们的总监,脸上同样一脸菜色,惊觉我们这班人已经不眠不休的,连续熬了30多个小时,大过年的,赶回公司加班已是辛苦,偏偏连一秒钟的喘息都不能,我迅速的把通知稿润色了一下,交给他们,然后吩咐道,“让手底下的人都回家吧,好好休息一晚上,睡足了觉,养足精神,明天按点儿上班,不用来的太早,毕竟通知发出之后,网民的反映,舆论的发酵,我们还需应对,但是你们今晚就不需要再熬守了,回家吧!”
员工陆陆续续的离开,办公区的灯也一盏一盏的熄灭。小何也过来跟我打了声招呼,然后一脸疲惫的离开了。
黄怡本来想留下和我共同奋战,可是杨乐直接真人上阵过来抓人了,我知道,这一次黄怡出去查明真相,其中肯定少不了杨乐的帮忙,并且黄怡也的确是累着了,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再留她,联盟跟赶瘟神似的,把他俩赶走了。
偌大的办公区域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拿起手机,再一次拨了罗子洋的号码。依然是关机。这两天,我无数次的打给罗子洋,却一直都是关机。我在闲暇的片刻,搜索关于厦门的新闻,却发现一切如常,并没有吸引人眼球的民生新闻或者财经新闻发生,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想要再去医院看看小小,又觉得这样来回折腾,也陪不了她多少时间,还只能让她跟着担心我,于是只能给保姆去了电话,知道小小的状态好了很多,现在已经睡着了,我放心多了。
漫漫长夜,我的办公室内灯火通明,我伏案工作,脑海里浮现出了年前罗子洋为了应对丰远来势汹汹的攻击,彻夜加班的那些日子。那个时候他也是像我这般一样,背负着两个大公司的重担,一刻也不能停歇。
这样的联想给我带来了动力,罗子洋能够办到的,我也能。我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慢慢的漾开了微笑,我不能让我的未婚夫丢脸。
披星戴月,严密监控。澄清说明发出之后,短时间之内,舆论的大方向都是偏向我们的,官博下面全部都是表示支持和欣慰,我甚至亲自回复了几条带有善意的质疑声。只是不过两个小时之后,舆论又发生了变化。很明显的,有人开始带节奏,水军和黑子全群出动,几乎在我预料之中的那些攻击,全部涌来。
情感让我一一骂回去,理智让我关掉电脑,静心等待。最终我还是选择了理智。
天已经快要亮了,就让他们去带节奏吧,只有弄清楚了他们接下来想要攻击的方向,我们才能更好的接招化招。
我定好了闹钟,直接伏案睡去。迷迷糊糊之际,我好像梦到了罗子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