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为了什么?不惜捏造证据,陷害他私吞公款,倒卖资料,你知不知道,一旦这些被广泛留传出去,Mike就彻底翻不了身,你这是在毁他终生的事业!”我一字一顿,像是带着血泪,仿佛我为之冤屈的,并不是Mike,“而你又知不知道,当初方齐,就是用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对待我爸爸,然后害得他生病住院,害得我没有任何筹码,只能任他为所欲为,达成目的,爸爸对这个肮脏手段是多么痛恨,我对这件事情是多么深恶痛绝,你又知不知道?”
叫喊到最后,我又流下了眼泪,当初的那一幕幕孤苦,无助,又一幕幕浮上心头,我在短短几日,经历了爸爸住院,我签字离婚,净身出户,连小小也被抢走,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只要一想起来,我就觉得寒冷,害怕,方齐卑鄙如此,我早已看透,可是我无法接受,我爱的人要用同样的手段,来陷害一个无辜之人,罗子洋这样做,和方齐之流,有何不同?
罗子洋被我全身笼罩的悲伤之情惊住,脸上慌乱,有些不知所措,我越哭越觉得委屈,即将蹲下身子的时候,他一把拉住我,将我拽入怀中,紧紧箍住我,然后像安慰小孩子一样,轻拍我的背部,嘴里小声念叨:“乖,不哭了,不哭了啊!”
不知在他怀里待了多久,我才渐渐停住哭声,理智回神的,我立刻推开了他,他现在,已经是别人的男朋友了,我不能再享受他的安慰与拥抱,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和宽阔的胸膛,也已经不再属于我,我不能再贪恋了,光是想想,我好像又要落泪。
“佳音,我不知道,你说的叔叔经历的这些,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些破事会令你想起伤心往事,或者说,我更不知道,你会为了Mike,痛苦至此,我答应你,不再耍这些手段,之前的吩咐,我会尽数收回,但是,我会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正当手段,继续打压Mike,我绝不会放过他!”罗子洋的语气从温柔到生硬,我迷惑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痛恨他?”
Mike惨然一笑,“呵,你真的想知道吗?我现在说的话,你还会相信吗?”
“你不说,我怎么相信?”我急了,我来就是要寻求真相的。
罗子洋又点上一支烟,这一次,他很快就将烟狠狠吸了一口,我透过烟雾,仿佛都能看见他的眼眶红润,我的心不禁抽紧,我能感觉,我离某些真相不远了。
“我母亲的死,和Mike有关。”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我如遭雷击,久久不能言语。这是,什么意思?
“我母亲,可以说是被Mike活生生气死的。具体什么情况,我还没有调查清楚,Mike的的身份像是被有意隐瞒,或者说是销毁过,我想起罗成,也就是我爸,之前一直对他不一般,可能知道些什么,于是前段时间,我专程飞去迪拜找老头子,却扑了个空,但是不管真相究竟是什么,Mike又为何这么做,我有证据,证明Mike在我母亲走之前,见过她,然后我母亲就气急攻心,病发,直接不治而亡!”
原来他上次乘坐的飞机从迪拜飞回北京失联,就是他去迪拜找他父亲的那次。
说到这里,罗子洋已经泣不成声,从小缺失父爱的他,对母亲是多么依恋我心知肚明,本来以为母亲只是普通的病发身亡,就难以接受了,却又突然得知母亲是被人气人或逼死的,让他如何能接受?
“你相信我吗?相信我是真的找到了确实证据,而不是随意拿我自己的母亲之死,来污蔑Mike?”罗子洋直视我的双眼,不让我躲闪半分,他要看仔细我的表情,要注意我是否有丝毫疑虑,与其说他是在寻求我的一个答案,不如说他是在等一个宣判。
我当然是毫无迟疑的回答了一句“我相信你。”此刻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他,他此刻难受孤独的样子,撕扯着我的心,就在我想上前拥抱他的时候,门被敲响,“嘟嘟”声传来,紧接着是张琦雅一贯温柔体贴的声音:“你们聊得怎么样啦?要不要吃点下午茶?子洋你中午还没吃饭呢,等会儿胃该疼了。”
我恍然惊醒,我们已经聊完了,我得到了答案,罗子洋的确使了手段来对付Mike,但是他已经向我许诺,会收回那些吩咐,Mike已经可以顺利回国了,而且我还意外获知了另一份真相,今天的这趟行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我的目的达成,接下来安慰罗子洋的任务,就是张琦雅的,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你进来吧,我们已经聊完了。”我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对着张琦雅淡淡一笑,“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现在就离开。”
就如来时急切一样,离开的时候,我也是脚步匆匆,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回到医院,爸爸已经熟睡,小小也被王悦带走了,王悦虽然生我的气,但是还是没有撒手就走人,这多少让我有些欣慰。
我就坐在旁边,静静看着爸爸的睡颜,心乱如麻。
今天的信息量实在太多,我脑子太乱,一时不知该作何好。
我当然是相信罗子洋不会拿亡者之人来开玩笑,但是现在理智回归,想起和Mike的以前种种,我实在无法接受,他竟然做过这样的事情?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还有以前罗子洋说过,Mike在罗子洋落难时,打压过他,当时我不相信,还一直维护Mike,惹得罗子洋心灰意冷,可是,万一,那是真的呢?那么真正的Mike该有多可怕?他还做过些什么?
罗子洋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我逼着他又一次直面自己母亲去世的真相,他还有多么难过伤心,张琦雅能否抚慰他,能不能照顾好他?
我被这些疑问搅的心神不宁,最终我还是坐不住,看了眼手表,现在美国那边应该已经是白天了,我再次拨通了Mike的电话。
Mike很快就接了起来,“喂,佳音,很难得,你一天之内给我打了两个电话。”Mike的语气并不是嘲讽,但也没有惊喜,就是淡淡的,和平常的他一点也不像。好像自从老院长去世那天,他和我打电话,就是这个语气了,宠辱不惊。
“我就不说开场白了,直接问我想问的吧,Mike,罗子洋母亲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那边停顿几秒,我感觉不到他呼吸的变化,所以我不知道Mike听到这句话之后是什么反应,也猜测不到他接下来的回答是否经过深思熟虑,也猜测不到他会如何回答,我只能等,等他开口,没想到Mike轻笑了一下,依然用在医院那天的口吻,问了我一句话,“不管我回答什么,你都相信吗?”
这一次,我没有如上一次一样,立即回答“相信”,我迟疑了,并且半天给不出答案,是Mike先打破沉默的,“呵,我就知道……佳音,你放心,我早就说过,我会和你好好聊聊,等我回国,我会给你一个解释,会告诉你所有。”
他最终,还是没有回答,“是或否”,或者说,其实,我大致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两天真是极其漫长,我接收到一个个如炸弹般的消息,每一个都能把我轰成平地,我躺在支起的小床上,久久不能成眠。我思索着,即将到来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它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力,会否从此,我们三人的轨迹,完全重写?还有,Mike,这个从一开始我就莫名喜欢,把他当成弟弟的孩子,他究竟隐藏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他从一开始接近我们的目的难道就不单纯?就目前看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罗子洋过去的,以前我们还以为,他即使做了些什么,也是因为我,现在仔细想想,好像并不是如此,细思极恐,我不敢再深想下去。
翻了个身,今日张琦雅在罗子洋办公司开心大笑时的样子又浮现在我面前,我又止不住的开始冒酸气,然后接着,罗子洋哄我时轻柔的嗓音又响在我耳边,他身上的古龙香水味,似乎还在我身边环绕,他拥抱我时的温度,仿佛现在都还残留在我身上。
我终于想起来,他轻柔的嗓音像什么了,就像是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每当我们缠绵时,他都会在我耳边轻轻问一句:“舒服吗?这样好吗?”
我慢慢闭上眼睛,罗子洋就在我身后抱着我,我浑身像过了电一样,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