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照例留下住宿,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都会留在高宅。
小小和高远在客厅玩过家家,不亦乐乎,一直玩到快十点,都瞌睡连天了,还不主动提出回房睡觉,我一直陪在他们身边,扮演两人的妈妈,上演一遍又一遍的剧情,某人就悠闲自在的在一边看财经新闻,时不时的过来点评两句,“哎呀,你们演的太假了……”“哎哎哎,怎么就突然拜堂成亲了啊,小小,你可别轻易答应这个臭小子!”“欸?这里是不是缺一个爸爸啊……”
时不时的过来打岔,我和高远都忍无可忍的让他闭嘴,只有小小还拍手叫好,想拉着他过来饰演爸爸,吓得我赶紧打住叫停,强行把小小抱起,招呼她回房睡觉。
我抱走小小,高志定也随手扛起高远,我俩就像古代棒打鸳鸯的凶残父母一样,生生拆散二人,而那两个小小人儿,也真是配合演出,不停的挣扎,吵闹着,还要一起玩耍,我和高志定对视一眼,各自抱着孩子,回屋了。
高家真是大,我和小小与他们同住二楼,却不觉得是在同一屋檐下,因为距离实在过于远,我们住在东边最大的卧室,相当于我家全部的面积,我日常第n次感慨,高志定真是有钱,真是壕啊!我当初是怎么认识这样一位人物的呢?
我们居住的房间,也就是小小一直居住并接受治疗的房间。你可能无法想象,那么大的房间,被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做公主氏的粉红装扮,包括那张大床,从床帘到床单,全部都是粉色公主风,连我这个妈妈级的人看着,都要忍不住冒粉色泡泡了,因为实在太少女了,没有哪个女生能控制得了。
另一部分,被开辟出来做为游乐区,也是为了前期治疗,医生和小小可以更好的沟通交流。她们经常会在游乐区与小小一起玩耍。所以整个游乐区也是为小小量身定做,完全依着小小的喜好来着。
那么小小的喜好是什么呢?答案当然是熊出没!小小对熊出没的喜欢简直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即使是在她精神状态最糟糕的时候,只要拿出熊大熊二的抱枕,她都能立刻展颜微笑。
所以,房间的另一半,就被打造成了一个森林,里面住着光头强、熊大、熊二、吉吉国王等等等等,我不得不再次感慨,高志定真是一个难得的有心人,也第n+1次感慨,高志定真是有钱!
带着小小在美轮美奂的森林里玩了一会儿,她就困了,我哄她睡觉,她拉着我的袖子,很快就睡着。
看着她睡梦中红扑扑的小脸庞,我的心柔软的不成样子。这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礼物,这份礼物失而复得,带来的喜悦感,将会支撑着我,大步前行。
黄怡给我打来电话,我怕惊扰小小,立即挂掉了电话,等着小小完全熟睡,再无皱眉及翻滚的动作时,我拉开她的小手,给她盖好被子,起身出门。
电话适时响起,我看都没看就接通,刚刚放在耳边,准备叫黄怡的名字时,却被从手机传出的男声镇住,是罗子洋。
时间过得可真是快,我都要忘了上一次与罗子洋见面是什么时候。我全心全意对付方氏集团的时候,他从未出现或者干预过,但是我知道,他对我的所有动作一定全部熟知,他只是一直保持了沉默。
我有想过,或许我和他最后的牵扯,的确就是那庄交易,我并没有事情求他的时候,他自然不会出现,他会隐藏的好好好的,不让大家尴尬,那他这时候打来电话,又是什么意思。
心思百转千回,出口却只化为淡淡的一句“是我”。
“现在在哪里?”罗子洋毫无废话,一上来就直接问出来。
我却犹豫不决。我好像从来没有与他提过,小小已经被解救出来的事情,高志定这个人,更是从未与他提及,更何况我与他之间的牵扯。实在是没有理由提及,我与罗子洋现在的关系,好像也无法讨论这么多。
不必解说的那么复杂,但是最基本的信息还是要告知他。
“我在朋友家中,和小小一起,小小在我朋友的帮助下,已经从张茜婷那里出来,现在正在积极接受治疗……”
“我知道,张茜婷被摆了一道,正气急败坏,这么大的消息,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就是确定一下,你真的住在你所谓的朋友家里。”
罗子洋语气很淡,出口的话语也的确是平铺直叙,但是我还是敏感的听出,他不高兴了。
但是他的“所谓朋友”这几个字,让我觉得不舒服,好像我与高志定存在着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非但没有解释,还硬着语气怼了回去,“你放心,我不是随便就会和人建立某种交易关系,即使他帮了我,我也没有以身相报的打算,我目前唯一有此交易对象的人,就只有你!”
这段话,实则伤人伤己,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要一直揪着我们这畸形的关系不放,总要拿出来刺刺对方,也刺伤自己。
罗子洋无甚大的反应,只气急反笑,留下一句,“你还没忘记咱们的交易就好!”
然后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我被这莫名其妙的一通电话给扰乱了心智,维持了一整天的好心情也烟消云散。我没有再给黄怡回电话,既然她没有再找我,应该就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工作上的事情交给她,我很放心,至于收购方氏的情况,我很自信,她们一定会成功,毕竟,方齐已经无路可走。
于是我下了楼。
我也不知道我大半夜的,还在别人家里游荡什么,我只知道,我现在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
没想到,睡不着的人不止我一个。
客厅只开了一盏小壁灯,我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沉默的背影。
像雕刻的石像,名为孤独。
我就站在楼梯,默默盯着那个背影良久。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不肯轻易示人的过去,看着这个悲怆孤独的背影,我更加确定,高志定一定有故事,而且直觉告诉我,那个故事,应该是和高远的妈妈相关,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使是现在已经坐拥一切的高志定,也一样被桎梏着。
走近才闻到熟悉的味道,是尼古丁,非常好闻的尼古丁。
点点烟火在闪烁,高志定抬起头,穆然盯着我。
我一下子就被他眼中的苍凉撅住目光。其实我是看不清他的面容的,只能透过点燃的香烟看见他的唇部,薄而透亮,是非常好看,且值得一吻的唇型。视线再次移向他的眼睛,那股苍凉已然消失不见,换成了戏谑与玩世不恭,“怎么,睡不着吗?”
“嗯。”我坐下,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情。
“呵……”高志定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冷硬、尖锐,“你的女儿失而复得,你的报复正如火如荼,你现在是最大赢家,你有什么理由失眠呢?”
“那你呢?你有着最听话最可爱的儿子,有着别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财富,你又为什么睡不着,而且,看起来如此可怜?”我一分不让,直戳他的痛处。
高志定的笑容凝结,嘴角再也无法上翘,良久,他像是认输一般,摇摇头,冷嗤一声,没再反驳,当然,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却不放过他,一直盯着他看。深夜具备一切该有的东西,是最适合讲故事与听故事的时机,不知道高志定的故事如何,无法否认,我充满了好奇。
“你盯着我干嘛?”高志定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然后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我,“我有什么不对吗?哦,是不是想来一根?”
高志定将烟盒丢过来,我顺势接过,抽出一根,笑笑,问他要打火机。
“要什么打火机呢~”他的声音低柔,诱惑,身子随之压过来。
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的不同面孔,他一直是冷硬的、锋利的、严肃的,只在自己儿子面前,才会透露些许柔情,而此刻,他又是邪魅的,诱惑的,嘴角带着弯笑容,眼神戏谑,一寸寸靠近我。
他拿过我手中的那根烟,说不上粗暴但也不轻柔的塞进我的口里,然后低下头来,用他口中的烟帮我点燃,我们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他一直盯着我,像是猎人看猎物的眼神,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我的烟已经燃了,他却并没有及时离去,而是依然维持着倾斜姿势,暧昧在发酵。
他快速的拿下烟,然后顺势凑向我的耳边,我猛的朝旁边一歪,他湿润的嘴唇堪堪划过我的耳廓。
痒痒的,黏腻的,我捂住左耳,坐直身体,我知道自己的耳朵还在发烫,甚至是身体,都无可抑制的在颤抖,但是我的声音控制的很好,我及其冷静的开口,不带丝毫情绪波动,只淡淡质问,“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