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天高辽阔,树木静止,这样的天在夏季是非常常见的,也是我最喜爱的天气。今天亦然。可能是因为心中大石终于落地,尽管天气燥热,我仍然觉得这个夏季是最最可爱的。
我和黄怡站在16楼的顶层,俯视这个街道,其实这个高度和我们子佳房产比起来,差的很远,根本算不得高,但是依然有股高处不胜寒的味道,从现在起,我的肩上又多了付担子,收回宋氏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我要用自己的本事与能力,将宋氏发展的越来越好,让爸爸真正的获得安慰。
一阵微风吹来,给炎热的我们暂时解了渴,我微微一笑,搭住黄怡的肩膀,“走吧,回去啦,尘埃落定,时间也不早了,说好的要请他们吃饭的呢,我们该去安排安排了吧。”
黄怡被我揽着朝楼梯走去,准备下去。和背叛父亲的那些人初步达成一致之后,我就上了天台,这里宋氏的最顶层,也是我儿时喜爱的玩耍地点,我在这里可以找回平静,毕竟那场对峙,实在是耗费了我太大的精力与情绪。
“宋总,方齐虽然最终签下了字,但是我感觉他的状态很不好,似乎都有些魔怔了,我怕他会对你不利,接下来你还是小心点,给你聘的那几个保镖,就让他们再继续跟你一段时间吧!”黄怡的思维显然还停留在之前的事情上,不无担忧的对我提醒。
我满不在意,对着她的脑门儿就敲了一下,“哎哎哎,我说你,我现在是在和你说吃饭的事情呢,能不能和我保持在同一个频道上啊,至于保镖什么的,你直接安排就好了,都听你的······”
黄怡还想说些什么,我不想再听见方齐的名字扫兴,就打断她,强行将话题扯到了今天晚上的聚餐地点上。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我们已经走出宋氏大楼,门口停着我的座驾,是一辆宾利,还是李蔚然个骚包给我配的,说是要帮我撑起门面,因为这个“门面”实在太贵,所以我从来没有自己开过,几次出行都是司机驾驶。
司机已经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准备迎我进去,这时黄怡也走向后座,准备打开车门,就在这个档口,方齐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冲了出来,在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没有反应过年的时候,从背后抱住我,然后一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该庆幸的是,他的手中没有匕首,不然,我早已经被划破颈动脉,血流成河。
因为他的动作幅度实在是大,粗暴、蛮横,我相信他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因为我被掐住咽喉的瞬间,就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
又因为被他整个人遏制住在怀中,背对着他,我根本无力挣脱。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司机傻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被方齐带离了原地,黄怡更是直接尖叫了一声,她的尖叫刚出口,后面车辆里的保镖都已经全部出动,将我与方齐围住,但也只是围住,毕竟我在方齐手中,他们什么都不敢做,而且,我相信,我此刻的脸色看起来一定非常糟糕,我那么痛苦,他们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我一直用手臂扒着方齐的那只手,却如蚍蜉撼树一般,动也不动,我快要被掐的不能呼吸。黄怡冷静下来之后,立马清楚了我现在的情况,她努力镇定,向方齐喊话,“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佳音……”
“是你们不好好说的,我都跪下来求她了,她依然铁石心肠,我放了她,谁放过我啊!”方齐歇斯底里的大叫,随着他的悲愤情绪的加剧,他手上的力气愈发大起来,我难受的要命,别说整个人都要缺氧了,我甚至觉得,下一秒,我的喉咙都要被他捏碎。
“那你想要什么,你说,能满足的我都满足你,你松松手,你看看,佳音马上就要被你掐死了,这是你想要的?弄死她,然后和她同归于尽吗?!那你照样什么都没有!还不如说出你的要求……”黄怡继续劝说,我恍惚中能看见她的脸色也慌张的不成样子,看来,我的状态是真的很不好了,我会死在这里吗?被方齐活生生掐死?
黄怡话音落地,我能明显感觉到方齐的手劲散了些,他动摇了!我还没来得及完整的呼吸一次,他的手又突然用力,我听见他恶狠狠地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别想骗我!你说的话能算什么?我字签都签了,还有转圜的余地吗?你说的对,我看我还不如就今天把她掐死在这!”方齐的头突然低下来,对着我怒吼,“宋佳音,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咳咳……咳咳……”我丝毫不怀疑,我可能瞬间就要死在这里了,我已经能看见无数星星在我面前闪烁。
“那你问她!我说话你不信,那你松开她,你让她亲自回答你啊!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她的生死都在你手中,你说什么她肯定都会答应的!”
黄怡依然没有放弃,还在继续喊话。我都要笑了,想告诉她,让她别白费力气了,方齐现在完全就是失心疯的状态,他听不进去的。我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没有看见黄怡悄悄的对着我身后某个方向使了个颜色。
方齐当然也没有看到,因为他正盯着痛苦的我,可能是在享受把我捏在股掌之中的快感吧。我没有想到方齐会动摇,他竟然真的松了手劲儿,转成两只手将我的双臂反扭在背后,我依然动弹不得。
“你把文件拿出来,让我撕掉,并且保证,方氏还是我的方氏,永远不再打它的主意,我就可以考虑放过你一马,怎么样,你同意吗?”方齐浑身都在发抖,不知是激动的还是害怕的,我仰天大笑,受伤的喉咙发出桀桀的笑声,很是难听,极其恐怖,笑完,迎着方齐不解的眼神,我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没门!”
方齐霎时间变了脸色,愤怒无比的欺身而上,眼看那只手又要碰到我的脖子的时候,突然从斜后方传来一股大力,将方齐整个掀翻了过去,躺在地上瞬间不能动弹,,可以想见,是摔的不轻。
我还在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错愕时,下一秒,就被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这个怀抱厚实宽广,有着好闻的味道,是我曾经无数次依偎的怀抱,也是我很久都没有碰触过的怀抱。
此时此刻,不用抬头,我就知道,这个用力抱着我的人,是我爱了这么久这么久,且还会爱下去的,罗子洋。
眼泪顷刻间奔涌而出,我没用极了,在被方齐挟持的时候我没有哭,在喉咙疼的快要断裂的时候我没有哭,在以为自己即将命殒当场的时候我没有哭,现在,却因为一个拥抱,就涕泗横流。
人都有软肋,也有盔甲,而我,软肋和盔甲,都是同一个,那就是罗子洋。
这个拥抱,这场哭泣,告诉我,我是多么想他,多么需要他。
罗子洋没有允许我哭的太久,他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抬起我的脑袋,看着我红肿的双眼与脖子,深深皱眉,额头都有了“川”字,然后他一把将我横抱起来,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将我放进车里,驱车离开。
“谢……”一个音节刚刚发出,我就被罗子洋瞪的不敢再开口,因为我的声音实在太难听,方齐的用力之大,应该已经伤到了我的嗓子。
我说不了话,罗子洋也是板着一张脸沉默不语,车里异常安静,我也终于没了主动打破沉默的想法,而是默默的看着旁边的罗子洋,默默的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我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人在脆弱的时候,是会任性的吧。所以我就如此这般,毫无忌惮的盯着他看,一眼不错,哪怕我知道,罗子洋肯定知道我在盯着他看,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可惜这样的时光并没有很长,他踩了个急刹,我的身子跟着向前一冲,堪堪坐好的时候,他已经下车,把我抱出来,全程依然一句话不吭。
我抬头,果不其然,是医院。
医生给我的脖颈做了个全面的检查,也是通过镜子我才看到,我脖子上的掐痕简直触目惊心。
检查结果是毛细血管轻微出血,因长时间挤压导致目前无法正常发声,不过也只是暂时的,尽量不说话,修养两天,就会好的,在医院挂了点滴,拿了药,我们又重新回到宾利车上。
他发动车子,依然没有说话,我能感觉到他的怒气还未消散,只好闭嘴不提,任他开去何方。
反正去哪里我都是不怕的,去哪里,都有他陪着,我该感到高兴才对。
药效开始起作用,又因为车里实在太过安静,很快我就昏睡过去。
醒来时发现车早已停下,我的座位被放平,身上还搭着罗子洋的西装外套,他却不在车里,看向车外,却原来已是傍晚,暮色四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