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既然在淑妃宫里等她,把必定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对她说了。
等到秦老夫人起身的时候,书妃娘娘拉了她的手:“皇上近几日的身子一直不好,所以……”
秦老夫人回手握住淑妃娘娘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看着秦老夫人走了进去,淑妃娘娘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便就是皇上心里从未放下的那个女人,淑妃慢慢的坐在椅子上,盯着那杯绿色的茶水,心里的思绪早已飘回了从前,那是她们年轻的时代。
秦老夫人进去以后,瞧见皇上坐在椅子上面,还是穿着平日里的那件衣裳,身子消瘦了许多,精神状态看上去也不是很好,眼神也有些散漫。
等皇上看到秦老夫人进来以后,眼神瞬间有些光亮,但是很快就掩盖下去了,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声:“你来了。”
秦老夫人走上前去,行礼道:“臣妇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他望着秦老夫人,思绪已经回到她穿着白色衣衫翩翩起舞的样子,是那么的俏丽灵巧,像是一只蝴蝶一般的美好,就是那么一眼,这个女人就永远的住在了自己的心里。
他看着她,还是像当年那么美丽,“秦方也走了,我也老了,你还是如初。”
说出这话以后,他的心里有些止不住的酸楚,他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毕生渴望得到的人,但是也是毕生永远得不到的人。
后宫的佳丽那么多,但是每个深夜,他依旧还是会想起她来,每每下雨的时候,还是会想起与她在茅屋里喝茶吟诗的时候……或许她只会想起跟秦方相拥而睡的时候吧。
这些都是秦老夫人之前亲口对他说的,“皇上,对不起,我只想要一位简简单单的丈夫而已,下雨天能陪我一起喝茶吟诗,冬日可以一直陪我看雪,要是厌烦京城的时候,可以陪我说走就走,这些东西,也只有秦方可以给我。”
没错,后来证明了她的选择是对的,秦方为了她,可以不宠幸府上的所有姨娘们,秦方为了能实现她想浪迹天涯的心,就一直稳定边疆陪她出去闯,这些东西,也确实只有秦方可以给她,而他却给不了。
秦老夫人袖长白皙的手指拂过自己的发梢,“皇上,您一定要好好条理身子才行,这样才会长命百岁。”
这样的客套话,也只能在这尴尬得时候讲出来。
“尓鸢……”皇上轻声呼喊这秦老夫人的闺名,伸出的手,却不自觉地缩了回来。
自从秦方死了以后,这是他第三次见她。
第一次是在秦方死后的第二天,也是十三年之前了,那个夜晚,在战场上受了伤的秦方,坚持了大半个月才回到京城,见了她最后一面,才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那个时候她却没有哭,但是她的那种神态甚至比哭还要让他心疼。
第二次是十年前了,那时候皇上以为自己可以代替秦方照顾她了,但是不管是用什么方式都得不到她,而秦老夫人也只对皇上说了一句话:“你可以得到我的人,但是不会得到我的心!我死了以后还是会去见秦方,我要亲口告诉他,他一直视为兄弟的人,在他死后是怎么对我的。”
当时她的表情很冷,冷到他都不敢靠近她,怕她受到伤害。
自从那次以后,想要传递什么讯息只能把淑妃夹在中间,他不敢见她,只要一见到她,他就会觉得自己心痛至极,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人都老了,他还是没有办法释怀这件事情。
秦老夫人曾经对皇上说过,他之所以会喜欢自己,是因为他把女人的美好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其实自己并没有皇上心里的那么美好,只是皇上没有见到她不好的那一面罢了。
但是他还是想对她说,就算是见到了你不好的那一面,还是忍不住想要爱你。
这皇宫里最像她的也就是淑妃了,当她第一眼见到淑妃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宫女,但是气质倒是与她相像三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宠幸了她,以后发现,她与着秦老夫人的性子有很多地方都很像,所以,淑妃就成为了宫里恩宠最牢固的那一位。
秦老夫人走上前去,对上皇上的双眼,那之前明亮的双眼此时已经有些浑浊了。
秦老夫人脸上有些微怒,说道:“皇上,臣妇劝您以后还是不要用那些丹药了,对身子不好。”
“那个丹药服下以后,我觉得身子爽利了不少。”
“就算是那样,也只是暂时的,等您不用的时候,身子就很快垮掉了。”对于服用丹药这一点,秦老夫人是极为不赞同的,她一直以来都觉得,根本没有什么长生不老药的,都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要是我不服用这些东西,我要怎么活的比你长呢?”皇上带着一丝忧郁看着秦老夫人:“秦方已经走在你前面了,我想走在你后面,保护你。”
他一心想着,在她的有生之年,自己可以一直保护她。
秦老夫人听到这一番话以后,心里有些酸楚,皇上对自己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就算是在冷血的女人,也会被感化的,皇上救过自己的命,也救过自己滋子子孙孙的命,皇上对自己的照顾她心里都清清楚楚,她只能用自己的毕生之年的智慧,来帮助他稳固江山。
很多次,她问自己的内心,要是这个男人不是帝王家的,那她会不会选他?
秦老夫人用力吸了一口气,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但是看在皇上的眼里,却是那么的心动,他幻想过无数次陪她慢慢变老,给她画眉,服侍她穿衣……
“你要是想比我活的长,你就要听我的。”此时,秦老夫人有些执拗的说道。
就像是很久以前那样,他不知道她是家族败落的庶女,她也不知道她是京城的皇子,那时候不管是什么事情,她总是执拗的听她的意见,一点都没有女孩子家有的矜持,但是他就是喜欢她这样,只有在她面前,他总是一点都端不起架子来。
“行,我听你的。”他总是愿意在她面前妥协,就像是儿时那样。
在淑妃那里知晓了皇上的身体状况,根据皇上的身子,秦老夫人自己调制了一种药膳,几个月的饮食都不会重样,随后把这些单子交给了淑妃,在太医查验没有问题以后,就命人在御膳房做给皇上吃,但是皇上只是吃了一次以后,就再也没吃了。
十天后,他们终于又见上了一面。
“今日起,必须要吃淑妃娘娘给的药膳。”秦老夫人叮嘱她的时候,就像是叮嘱自己一样的习惯。
“好,我都听你的。”他一直就为了等她的叮嘱,就像是那年他受伤一样,也是她精心的照顾,他一直挑食,很多东西都不吃,但是她总是好脾气的做出一些食物搭配着,让他有了食欲。
当他吃到那个药膳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是她做的,为什么她关心自己不能明目张胆呢?可能她是怕别人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周围瞬间又寂静起来,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目光总是舍不得离开她的脸颊。
秦老夫人有些受不住这样气氛,她其实更是担心这样的气氛会让皇上心里产生不该有的事务,所以她打破了沉寂,“皇上,没什么事的话,臣妇先行告退了。”
那刚刚上来的气氛又被距离感给打碎了,她不喜欢现在的她,总是在他面前自称臣妇。
“我的年纪大了,皇儿们也都长大了,心也有些不稳定了。”帝王家的兄弟情都没有真正的,在权力熏心的面前,都是狠心无情的,当年的他,也是一番死战。
秦老夫人听到他这么说,自是明白他想从她这里要一些看法。
“皇上可是对太子有些不满意?”要是皇上对太子的表现还算满意的话,大可现在就放权给他,也好安定下那些浮躁的心,要是其他的皇子培养了自己势力的话,那可是后患无穷的。
他何尝不想放下权力呢,对于太子不满意是一回事,但是更多的还是想要保护她,没有这皇位,她要怎么保护她呢。
“我想听一听你对我那几个皇儿的看法。”看着她的时候,他总是不会称自己为朕。
“臣妇对江山社稷不敢妄自揣测,能做的就是帮皇上分析一下心理的想法,秦家自从建家一来,一直都是效忠于皇上自己的,日后,我定会让我的子孙后代们只做这一件事情。”
他笑了,笑的是那么开心,她小巧可爱的鼻子还是像以前那样。
“太子的性格比较冲动,二皇子的城府深不可测,四皇子属于对皇位没有兴趣的,六皇子有些优柔寡断,七皇子现在尚且年幼。”最后,她还淡漠的说了一句,“三皇子跟我最像了。”
在众多的儿子里面,他都没有偏爱教导过哪一个,他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江山社稷上,天下的太平更是他对她承诺过的,他做到了,但是他也希望他的儿子可以做到,但是太子绝对不是继位的最好人选。
但是太子不合适时候,接下来就是你争我斗的时候了。
“淑妃娘娘外柔内刚,三皇子是她亲自教导的,肯定错不了,淑妃娘娘对皇上的心里,臣妇也是看在眼里的,淑妃娘娘教导出来的皇子是跟皇上最相像的,在教育三皇子的时候,都是按照皇上来做榜样的。
淑妃其实与着秦老夫人有点沾亲,她们两个的性子也有些差不多,俩人在未出阁的时候,感情很是好,后来阴差阳错的进了宫,却得了皇上的眼,她很是替她开心,因为她了解淑妃,不是一个会因爱生恨的人。
事实就是如此,淑妃知道皇上心里一直深爱的就是秦方的夫人于尓鸢,她没有觉得恨,而是很心疼,心疼皇上那么爱着她,就像是自己爱着皇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