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的主院,这里曾是先王妃住的地方,是王府中最尊贵也是最宽敞的地方。
那时,假山流水灵动、小桥亭阁舒适,曾有一个女人独居这里,享尽繁华,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她就因病离世了。
望着这荒芜的地方,盈盈忽然觉得,自己以前所追寻的都是过眼云烟。
什么荣华富贵,什么良配,若早早出府,哪怕过着平凡的生活,也好过经历今晚的一切。
她回头看向男子,脸上带着凄凉的笑意。
刮了一夜的风骤停,云朵散去露出弯弯的月牙来。
男子逆着光而来,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知道他的打算。
她此刻很平静,心中的惊惧与不安,似随着拨开的云雾瞬间消散开来,她说:“我知道,你是不会放过我的。”
说完不等男子走近,她就纵身跳了下去。
男子站在井边,没有救她,甚至没有做出伸手的动作。
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片刻,随后转身离开,重新融入黑暗之中。
翌日,一大早帝都如同被狂风扫过之后,短暂的宁静之后,出现了爆炸性的话题。
睿王世子与东临勾结,被押入狱,翼王府与睿王府同时遭遇不明势力袭击,死伤无数。
好在,翼王府的主子们都不在府上,免去了一劫。
但睿王府就没那么好运了。
整个府邸被火烧了大半,府里更是有几个小主子被伤,睿王跪在皇宫外请见皇上。
得到的却是闭宫不见,让他回府反省的消息。
可心明的人却发现,皇上并没有夺走他世袭王爷的称号。
此刻,皇宫中,元德帝正在召见兆北的清篱公主以及陇西二皇子公孙瑾。
陇西二皇子起身,手中端着酒樽举得高高的,朗声道:“天朝皇上就是大度,此次小王只是代表我国皇帝陛下前来观仪,已叨扰多日,今日是特来向皇上辞行的。”
“感谢皇上这段时日的热情招待,天朝国威仪度让小王大开眼界,也着实让小王心生佩服。”
说着,他举杯相敬,仰头一饮而尽。
好似对着帝都的风云变幻茫然不知。
他的心情很好,元德的心情却不好了,这段日子应付这两国的使者,真是让他够够的。
谁让他的儿子们都不争气,没一个能撑场面的。
若没有睿王世子,还不知道要出多少洋相。
想到睿王世子,是既头疼又气愤。
“二皇子在我天朝玩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丞相见元德帝如此,便接过话来,也敬了公孙瑾一樽。
这公孙瑾也是个妙人,说完就直接拱手走人了。
离走时,深深的看了一眼兆北的清篱公主,道:“看来公主的心当真是落在天朝了,我陇西无望,愿公主能得偿所愿,哈哈……”
他潇洒离去,身后跟着陇西的使者团。
送走了一位,元德帝的眉头又蹙到了一起。
竹海做为兆北的大将军,当先起身铿锵有力的说道:“看来贵国皇上有要事要忙,那我等就不打扰皇上陛下了。”
天朝的大臣们眼巴巴的等着他下一句,却发现人家没话了。
似乎卡在这里,没有下文了。
“竹将军,您的意思是?”
丞相大人感觉心好累,没有了睿王世子出面,他根本应付不来现在的年轻人嘛。
那个陇西的二皇子,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就这几日,不是拖着他要看什么摘星阁,就是要观贵妃娘娘的仪容。
他好想骂一句,你妹的,贵妃娘娘都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就算她没死,那也不是你一个别国皇子想见就见的好吗?
还有没有礼数了?
亏他刚才说天朝的仪义周到,不过是说他们规矩多罢了。
好在他修养好没多说什么。
不然肯定会被气死。
可眼下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位,这尊更难缠的看样子还不准备走啊。
竹海一脸凝重,且极为有理的说道:“我兆北此次是来天朝挑选驸马的。”
众人:“……”
谁不知道你们兆北男人都死光了,非要来我大天朝找男人啊!
还要你说得这么郑重吗?
不会觉得羞愧吗?
丞相拱手称是,笑着敬酒,竹海却没有端酒,而是神色郑重的看向高位上。
元德帝抚着额头,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
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想让他们滚了。
可竹海愣是像没看出来似的,拱手和礼,道:“清篱公主本来意属翼王府世子,凌非。”
众大臣:“……”
都说了凌非是二公子,已经不是世子了。
这都五年了,怎么还没忘记啊,好吧,他们虽不常见凌非,但见了凌千烨还是不习惯喊翼世子。
而是作尚书令这个官位而称呼。
竹海还在说道:“可你们这位世子似乎太过无礼了,竟然当面拒绝我们公主,但我国公主听闻他重情重义,便不与他计较。”
众大臣只得赔笑,这件事的确是他们大天朝理亏。
想当初兆北的清篱公主直言她喜欢凌非,非君不嫁的时候。
二公子人是来了,可却说了句,‘想嫁我,下辈子也没可能。’
看这话说得多霸气,多潇洒,多帅,可他倒是帅了,却让元德帝为难了。
更何况他当场带走了人家公主身边的小侍女,扬长而去。
甚至还威胁人家公主,说‘你最好改变主意,我不是你能肖想的人,我夫人很小气,不喜欢别人惦记我,而我,也不会让她失望,若你还冥顽不灵,那我不介意替你想办法。’
这样的直白,让整个天朝觉得理亏人家。
这才不得不由元德亲自出面,许下可由清篱公主选一个皇子的诺来。
可这都快一个月了,帝都发生了很多事,这位清篱公主便交给了睿世子来招待。
可众人怎么看,都没瞧出来,这位公主瞧上哪位皇子了。
更不见她与哪位公子哥走得近。
只是每日跟在睿世子身边,倒像是来天朝游玩的。
前天,睿世子被关进了牢里,这位公主便没了人陪,这不,才不过一天就来找皇上兑现诺言来了。
“如今,你们是什么意思,收了我兆北的礼却不想给人了?”
竹海这话说得直接,且放肆。
若放在以往,众大臣早就发怒,维护国威了。
可眼下不一样了,东临与天朝交战,到了紧要的关头,他们如今不能得罪任何一个国家。
否则就会有被合围之祸。
当下丞相大人立刻亲自上前赔笑道:“竹将军多虑了,这不是让清篱公主多留些日子,要好好挑选一下嘛!”
见竹海哽着鼻子不看他,丞相又看向清篱公主,笑得更加温和了,“不知公主什么时候得空,老夫将帝都的名门子弟都召来,让您好好瞧瞧,如何?”
众人见了,只觉得天朝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可一个个的却都不敢多言。
“楚丞相言重了。”唐溪温和的回礼,道:“倒不用这么着急,只是此次清篱出来时,父王说是让我来挑驸马的,如今还没挑到,我怕父王笑话我。”
“你们该不会是想赶我走吧?”
她任性的性格在月前,众人早已领教。
可这会天真的话语,却是让众人再次见到了她的另一面。
楚丞相只能赔笑否认,还能说什么。
于是乎,兆北的清篱公主依旧留在驿馆,且有护国将军竹海相陪。
元德帝见外人都散了,便留下楚丞相,让其他大臣都回去了。
御书房里,元德帝眸色深沉,丝毫没有刚才那幅不耐烦的模样。
再看底下的楚丞相,也是一脸的认真,哪有半点唯唯诺诺的怕事样。
“让人密切注意陇西一行人。”
楚丞相拱手回道:“皇上放心,老臣早已安排好,让人送二皇子一行人回陇西,看着他们出了边境再回返。”
“这就好。”
楚丞相扯了扯嘴角的胡子,道:“皇上,这兆北国是个什么意思,老臣怎么看不懂呢?”
元德帝冷哼一声,“还能是什么意思,隔岸观关看热闹罢了。唐家这只老狐狸,可是狡猾的很。放心,没有一定的把握,他是不会动的。”
楚丞相这下就放心了,“那老臣尽快去安排清篱公主与众公子的见面,好让她早日选到一位称心的驸马。”
“行了,做做样子就行,那丫头心里早就有人了。”
楚丞相一惊,“难道清篱公主对二公子还未死心?”
这是有多大的情谊啊?
可他怎么瞧着这两人也不配啊。
元德帝瞪了他一眼,楚丞相讪讪的笑着。
“你真当她喜欢非儿,那不过是她的拖脱之言,可她到底选谁,朕,眼下也是没瞧出来。”
元德帝有些头疼,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他哪有空瞧,国家大事都忙不完。
楚丞相不知想到了什么,诧异的抬头,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老臣想到一人。”
他眨了眨眼,元德帝瞬间明了,“你说她,想要龙天宇?”
楚丞相认真的点头,“她这段时间都跟在睿世子身后,根本就没想见其他人,连几位适龄的皇子都不曾见过一面,她这心思,看起来就是落到睿世子身上了。”
元德帝凝眉,沉声说道:“难道她不知道,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天宇离开天朝的吗?朕本来也觉得她的心思如此,可天宇这次出事,她又如此轻描淡写,应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