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奇怪的梦
格宁回到摄政王府时,东方已经渐渐泛起鱼肚白,天亮了。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原本以为要彻底完蛋了的摄政王竟然成了大破北漠军队,生擒北漠将首的英雄,这件事情很快在京城传开。待格宁回府时,摄政王府门前已经密密麻麻围着数百人,都是来恭贺他大胜而归的。
这些人消息倒是灵通。
格宁望着这些前来“恭贺”他的人脸上谄媚的笑容,听着他们那让人作呕的阿谀之词,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这些人中不乏有跟着他多年的臣属,可在摄政王府落难时,这些人却一个都没出现过。
“小臣恭贺王爷大胜而归,王爷真乃神兵天将,神机妙算……”一个臣子越众而出,口中说着让人恶心的恶奉承之语,若是以往,格宁大概会笑着接受对方的恭贺。
可现在的格宁只是笑了笑,冲对方露出两排白生生的门牙,对方心下一喜,看来王爷根本没在意前几日自己没登门的事……
谁知格宁声调一变,冷冷道:“将此人给本王叉出去!”
那臣属惊讶的张大了嘴,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摄政王府门前两个膀大腰圆的侍卫一左一右的提溜起来,像仍小鸡一样动作麻溜的扔了出去。
“还有这些人,以后通通不准出现在本王面前,知道吗?”格宁直接对摄政王府的看门人下令,对方连连应声,脑袋点的如鸡啄米一般。
谁也没想到一贯豪迈宽厚的摄政王这次真的记了仇,摄政王府门前的人们面面相觑,互相朝对方望了望,谁都不肯先行离去,直到王府的侍卫长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滚!”
王府门前的人们抱头鼠窜,这下子终于安静了。
格宁一进王府,顾不得先换身衣裳,直接穿着亮闪闪的甲胄去给老太妃请安。老太妃听到儿子平安无事的消息精神已经好了很多,抱着胡子拉碴的格宁一顿痛哭。哭完了才仔细端详着儿子的脸,数月不见,儿子更加沧桑了。
“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格宁跪下请安。
老太妃从前只当儿子是常胜将军,从来没想过儿子也会失败,因而习惯了格宁上战场打仗。可这次的事后,她突然觉得只要儿子活着就好,其他的爵位,荣耀通通没有儿子的性命重要。
老太妃身边站着的徐明珠也怯生生的上前请安,格宁刚回来时她心情激荡,忍不住直接扑进了对方怀里。可现在冷静下来,倒显得同格宁生分了不少,毕竟因着沈清如,她和父王的感情早已不比从前。
格宁笑吟吟的摸了摸徐明珠的脑袋,温声道:“好孩子,这几日辛苦你了。”
老太妃左右望了望,没瞧见沈清如的身影,连忙问道;“清如那孩子呢?”
格宁笑了笑:“那孩子昨晚为了等我一夜没睡,我刚刚已经让人先去给她报了平安,让她先休息一会。”
老太妃欣慰的点点头,同格宁道:“这次真是辛苦清如了。我这一把老骨头是不中用的,明珠只顾得上照顾我,其他事情是顾不上的。营救你的事,可都是清如里里外外的忙着,这孩子这次可操了不少心呢。”
格宁点点头,清如这孩子,确实比他想象的成熟了。
“你可要好好待这孩子,不能再让她吃半点苦。”老太妃殷殷切切的嘱咐着,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她已经彻底把沈清如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格宁笑着应声,一面又朝屋子里的其他人望了望。
林将军和陈将军是他的老部下自不必说,大管家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对他也是忠心耿耿,这些人为了营救他都出了不少力,他记下这份情。
至于缩在墙角那个瘦弱且略显猥琐的少年,格宁用眼神像老太妃询问,这个人到底是谁?
此人正是袁冠,他因怕被摄政王府连累早早的逃了开来,可不过几个时辰他竟然听到摄政王舅舅凯旋归来的消息。袁冠连忙一路小跑回到摄政王府,索幸他离开王府时老太妃尚在昏睡,并不知道他背弃摄政王府的事实。
袁冠担心的是沈清如突然冒出来揭发自己,不过看着沈清如没有出现在这里,又听格宁说沈清如已经去休息了,袁冠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老太妃并不知晓袁冠中途离开摄政王府的事,还当这个族孙一直呆在摄政王府与大家共同进退。虽然这个族孙废柴了点,没能帮上什么忙,可他毕竟也没有舍弃摄政王府,老太妃心下对袁冠还是感激的:“这是你袁家外甥,这次多亏了有他,忙前忙后出了不少力呢。”
格宁对袁家的人一贯很不屑,袁家是老太妃八竿子打不着的族亲,也不知怎的竟然投了老太妃的缘,常常上门来叨扰,每次都不空手而归。对这些,格宁倒也不介意,谁家还没有几门穷亲戚呢?可袁家的行径实在太下作,那个袁玉竟意图染指他的女儿,格宁看在老太妃的面子上才没直接揍死袁玉,只是打断了他两条腿,下令袁家的人从此以后不得登摄政王府的大门。
可听老太妃的话袁家这次倒也算帮了忙的,格宁也不好太计较不让袁家登门的事,闻言淡淡的对袁冠点了点头:“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开了春到神机营去锻炼锻炼吧。”。
神机营是皇帝近卫,负责维持京城的安稳,是一块肥差。若凭着袁冠自己的本事,是绝无可能进入神机营的。袁冠心下一喜,连忙起身跪下对格宁磕了个头,感激道:“外甥多谢舅舅栽培。”
格宁别开了眼,对袁家他仍然很是厌恶,这次也不过算是对袁冠危难之际没有背弃摄政王府一点小小的回报。
沈清如原本不想睡的,可格宁传话一定要她先休息一会儿,她便由丫鬟伺候着脱了外衫,到床上躺了一会儿。丫鬟正用热毛巾轻轻替她擦着身子,却见自家小姐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是睡着了,丫鬟忙蹑手蹑脚的给沈清如盖好被子,轻轻的退了出去。
沈清如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看到了霍啓濬,她欣喜若狂的扑过去,霍啓濬却冷冷的望着她,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
“你……怎么了?”她被那陌生的眼神看得很不安,怯怯的问道。
形状优美的薄唇勾起一丝冷笑,霍啓濬的声音低沉沉的,说出的话却仿佛晴天霹雳,炸的她久久回不过神来:“既然你不想回来,那就永远留在突厥吧。”
“不……我想回去……”沈清如讷讷的开口,却见对方怀里不知何时抱了一个纤细柔弱的女子,女子眼睛如两泓秋水,正痴痴的凝望着霍啓濬清俊的面容。嫣红的唇瓣如三月里新开的海棠,明媚鲜妍,就那样柔柔的吻在霍啓濬的唇上。
“你看到的……我已经另娶他人了……”霍啓濬淡淡的开口:“所以你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不!
沈清如猛然惊醒,这一声让门外侍立的丫鬟匆匆忙忙的推门而入:“姑娘,您怎么了?”
姑娘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星星点点的冷汗,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样,莫非是做了噩梦?
沈清如掀开被子,面无表情的起身命丫鬟为自己穿上衣裳,径自朝老太妃这里走来。
一定是她胡思乱想了,霍啓濬怎么会那样待她呢?沈清如竭力安慰着自己,胸中却隐隐萦绕着一丝不安。她在突厥已经快两个月了,为什么霍啓濬从来没来找过她?
难道,他真的……
昨夜的暴雨将摄政王府冲刷的格外干净,可枝头的鲜花却被疾风骤雨打落了不少。沈清如怔怔的望着地上落下的一片残红,思绪飘得很远。良久,她才加快了步子,朝老太妃的乐安堂而去。
乐安堂里现在只剩下老太妃和格宁两个人,连徐明珠都被老太妃打发去休息了。
格宁笑着同女儿交谈了几句,见她心不在焉,还当她是昨日没休息好,精神不足的缘故,连连劝她去好好睡一会。沈清如笑着摇了摇头,她现在半点困意也无,只是一直没从方才那个梦中缓过神来罢了。
格宁终究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只略略同母亲和女儿聊了几句便起身忙去了,屋子里只剩下老太妃和沈清如两个人。老太妃如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之前的病一扫而空,不用丫鬟扶着也能坐起身来了。她望着孙女瘦削的小脸,心头一阵阵的疼。这孩子,这段日子真是瘦了不少啊。
“来人,把我的首饰匣子拿过来。”老太妃吩咐贴身丫鬟,老太妃的首饰匣子很多,各色宝光璀璨的首饰满满的盛在几只精致的匣子里,老太妃干脆命人将首饰倒出来,一件件铺在桌子上,一时间满屋子相映生辉。
老太妃笑着揽过沈清如的身子,先将一串荧光灿灿的猫眼石项坠挂在她脖子上,又选了两只莲花纹的蓝宝石坠子替沈清如戴上,笑眯眯的拉着孙女的手,左看右看,越看越是喜欢。
老太妃身边的魏嬷嬷更是直接拿了三四个金项圈放在她面前让她挑选,沈清如简直看花了眼,诧异的问道:”祖母您这是?“
老太妃笑而不答,继续将一件件收拾朝沈清如身上比划,比划来比划去,觉得孙女儿带哪一件都好看,干脆将那几大匣子珠宝直接推到孙女子面前:”这些,全送给你了。“
其中有一盒鸽子蛋大小的金刚石,最是珍贵,老太妃自己都没舍得用过。她笑着摸了摸那一盒流光璀璨的金刚石:“这些,给你做一整套头面最好看了。”
这些首饰都价值连城,沈清如如何能轻易接受,连连推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