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不如相忘于江湖
“夫人您有身孕了……”锦绣有些吃惊，在她眼里夫人一直都是个小姑娘呢，没想到这么快已经要当母亲了。
“是啊，已经快五个月了……”沈清如的眸子里闪烁着母性的光辉，锦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望向沈清如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怜悯。
“怎么锦绣？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沈清如狐疑的望向锦绣，却见对方神色紧张的咽了咽唾沫，僵笑着摇摇头：“没……没什么……”
夫人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将军却还……锦绣脸上闪过一丝愤恨，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就连将军也是负心薄幸的！
沈清如没再询问下去，而是着人给锦绣换了身衣服，又让她饱饱的吃了一顿饭，锦绣越发越觉得内疚无比。夫人对她这么好，她却将这件事瞒着夫人，实在是太对不起夫人了，可若是夫人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受刺激呢？
沈清如面上虽然若无其事，心下却也是心事重重。锦绣明显有事在隐瞒她，她潜意识里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毕竟萧祁钰不可能突然发好心让锦绣来到她身边，必然是想借锦绣之口告诉她一些事情。
主仆二人各怀心事，沈清如更是一夜都没睡安稳，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直到天快亮了才浅睡了一会儿。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了，晚上也睡不安稳，不一会儿腿便抽筋似的疼了起来，沈清如哎呦了一声，睡在帐外的锦绣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起身给她按摩小腿。
锦绣按了一会儿，沈清如终于觉得舒服了些，正要开口同锦绣道谢，一张口便呕出一股酸水。锦绣吓了一跳，沈清如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自从她怀孕后就没少晨吐，早就见怪不怪了，锦绣却是个未婚的姑娘家，难怪会手忙脚乱。
“等你以后成婚生孩子了，就知道当娘的辛苦了。”沈清如笑着同锦绣打趣了一句，在锦绣的搀扶下站起了身，肚子里的孩子却又猛然踢了她一下，沈清如轻轻的咦了一声，目光温柔的抚上小腹：“真是个调皮的孩子。”
“估计是随了他爹爹的性子，若是个男孩倒也罢了，若是个女孩，这般调皮可如何是好？”沈清如微笑着抚着肚子，全身上下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当初她和霍啓濬也曾说过孩子的事，在她的再三逼问下，霍啓濬才笑着说更喜欢女儿一些。
男孩子长大些一个个就像泥猴子一样，看着就惹人心烦。女孩儿多好啊，水做的骨肉，娇滴滴的看着就让人心疼。霍啓濬在表达了以上观点后，看着脸色难看的沈清如不忘补上一句：“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锦绣脸上带着微笑，身子却微微一颤。
沈清如转过脸定定的望着她，锦绣下意识的躲避着她的目光，沈清如笑着轻轻拍了拍锦绣的手背：“不必紧张，锦绣，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逼迫你的。”
锦绣瑟缩了一下，犹豫道：“夫人……锦绣不是有心想瞒你的，只是锦绣实在不明白到底该不该说出来……会不会让夫人难过……”
锦绣心中觉得沈清如有权利知道这件事，可又担心怀着身孕的沈清如会因这件事受刺激，不擅说谎的她这两日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也难怪被沈清如看出来了。
“你只管说出来，我会尽量保持心平气和。“沈清如安慰的冲锦绣笑了笑，锦绣犹豫了许久才小声开口：“夫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说您失踪之后将军发了疯一样到处找您，可却一直没有您的消息。我担心的要命，府里的人也都很担心您，可他们更担心将军，再找不到您将军恐怕真的要疯了……”
沈清如抿着唇瓣，面上闪过一丝难过。
“可我没想到，将军很快就离开了边塞，回到京城去了。”锦绣忐忑不安的看了沈清如一眼：“我一直留在边塞，后来才被带回京城。可我回京城没多久，竟然听到将军纳了中堂大人的嫡孙女做妾的消息……我还以为是假消息，将军一直对您那么深情，怎么可能在您失踪之后不到两个月就纳妾呢？可我在将军府真的看到了那个女人……”说到这儿，锦绣小心翼翼的观察者沈清如的脸色，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
沈清如手微微一颤，一股寒意从心底弥漫开来。萧祁钰说霍啓濬娶了卫氏女她完全不信，可当这个消息从锦绣口里说出时……
“骗人。”沈清如的神色忽然变得僵硬，一把推开了锦绣搀扶她的手，冷笑道：”是萧祁钰让你来跟我说这些的？真是幼稚的手段。难怪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原来你已经是萧祁钰的人了。“
锦绣脸色煞白，猛的跪在地上磕头：“我没有啊夫人，我真的只是偶然落到这些人手里的。是将军府的那位贵妾，她的侍女说她已经怀孕了，我气不过同她理论了几句，想到夫人您的遭遇，一时气愤才自己离开将军府的。我做梦都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夫人您啊……”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锦绣的脸庞滑落下来，她原本不想将卫氏女怀孕的消息透露给沈清如的，可一时情急还是说出了口。
沈清如沉默良久，她不过轻轻一试探，便试探出了这样一个事实。原来萧祁钰没有骗他，霍啓濬已经另娶她人，而且卫氏女已经怀孕！
不过短短四个月的时间，霍啓濬已经彻底抛弃了她。
或许从一开始，霍啓濬就不希望她回去吧。一个流落突厥多日的妻子，或许已经不清不白，可能会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何况她现在的身份，不能给霍啓濬带来任何助力，也难怪他会选择中堂大人的孙女。
堂堂中堂大人的嫡出孙女竟然愿意给霍啓濬做妾，不是爱惨了他，便是笃定沈清如已死，这位卫氏女很快就会被扶正。
无论是哪一种，对她来说，都是彻头彻尾的背叛。
锦绣哭的伤心，她也很难过，不明白问什么曾经恩爱的将军夫妇，不到四个月便成了这种情形？相隔一方，形同陌路，可怜的夫人肚子里还怀着将军的骨肉……
“起来吧，不要哭了。”一只温暖的手扶起了锦绣，锦绣呆呆的看着沈清如，脸上还挂着眼泪鼻涕，沈清如却冲她露出了微笑：“去擦一擦吧，太难看了。”
“夫人，您不要憋在心里，锦绣知道您心里难过……”锦绣吸溜着鼻涕难过道。
“没事。这或许就是宿命吧……”沈清如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锦绣完全听不懂的话。
上一世，霍啓濬篡位称帝，娶了赵氏女为皇后，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过了一辈子。这一世，来不及等萧祁钰夺了江山，霍啓濬就抢先反了萧家皇朝，或许命中注定，这个人是天命所归的帝王吧。可无论是赵氏女还是卫氏女，亦或是她沈清如，都不可能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在霍啓濬眼里，江山终究是更重要些。
沈清如似乎释然了，她从没觉得霍啓濬不爱自己，甚至有自信霍啓濬爱她绝对超过爱赵未央或是卫氏女，甚至是霍啓濬自己。可在霍啓濬心里，江山社稷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也许这才是他不肯来找自己的原因，对一个曾经有情却又成为自己夺权道路上绊脚石的女人，让她消失不见是最好的结局。
沈清如长出了一口气，或许对自己来说，也是最好的结局。她从未想过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霍啓濬，她曾经以为这一世会在边塞和霍啓濬一起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可命运的大手还是将霍啓濬推到了那个位置上。
也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锦绣傻呆呆的望着沈清如，没想到夫人竟然波澜不兴的模样，她还以为夫人会难过的要死了，没想到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夫人，您真的没事吗？”锦绣小心翼翼的问。
“你若是再不帮我准备早膳，恐怕我就要饿出事了。”沈清如微笑道：“你最清楚我的口味了。”
锦绣被沈清如打发走去做早膳了，临走前还小心翼翼的看了沈清如几眼，见她不像是假装没事的样子才放下心来，一面走一面摇头，这对夫妻，可真是她见过的最奇怪的夫妻了！
沈清如抱着肚子缓缓坐在太师椅上，慢慢的深呼吸。这件事对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刺激，只是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情绪激动，为了孩子，她必须情绪稳定。
萧祁钰在吃食上一直很照顾她，食材应有尽有，锦绣可这劲儿做了不少沈清如喜欢的菜，热热的糖蒸酥酪，香甜软糯的山药枣泥糕，软软的茯苓夹饼，还有一大碗开胃的酸辣汤。沈清如捧了一碗酸辣汤一饮而尽，身上立刻热出了汗，这才捡了一块小黄瓜吃起来。
锦绣再次呆住了，夫人这胃口，看起来好像一点也没受影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