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暮晚微微惊讶的望着一直镇定自若的大小姐表情在瞬间变得很是奇怪，似是有些吃惊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不过暮晚倒是个识时务的，没过多久便顺从的俯下身：“奴婢愿意听从大小姐差遣。”
沈清如点点头，命紫菀带领丫鬟们各司其职，或是留在房间内伺候，或是带到院子里待命。
“在大小姐这里伺候，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忠心。大小姐是个温厚的，若是你忠心不二，大小姐自然也不会亏待你。可若是存了其他的心思，莫说大小姐，就连我都不会饶了她。”紫菀厉声道。
新进的丫鬟，别的不说，忠心二字是必须摆在第一位的。
楚月等几个丫鬟听的认真，待紫菀话音一落便接二连三的应道：“紫菀姐姐放心，奴婢们一定忠心服侍大小姐，若有二心便不得善终。”
房间内独独留下暮晚一人。
暮晚心中惴惴，沈清如却不发一言，径自饮茶，暮晚只能放低身段，伸出白皙的手为沈清如斟茶倒水。
沈清如望着那皓白如玉的腕子，忍不住叹气：“可惜，可惜。”
暮晚忍不住问道：“可惜什么？”
沈清如戏谑的目光将暮晚从头打量到脚，暮晚不自然的低头，却听沈清如叹道：“可惜你空有一副花容月貌，却无半点用处！”
暮晚惊愕的望着眼前的大小姐，对方在这时盛赞她的美貌，又连叹可惜，让她本就惴惴的心越发不安起来。
沈清如慢悠悠道：“你这般容貌，将来我出阁，也必不愿带着你，只能留在相府。”
“到了年纪，选一个小厮配了，就此过日子。”
“虽说每个丫鬟都是这样的，可她们长的都不如你模样出挑，因而也不让人觉得可惜。”
“倒是你，美貌过人，难免遭人妒忌，将来我出阁后，还不知夫人会把你嫁给什么人呢？纵然是个糟老头子，有夫人之命，你也必须嫁过去。”
“从此生儿育女，子子孙孙代代为奴。”
暮晚愣愣的站在远处，心下一片茫然。
糟老头子？子子孙孙代代为奴？暮晚心头掠过一丝惊恐，不要，她不要过这种永无出头之日的人生！
暮晚望向高坐在椅子上的沈清如，双膝一软哀求道：“求大小姐，给我指一条明路。”
沈清如望着暮晚漆黑的，带着哀求之色的眸子笑道：“我可没什么主意。”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看秦氏现在手握相府大权，何等风光？她的出身却未必有你高贵，当年也只是我母亲身边的一个奴婢罢了。”
“只因母亲怀孕，秦氏爬了父亲的床，这才一跃成了父亲的姨娘，母亲病逝后，秦氏才被扶了正。论相貌，秦氏年轻二十岁也远远不及你，可论命运，秦氏却比你好上太多。”
“所以她能安享一世富贵，你却只能卑躬屈膝的在这里求我。”清冷的声音如利剑般穿透了暮晚的心。
大小姐说的没错，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秦氏那种奴婢都能成为相府夫人，她为什么就不能做人上人？
暮晚暗暗咬牙，她不能忍受，一辈子卑躬屈膝的做奴婢。她发狠砰的一声狠狠的磕头：“求大小姐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后，我愿听大小姐差遣。”
沈清如微笑：“那你就帮我，送一叠八珍糕给父亲吧。”
盛夏时节，天气燥热，沈信之坐在书房处理公务，一滴滴汗水滴在公文之上，沈信之更是烦躁不堪。
呵斥小厮快去取冰降暑，沈信之急躁的提起毛笔，却再也写不下去一个字。
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慢慢袭来，沈信之疑惑的转头，一位妙龄丽人正站在他身后嫣然微笑。
丽人身着一件薄薄的绛红色蝉翼纱衣，在这盛夏酷暑天却宛如一把火，烧的沈信之整个人躁动不安。丽人唇红齿白，娇艳如初春绽放的第一朵海棠，款款对他行礼之际，身子前倾露出胸口一片白皙晶莹的肌肤。
真真是个妖娆勾人的小妖精，沈信之吞了口口水暗想。
丽人媚眼如丝的望向沈信之，轻启朱唇：“奉大小姐之名，特来为侯爷送上糕点凉茶。”
“原来你是清如身边的。”沈信之哈哈一笑，目光却半点不舍得离开丽人：“本相怎么从前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暮晚，前日方被派到大小姐身边服侍。”暮晚娇媚的小脸微微泛红，两只小手揪着裙子下摆，一幅娇羞的小女儿模样。
沈信之一幅了然恶模样，色眯眯的望着眼前的暮晚，暮晚顺势为沈信之倒上凉茶，不料却漏了一滴在沈信之衣袍上。
暮晚大惊失色，连忙拿出手中的锦帕为沈信之拂去，素白的小手隔着意料在沈信之大腿上逡巡，沈信之哪里按捺的住，只觉得欲火难耐。
暮晚知情识趣，身子轻轻贴过去，若有若无的在沈信之耳边吹起，握着帕子的手也渐渐上移。
沈信之哪经得住美人这般撩拨，当下一把握住暮晚的手，柔声道：“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暮晚，你可真美，你可愿意做本相的女人？”
暮晚求之不得，眼中露出惊喜之色：“几时魂梦与君同，今宵，犹恐相逢是梦中。”
沈信之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抱起暮晚便朝床上走去。他一贯喜欢年轻美貌的女孩，更中意有几分学识的。当年的秦氏便是这样勾引的他，如今换了年轻新鲜的暮晚，一颗心满满都是暮晚，早把秦氏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躺在床上的暮晚更是心满意足，她终于不用一辈子为奴为婢，一辈子看人脸色了，她一定会让府里所有人，包括大小姐，见了她暮晚都毕恭毕敬！
翌日。
秦氏让丫鬟给她梳了个精致的流云髻，精心打扮后便朝着沈信之的书房款款而来。
她特意选了一件半露不露的纱罗茜裙，将她本就丰满的身姿衬托的更加妖娆。一张明媚的脸儿薄施脂粉，越发显得明艳生姿。
只是再明艳动人，终究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了，秦氏微微叹了口气。
“禀夫人，大事不好。”一个丫鬟急急忙忙的冲出来，险些吓了秦氏一跳，秦氏定睛一看，原来是锦绣。
“小蹄子作死呢。”秦氏不满的拍拍胸口。
锦绣自知惊了夫人，然而事关重大只得硬着头皮回禀：“夫人，相爷昨夜……”
“相爷昨夜同一个丫鬟在书房……有了首尾，那丫鬟好像是大小姐派去给相爷送糕点的。”锦绣战战兢兢的禀告秦氏。
秦氏气的浑身发颤，沈信之借口公务繁忙歇在书房里也是常有的事，她到没有太在意。
如今又一个不知死活的丫鬟跳出来与她争宠，她怎能不咬碎了一口银牙。
何况，好巧不巧这个丫鬟还是沈清如身边的，难怪秦氏会疑心。
秦氏最近正想方设法的想把素心安插到沈靖安身边，沈靖安却一直对素心没有兴趣，秦氏正想使些手段，没想到沈清如这小贱人倒是占了先机！
那丫鬟，一定是受沈清如指使去勾引相爷的。
“自己的丫鬟，送到父亲的床上，真是好不要脸！”秦氏咬牙切齿：“走，我们去看看那小贱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暮晚娇羞的躺在床上，方才相爷起床办公，特意嘱咐她要她多休息一会，疼宠之心溢于言表。相爷虽未开口，她却能确信相爷一定会抬她做姨娘。
到时候，一个年轻貌美的得宠姨娘，和一个年老色衰的失宠的夫人，谁是这府里真正的女主人还不一定呢，暮晚美滋滋的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暮晚慵懒的从被窝里向外顽固，一个模样精明，颇有姿色的中年女人怒气冲冲的冲进来。
“贱人，还不快滚出来跪下！”中年女人气势汹汹的开口。
暮晚一愣，随即意识到眼前这人便是秦氏，若是往常，她少不得要卑躬屈膝的给夫人下跪。可如今，她也是相爷的女人，而且是新宠，秦氏怎么还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暮晚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不知我犯了什么错，要被夫人罚跪？”
贱人，竟然连奴婢都不自称了。秦氏冷冷一笑，刘婆子便上前拖住暮晚，一巴掌打上去：“夫人面前敢自称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暮晚也是个不服输的，又是正得意，哪里忍得了刘婆子的巴掌，当下和刘婆子扭打成一团。秦氏身边的吴婆子等人见状，忙上前帮手，暮晚寡不敌众，渐渐败下阵来。
“你个小贱蹄子，以为爬上主子的床就成了主子了？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吴婆子两巴掌打在暮晚脸上，恶狠狠道。
暮晚脸上火辣辣的疼，恨恨的盯着秦氏：“夫人这样动用死刑，就不怕相爷回来找你算账吗？”
秦氏微笑着举起了手里亮晶晶的碎瓷片：“当然怕，可是我想，侯爷他总不会为了一个破了相的奴婢跟我过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