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秦氏反击
碧波院。
秦氏听到自己的干侄子调戏不成反被沈清如痛揍一顿的消息，惊的手里一个不稳，一根玉簪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玉屑。
“她……好大的胆子，竟连朝中二品大员的公子都敢打……”秦氏抚着胸口，素心连连给她顺了半天气。
秦氏缓过神来，眉头一皱问道：“芸儿现在何处？”
素心将手中的香茶呈给秦氏：“二小姐近来都待在自己的沁芳阁，并未外出。”
秦氏沉声道：“将她给我唤来。”郑庆身为朝廷二品大员的公子，在丞相府被沈清如痛打，一贯护短的郑家决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正中秦氏下怀，她巴不得郑家咬住沈清如不放，最好能逼得沈信之将沈清如赶出相府。不过她首先要确定的便是此事与沈慕芸无关。
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郑庆在这府中除了沈慕芸和府里的丫鬟，其他相府女眷基本没接触过。而郑庆那个风流好色的色胚垂涎倾国倾城的相府二小姐沈慕芸也是人人皆知的，为何突然转了性子，跑到大小姐的必经之路上去调戏大小姐？
沈慕芸彩绣辉煌，打扮的恍若神妃仙子，在一众丫鬟的簇拥着进了碧波院。秦氏见女儿已恢复了往日神采，十分欣慰。见沈慕芸面上微露得意之色，秦氏便知郑庆之事与她有关，忍不住叱道：“有什么好得意的？”
“是你撺掇你表哥去调戏沈清如那小贱人？”秦氏唬着脸，望向沈慕芸的目光带了三分失望之色。
沈慕芸低了头，双手绞着自己的衣带，垂眸不语。
“你御前失仪一事才刚刚过去，我吩咐你好好休养，莫在强出头。如何你就是听不进我的教导？”秦氏痛心疾首：“就让沈清如那小贱人先得意一阵好了，莫要再与她正面为敌。你缘何就是不听话？”
沈慕芸扬起娇艳的小脸，目光中满是不服，倔强道：“我就是看不惯那小贱人得意的模样。不过是个乡下长大的臭丫头，凭什么一回来就夺走了我嫡长女的地位？”
“母亲可知，京师贵女们都是怎么说我的吗？说我冒用嫡长女的名头，说我出生的时候母亲还是侧室，我不过是个小小庶女……如今她被封了县主风光荣耀，我却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样。”
“原先，祖母对我宠爱有加，父亲更是视我为掌上明珠。可沈清如一回来，就夺走了祖母的疼爱，现在连父亲也偏向她……父亲如今见了我总是面如寒霜……”沈慕芸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大声冲秦氏喊出来。
秦氏轻轻抚摸着沈慕芸的秀发，：“傻孩子，越是这样你越要沉得住气。你父亲和祖母因上次的事迁怒，不过暂时冷落了你。可你想想，日后这丞相府里最尊贵的人是谁？”
沈慕芸在秦氏怀里抬起头，不解的望向母亲。
秦氏微笑着循循善诱：“你弟弟将来，不过是继承你父亲的爵位做个侯爷罢了。你的那些堂姐妹们，也不过嫁入一般的官宦人家。唯有你，芸儿，你应该知道你父亲在你身上寄予的希望。”
沈慕芸当然明白秦氏的意思，沈家人人心照不宣，沈慕芸自幼便被当成未来皇后培养。无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亦或是针线女红，歌舞乐艺，沈慕芸都是京城贵女中首屈一指的。在沈清如回府前，沈慕芸在相府的地位远远超过几位姐妹，甚至连几位兄弟也比不上。
忆及从前，沈慕芸忍不住握紧双拳，眼里散发着野心的光芒。母亲说的不错，父亲自幼培养她，在她身上下了血本，不到最后绝不会放弃她的。她一定要登上皇后的宝座，将沈清如那个小贱人牢牢踩在脚下，让她永无翻身之地！
“母亲，我……”沈慕芸领会了秦氏的深意，忍不住愧疚道：“我委实太沉不住气。昨日一时冲动，便撺掇表哥去勾搭沈清如。原想着让沈清如嫁给表哥这样一个纨绔子弟，舅母又是刻薄脾性，沈清如的日子定然难过……”
“芸儿，你太过仁慈了。”秦氏的面孔宛如庙里宝相庄严的菩萨，笑容却如来自地狱里的恶鬼：“让沈清如那小贱人做朝中二品大员公子的夫人实在太便宜她了。她的命运，掌握在你手里。”
“是嫁给瘸腿独眼之人做小妾，或是投身京城官妓营，亦或是三尺白绫一杯毒酒赐死……通通由你决定。”
花园里。
被打得半死的郑庆缓过一口气来，望着眼前容貌清秀，端庄文静的少女，怎么都不相信她就是刚刚指挥众丫鬟婆子痛揍自己一顿的人。
“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姑父把你打死……”从没吃过亏的郑少爷喘着粗气放狠话。
沈清如嫣然一笑：“我会等着，不过你就等不到了……”轻轻抬起脚，看准了地上躺着的郑庆的命根子，狠狠踩下去……
“啊……”一身惨烈的嚎叫响彻云霄。
最先赶来的是秦氏，秦氏瞪圆了双眼，仔细认了半天也没认出地上躺着的那个脸肿的猪头一样的家伙是谁。
直到郑庆的小厮冲上去将自家少爷扶起来，哭喊着让姑奶奶给自家少爷做主，秦氏才肯定这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是自家干侄子郑庆。
郑庆被两个小厮搀扶着，勉强将肿的像发面馒头上的两条细线似的眼睛睁开，看了半天才认出了自家姑妈。
“姑妈，救命！”一贯嚣张跋扈的郑大少爷只剩下弱弱的喊救命的份儿。
“清如见过母亲。”沈清如跟秦氏打了个招呼。
听见沈清如那恐怖的声音，郑庆宛如一只瑟瑟发抖的胖鹌鹑，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沈清如，你竟然将朝廷二品大员的公子打成这样，真是暴戾乖张，罪不可恕。来人，将沈清如押下去，家法伺候！”秦氏一面心疼侄子，一面想趁着老夫人和沈信之不在，先行处置了沈清如。既公报私仇，也给郑家一个交代。
如今，沈信之和老夫人或多或少都对沈清如另眼相看，沈慕芸反而落在了后面，秦氏对此极为不满。现在沈清如殴打郑庆事实确凿，秦氏正好借机发难。郑庆这浑身是伤的凄惨模样摆在这里，郑家也不是好惹的，纵然老夫人想包庇沈清如也没办法。
出乎秦氏的预料，手下的人非但没有一拥而上将沈清如擒拿，反倒站在那里你推我我推你，互相推诿，却没有人上前一步。
“该死，耳朵都聋了吗？怎么还不动手？”秦氏大怒，指着几个心腹婆子大声叱骂。
秦氏的手下任由她破口大骂，低着头不发一言。沈清如低沉的声音无比清楚的传入秦氏耳畔：“母亲，她们不是聋了，而是不敢罢了。”
“我是皇上亲封的食邑百户的县主，母亲虽是这相府的女主人，却无诰命无品级。一个无诰命无品级的女眷要对皇上亲封的县主动用私刑，试问这些下人们有几个脑袋敢动手呢？”沈清如悠然道，目光扫过秦氏身旁的丫鬟婆子们。
秦氏的丫鬟婆子们都努力将身形缩的更小一点……夫人性子阴毒，素来最爱记仇，此番一定不轻饶她们。可大小姐更不是善茬，有王氏做例子血淋淋的摆在眼前，众丫鬟婆子们更不敢得罪沈清如，何况大小姐现在贵为县主……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她们还是躲远点不去掺和为妙。
秦氏指挥不动自己的手下，气急败坏，素心正要上前劝阻，被秦氏一个耳光甩在脸上，捂着脸躲到一边去了。
望着暴怒的秦氏，沈清如不忘火上浇油：“按照大夏律例，母亲见了我应当行礼问安，还请母亲莫要忘记了。”
让她给沈清如这小贱人行礼问安？
秦氏原本暴怒的神情忽然平静下来，眼底似有寒霜凝结，艳丽的嘴唇缓缓勾起一个残酷的笑容：“是吗？”
她竟缓缓的俯下身，向沈清如行了一礼，尖锐的声音细薄如刀：“如此，可满意了？”
沈清如静静的望着秦氏，等待着她的后招。秦氏艳丽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已经像你行过礼，然而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县主你无辜殴打二品大员的公子，我这做母亲的，要用家规惩戒你。”
话音未落，秦氏已冲到沈清如眼前，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个冷笑，飞快的举起巴掌冲着那张清秀的小脸狠狠的扇下去，不打掉沈清如两颗牙才怪。
沈清如迅速闪身，秦氏的巴掌便落了个空，随即小腿上一痛，立足不稳秦氏在花园的泥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呸……”秦氏艰难的吐出了口中的泥巴：“沈清如，你这臭丫头，竟敢对我动手！我要入宫面见太后，让太后下旨狠狠惩戒你这目无尊长，胆大妄为的贱人！”
沈清如的目光停在地上一串闪着莹润光泽的珍珠颈链上，秦氏的巴掌虽未打到她，却扯断了她颈上戴的珍珠颈链。
一颗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珍珠散落在湿润的泥地里，有的甚至滴溜溜顺着地面滚落到花园的小溪里。沈清如望着那散落的珍珠，面上带着一个恬淡的微笑：“母亲，在你让太后问罪于我之前，不妨好好想想怎么跟太后解释一下你故意损坏御赐之物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