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失去价值的棋子
“下三滥?”郑庆勃然大怒:“竟然辱骂本少爷,你又是谁?”
郑庆摸索着从床上下来,欲点亮桌上的红烛看个清楚,窗外却隐隐发出一点奇怪的响动。
沈慕芸听到外面隐隐有些响动,连忙从郑庆怀里挣脱出来,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慌慌张张往身上套。郑庆此时才回过神来,颤抖着问:“表妹,怎么是你?沈清如呢?”
沈慕芸抖着手儿将那薄如蝉翼的纱衣套了三遍才套在身上,低头看了看身上几近透明的纱衣,沈慕芸恨恨的将被子裹在身上遮掩。
郑庆呆滞的望着沈慕芸这一套动作,仍欲开口。约他前来不是沈清如吗?纸条上的字迹是沈清如的,来的也是沈清如的丫鬟,怎么会变成芸表妹呢?
沈慕芸脸色苍白,冷冷道:“我竟不知,表哥何时对沈清如情根深种了,方才还说我给沈清如提鞋都不配。”
郑庆窘了一窘,反唇相讥道:“你方才不也说我是个下三滥吗?”他这位表妹被姑丈姑妈当做掌上明珠捧着,一贯最是骄傲的,何曾将他这个表哥放在眼里过?郑庆也有自知之明,觉得表妹看不起自己。却没想到表妹眼里,他这个表哥就是个无赖下三滥。
数只灯笼瞬间将屋子里照的清清楚楚,沈慕芸看见灯光下郑庆那张油头粉面的脸,忍不住瞪大眼睛,险些晕过去。而郑庆看清了身下的沈慕芸亦是傻了眼。
老夫人带着几个婆子大步朝屋里走来,身旁还跟着一头雾水的秦氏。秦氏睡到半夜三更,忽然被老夫人派人叫起来,也不说明原因,径直带着她朝灵缘寺的东南厢房走来。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门已被一脚踹开。望着突然出现在屋里的一群人,沈慕芸和郑庆傻了眼。
老夫人气愤的盯着衣衫不整的沈慕芸和郑庆,恨恨的将拐杖拄在地上,怒斥道:”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在佛门清静之地干出这种龌龊之事……真是丢尽了我丞相府的脸。秦氏,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还有你这位好侄子!”
秦氏一张脸早就涨的通红,情绪激动的冲上去揪着郑庆,两个大耳刮子便扇在郑庆那张猥琐的脸上,直接把郑庆的脸打成了猪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竟然把主意打到芸儿身上!我必要向你爹娘讨个说法,看他们教出来的好儿子是怎么坑害芸儿的。”
沈慕芸裹着被子瑟瑟发抖,满脸惊恐的朝人群中望去。却见门外站着神色平静的昀阳侯和沈清如,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为什么沈清如会和昀阳侯在一起?明明她约的是侯爷,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无赖色胚郑庆?
沈慕芸只觉得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从头冷到脚底。她是被沈清如那贱人算计了。
只怕,这是沈清如与昀阳侯共同设下的一个局。
不行,她决不能就此认输,她才不要嫁给郑庆那个不学无术的色胚!
沈慕芸从床上滚落下来,露出背上一片白皙的肌肤。老夫人见状更是愤怒,口中大骂:“不知廉耻的东西!”
沈慕芸却已经滚到老夫人脚边,抱着老夫人的脚哀哀哭泣:“祖母要替芸儿做主啊,芸儿是被陷害的。芸儿与郑家表哥素无私情,如何会在半夜三更幽会?若不是有人故意陷害,祖母又怎么来的那么及时?求祖母查明真相,揪出幕后指使者,还芸儿一个清白。”
郑庆见势不妙,也十分机灵的像老夫人求告:“老夫人明鉴,在下也是酒醉后被人打晕,不知怎的被人抬到这里的。我一睁眼,便看到芸表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你们就进来了……”
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沈慕芸恨的咬碎了银牙,这个郑庆平白无故的夺取了她的清白,为了推脱责任竟然只来了一句轻飘飘的“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可是她也明白,为今之计,只有寄希望于老夫人被他们二人的谎话诓过去,考虑到家丑不能远扬把这件事情强行压下去。
想到这里,沈慕芸咬了咬牙,附和道:“没错,我也是被人打晕了,失去知觉。祖母,此事明显有人指使,还请祖母明察,还我和表哥一个清白。”
沈慕芸哭的梨花带雨,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此时此刻的沈慕芸倒不是装哭,而是真的哭的伤心。为什么世事如此不公,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的不是霍侯爷?为什么占了她身子的会是那个她从来没正眼看过的色胚郑庆?
霍侯爷和沈清如站在一起,目光淡漠,丝毫没多看楚楚可怜的沈慕芸一眼。
跟着老夫人进门捉JIAN的丫鬟们忍不住窃窃私语,会心的相互交换着眼神。二小姐平日里自诩高贵,把自己看得向九重天上的仙女一般,没想到背地里竟然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勾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那边秦氏仍在痛揍郑庆,郑庆被她几巴掌扇的晕头转向,忍不住怒道:“姑妈还是好好教育自己的女儿吧,她方才可比我那怡红院的老相好还热情多了,多亏了姑妈的家学渊源啊。”
秦氏被郑庆一席话险些气的背过去。
沈清如见了沈慕芸这幅模样,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上前道:“祖母,芸妹妹既然坚持自己是被陷害的,还是请祖母将来龙去脉调查清楚,毕竟这影响的可是整个丞相府的名声。”
老夫人微微犹豫,眼角瞥到窗外的昀阳侯爷,忍不住轻轻一颤。她原本打算将此事压下去,自己私下处理,可谁知昀阳侯竟也成了旁观者,那这件事便没那么好遮掩了。
清如说的不错,若是处理的不好,必然会影响整个丞相府的名声。
“老身见过侯爷。”老夫人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给昀阳侯见礼。霍啓濬连忙扶起老夫人,侧首避过老夫人的行礼,淡淡道:“老夫人不必客气。”
老夫人叹了口气:“家门不幸,出此孽障,倒叫侯爷见笑了。老身有一句话想问,还请侯爷恕罪。不知侯爷怎会到了此处?”
霍啓濬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老夫人不问,本侯爷也正要说。本侯收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约本侯三更时分在此处相见。此等无聊要求,本侯本不欲来,只是本侯手下人回禀本侯,送信的丫鬟好像是沈家二小姐身边的。本侯一时兴起,便想来此处看看,没想到倒是看到了一出好戏。”
说道“好戏”二字时,霍啓濬放缓了语气,带着一股意味深长,瞥向郑,沈二人的眼神也带了一丝鄙夷,沈慕芸越发无地自容。
霍啓濬随手将那纸条递给老夫人,老夫人低头一看,那纸条乃是一张桃花色的精致纸笺,纸笺上的簪花小楷笔法秀丽。那桃花笺正是沈慕芸的专用纸笺,而那字迹,毫无疑问也是出自沈慕芸之手。
老夫人阴沉着脸将纸笺收到怀里放好:“多谢侯爷。老身自会将这二人带回丞相府,细细审问,必然会给侯爷一个交代。”
霍啓濬语调淡漠:“此乃老夫人家事,还请自便。”
郑庆吓傻了眼,难道这件事要闹大了?要知道慕芸表妹可是姑父和姑妈的心头肉,如今他染指了表妹,姑妈已经一幅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样,姑父若知道了,还不将他碎尸万段?
再说,这位芸表妹相貌虽美,脾气却不大好。娶做正妻,那可是大大的不妙。郑庆家里已经有了一个泼辣凶悍的母亲,若再娶了这位脾气不好的表妹,只怕以后郑家就永无宁日了。
沈慕芸看不上他他一直都清楚,郑庆也并不想娶沈慕芸这样心高气傲,一点不温顺的女人。
郑庆的目光朝门外的沈清如看去,见她面色平静,一双清亮的黑眸泛着森冷之意,双眸不屑的朝自己望过来。明明约他前来的是沈清如,为何会突然变成沈慕芸呢?郑庆很不解。
老夫人得了昀阳侯一诺,心里微微平静下来。昀阳侯既然说是丞相府家事,必然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她可以待回府同儿子商议后再行处置。
只是,望着狼狈不堪的沈慕芸,老夫人还是怒上心头。这个孙女自幼被当成掌上明珠捧着长大,却没想到如今竟做出如此丧德败行,丢尽侯府脸面的事,实在是令她失望至极。
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沈慕芸满脸紧张的跪在老夫人脚边哀求:“祖母小心身子,千万莫要动气。芸儿真是被人陷害的,还请祖母在父亲面前为芸儿说说好话。”
让她说好话?老夫人心中冷笑一声,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是清楚,老夫人很清楚沈信之在沈慕芸身上寄予的厚望。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竟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沈信之会作何感想?
无论如何,沈信之是不会轻易饶恕沈慕芸的。
沈清如冷冷一笑,看来,沈慕芸这颗棋子已经不再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