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殿前欢（番外8）
沈清如有些奇怪的望着炸毛的大白猫，心下十分诧异。她总觉得这只大白猫死而复生之后，有些举动变得很奇怪。
它对自己和徵儿越发亲热，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自己身边。每每当她一觉睡醒，便看到这只大白猫对她又舔又蹭，想尽一切办法撒娇讨好，简直就像成了精一样。
而对皇帝陛下的态度，却比从前恶劣了十倍有余。
因着霍啓濬对猫毛过敏的缘故，他出现的时候，大白总是有眼色的提早避开。从前的大白，也只是不喜在霍啓濬眼前出现，时时避着他，偶尔用屁股对着皇帝陛下表示下蔑视，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的举动。
而现在的大白，一双猫眼总是不善的打量着皇帝，尤其是在只有皇帝陛下和自己单独相处的时候，大白总是目光炯炯的盯着皇帝，似乎随时准备冲上去在皇帝陛下的龙脸上挠上一爪子。
不但如此，沈清如甚至觉得大白能听懂她的话，甚至它总喵喵叫着试图对自己表达着什么，举止奇怪的简直不像一只猫。
大白和皇帝陛下对视了一会，皇帝先转开了头，大白猫得意洋洋的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哼，懦夫，来啊战斗啊！
想跟朕抢清如，没门！
皇帝突然打了个喷嚏，紧接着，身上传来一阵痒意，低头一看，手背上已经起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小红点。
沈清如见了他的神情，便知晓他是对猫毛过敏了，忙踮起脚尖往他脖颈处瞧去，也是一片针尖大的红点。皇帝表情无辜的望着她，口中轻轻嘶了两声，手指忍不住去抓，一副很痒的样子。
“别抓，抓破了会留疤。”沈清如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手，一面吩咐宫女们赶快去取止痒的药膏来。
虽然她有点舍不得大白，可是皇帝陛下都这样了，沈清如只能让宫人们将大白抱出坤宁宫。
大白猫上蹿下跳的躲避着抓捕的宫人，最终被坤宁宫的一位老太监死死的按在地上，仍旧不甘心的挣扎着。
死奴才，放开你的脏手，朕要留在这里！等朕恢复了，你们就死定了！
然而口中发出的仍是一连串的喵呜声，大白猫在宫人们的簇拥下一路喵个不停被强行赶了出去。
朕一定会回来的！霍啓濬不甘心的喵呜了一声。
灯影里，皇帝低头瞧着那只按在他手掌上的小手，白皙，纤细，柔若无骨，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波澜，喉结不自觉的动了一下。
“涂上药就不痒了，陛下再忍忍。”沈清如以为他仍旧想挠那红疹处，微微歉疚的安慰道。
宫人们很快将盛着止痒药膏的白玉瓷瓶送上，沈清如用手指沾了一点药膏，轻轻涂抹在他起了红疹的肌肤上，慢慢抹匀。
先是手掌，再是脖子。
涂抹到脖子的时候，沈清如不经意的往下看了一眼，皇帝这次过敏来的似乎比往常严重，胸前肌肤也红肿一片。
“陛下，胸口处……”她将药瓶递过去，示意皇帝自己涂抹。
皇帝沉默着，只淡淡的抬起脸凝视着她，既不接过瓷瓶，也不说话、
沈清如等了片刻，见皇帝始终不发一言，便将那白玉瓷瓶放在了床边的托盘上，起身欲去净手，刚一站起，手却被身后的人握住了。
沈清如微微一怔，不解的望向皇帝，一面试图对他解释：“陛下，臣妾手上沾了药膏，想去净一净手。”
从前她在他面前，并不经常自称臣妾。现下，倒是重新用回了这个称呼。
皇帝并不放手，只淡淡的瞧着她，神色在灯影中晦暗不明。那只握着她的手掌，干燥而修长，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干燥温暖，她该是最熟悉不过的，而如今，却隐隐觉得有些陌生。
“陛下……”沈清如轻轻的开口。
皇帝原本岿然不动的身形突然动了动，轻轻一拉，沈清如便跌坐到他怀里，脑袋依偎在他胸前。
“陛下怎么了？”沈清如略略不安的在皇帝怀里扭动着身体，想从皇帝的桎梏中站起身来，皇帝的臂膀却猛一收紧，再次将她紧紧环在自己双臂之间。
他的目光很奇怪，似乎在审视着什么，又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沈清如怔怔的望着皇帝，却见对方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放倒在床榻上，口唇轻轻吻上她的脸颊……
“皇后……你很美……”他的目光微微带了点迷醉，渐渐从额头到脸颊到唇瓣缓缓亲吻，在试图加深印在她唇上的吻时，沈清如坚决的推开了他。
她的目光清冷如雪，凝视他的神情仿佛在审视一个陌生人，而不是与自己耳鬓厮磨了十年的夫君，她沉下声音冷冷的望着眼前身穿龙袍的皇帝：“你……到底是谁？”
皇帝唇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他用指尖轻轻捻起她的下巴：“清如……怎么了？”
沈清如身子一侧，避开了他手指的触碰，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可以肯定，你绝不是我的夫君。”
皇帝微微一怔，微笑僵硬在脸上。
“你绝不是我夫君，你到底是谁？”
皇帝与她对视良久，终于缓缓开口：“我是你的夫君——霍啓濬，却不是这辈子的霍啓濬。”
沈清如的身子颤了颤，强忍住心中的寒意，听对方说道：“我原本已经死了，却不知为何又重生了。好在，一切和上辈子都不一样了。”
“这辈子，你是我的妻子。”皇帝深深凝望着眼前的小女人，哪怕听到这样的消息，她那清丽的脸上仍然一片镇定，临危不惧，很好，他越来越喜欢她了。
沈清如慢慢直起了身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如往日一样平静：“你占了我夫君的身体，那我夫君呢？”
皇帝面色一凛，沉声道：“既然我重生了，那他也许已经不在了……”
他目光在沈清如面上逡巡了一圈，似乎很是感慨：“上辈子的我，沉溺在与萧家的仇恨里，夺了江山后似乎生命便没了意义，整日里南征北讨，没有片刻安宁……如今，我才明白了。我……我嫉妒这辈子的我，有你，有徵儿，每天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我只不明白，为何同样是我，两世的机遇却如此天差地别？”
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微微闭了眼调整了呼吸，这才睁眼看她。
“别害怕，我绝不会伤害你……我会对你和徵儿很好，会比那个我更好……”皇帝目光真诚的望着她。
沈清如闭着眼睛，不想去看这个占用了自己夫君皮囊的人：“你不属于这里。你从哪儿来，就该回到哪儿去……”
皇帝目光定定的望着她，半响缓缓开口：“我喜欢你……上一世，后宫佳丽三千，我却从未找到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可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油然而生一种想同你一生一世的感觉，有你在身边，总让我发自内心的快乐……”
“那是我夫君残留的感觉，不是你的。”沈清如打断了他的话。
皇帝的语气突然变了：“我和他，本来就是一个人，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他突然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口唇贴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本就是一个人！”
霍啓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甩掉了坤宁宫一帮难缠的奴才们，好容易再次突破重围爬到宫殿的窗户边，眼前传来的一幕简直要把它气炸了！
霍啓濬再次炸毛，这个占了他身体的王八蛋，欺骗逗弄他儿子倒也罢了，现在还敢调戏他老婆！
我擦，是可忍孰不可忍！
霍啓濬喵呜一声，直接撞破了坤宁宫的窗户，如一头小牛犊一样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宫殿。他听到清如的声音，仿佛正呼唤这自己：“夫君，夫君……”
清如莫怕，朕来了！
霍啓濬热血涌上心头，咬牙切齿的望向床榻上的另一个自己，卯足了劲儿直直的撞过去，不把这王八蛋撞死他就不姓霍！
……
霍啓濬是被一阵剧烈的摇晃摇醒的，他迷茫的睁开眼睛，视线上方出现一张芙蓉秀脸，正是沈清如。
沈清如被他狰狞的表情吓的一怔：“你这是怎么了？”
睡得好好的，他却突然手舞足蹈起来，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倒把沈清如吓了一大跳。
霍啓濬大口大口的喘气，茫然的看了她片刻，又低头看看自己，突然抓住沈清如的袖子，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清如，我现在是大白还是人？”
沈清如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家夫君满口疯话。
原本还当他是故意的，现在看起来他脸色发白，魂不守舍，倒像是被吓住的模样，沈清如心下怜惜，连忙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夫君这是梦魇了？梦到了什么？”霍啓濬闭上眼睛缓了缓，突然大笑出声：“太好了，哈哈，我就说我不会那么倒霉，变成一只破猫，来来清如宝贝，来亲一个……”
沈清如笑着推他：“半夜三更的，又开始发疯了。”
霍啓濬快乐的抱着她在床上转了几个圈：“哈哈，清如，我从来没觉得这么开心过……真好……“
一切都很好，他没有变成猫，清如还在，徵儿还在，他还在。
霍啓濬满足了。
他望着怀里粉面含羞的小娇妻，嘴角泛起一丝坏笑便要吻上去，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来人啊……”皇帝突然撩开帘子，大吼一声。
宫人们吓了一跳，连忙应声，却听皇帝吩咐道：“那只大白猫，以后不许出现在坤宁宫方圆十里，否则朕唯你们是问！还有，让那只死猫好好减减肥！”
沈清如乐了，正要开口吩咐宫人莫要理会抽风的皇帝，却被霍啓濬直接堵住嘴唇，深深的吻下去。
良宵苦短，珍惜每一天，霍啓濬由衷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