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暗暗筹谋
明瑞觉得,自己这新都皇妹生生被燕如绰生生宠成了个傻子,才会做出这般蠢货的行径。
挑衅萧祁钧?想让他成为大夏全京城的笑柄?结果自己反倒成了个大笑话。
新都公主就这样灰溜溜的从大夏回了突厥,若不是燕如王后的掩护,只怕突厥王这次不会轻易饶过她。
吴三倒是因祸得福的被新都公主带回了突厥,从大夏的一个低贱纤夫变成了新都公主府上最炙手可热的面首。新都公主给他用了最好的药,延请最好的名医,他的手脚总算没有废的彻底。突如其来的泼天富贵让吴三也顾不得为手脚残废难过了,每日里挺着胸脯如一只高傲的公鸡般在公主府中走来走去。
明瑞坐上马车,望着沈清如轻轻一笑,沈清如微微侧过头:“看样子,王爷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明瑞饮了一口手中的香茗,淡淡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二人相视一笑,明瑞晃了晃手掌中的茶碗,低头看着茶碗中浮浮沉沉的碧绿色香叶:“想来倒也好笑,燕如绰精明一世,生下的三个儿女却都不成器。多利胸无点墨,愚笨至极,若本王与他境遇互换,早就将这突厥江山掌控在手中了。”
“定安性喜奢靡,因她的缘故,带累的燕如一族都有了奢靡的名声,被我国的平民百姓视作搜刮民脂民膏的蛀虫唾弃。新都更不必说,整个突厥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名声还难听的女人。子女皆是如此,对燕如绰真是个莫大的讽刺。”
沈清如垂眸不语。
从明瑞忌惮的语气里不难猜到这位突厥王后必然是个手腕高超,计谋过人的女人,能叱咤后宫数十年,将举国大半兵权牢牢掌握在自己家族手中,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是个简单的女人?
不过,这一切都同她没有关系。她之所以帮明瑞,不过是害怕这厮狗急跳墙,真拿她陪葬。再者,也算是她偿还当日山下的救命之恩罢。
一道细微的声音从车外响起:“王爷,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明瑞面无表情的挥手示意那人退下,一面同沈清如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新都公主府。
卧室里装饰的富丽堂皇,新都公主斜斜的依靠在美人榻上,由着婢女一件一件的捧着首饰匣里的珠宝任由她挑选。也不知婢女如何招惹了她,新都公主豁的站起身,一巴掌扇在那婢女的脸上,匣子里的珠宝滴溜溜的滚了一地。
“滚,全都给我滚!”婢女们忙跪倒在地,听到新都公主的骂声连忙退出屋子外。自家公主脾气不好是人人皆知的,在她气头上招惹到她,不死也会脱层皮。
那跪在地上的婢女红着眼睛瑟缩着,面上肿起红红的巴掌印,却一声都不敢哭。
吴三笑嘻嘻的绕过那跪在地上的婢女,闪身坐在新都公主旁边,笑嘻嘻的取了一根晶莹剔透的绿宝石簪子插在她的发间:“是谁惹得我们美丽的公主不高兴了?“
吴三当年在乡间做纤夫时便善于讨女人欢心,如今到了新都公主府上更是恨不得将此优点彻底发扬光大,花样百出讨新都公主欢心。新都公主瞧见他油嘴滑舌的模样,忍不住手指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笑道:“今个儿怎么来的这么晚,倒让本宫白白等了你许久。”
语气中微带嗔怪,吴三不以为意的揽过新都公主娇小的身子,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是我的错,我任由公主出气,绝不含糊。”
新都公主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却见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样东西,献宝似的送到新都公主面前:“公主,你看。”
新都公主接过,低头瞧去,,是一把手段精致的扇子,以上好的丝绢制成,上面绘着花草鱼虫,皆栩栩如生,鲜妍动人。扇子上还熏了上好的沉水香,气味芳香扑鼻。更妙的是,扇面上画着一个美貌丽人,正浅笑盈盈的用扇子扑蝶状。新都公主仔细一看,那扇子上的丽人嘴角上一颗小痣,面貌上也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
“这是……“新都公主惊喜的指着扇子上的丽人问道。
“我对公主日思夜想以致夜不能寐,昨日深夜辗转反侧后特意绘了公主小相于扇子上,聊解我相思之苦。”吴三深情的望着娇羞的新都公主。手指不安分的在那纤细的腰肢摩挲着。
新都公主娇嗔的扭了扭身子,紧紧贴着吴三:“祁钧,你真好。”
吴三剑眉几不可见一皱,他因着长相酷似萧祁钧才被新都公主宠爱,却对此颇为反感。他本是个粗豪的乡村汉子,却为了讨新都公主欢心,被迫模仿吴王萧祁钧的言行举止,新都公主甚至还请了专门的老师来教他读书习武,极力想把他打造成萧祁钧第二。
吴三对此痛苦不已,却又不得不做。自从他如一只丧家之犬一般被萧祁钧当街痛揍之后,是新都公主为他延请了名医,又将他带到远离中土的突厥。如今他虽然富贵加身,却常常惶恐不安。他的富贵全系在新都公主一人身上,若有朝一日,新都公主厌倦了他,他会不会被赶出去,再次过着贫困交加的日子呢?
若被赶出去,只怕连从前的日子都不如。从前虽穷困,好歹是呆在家乡,如今身在突厥,周围都是高鼻深目的异族人,人地两生疏,将来便只有流落街头饿死的命。
吴三因此格外有危机感。模仿起萧祁钧的一言一行分外卖力。
“公主,我还特意为你作了一首诗。”吴三得意的指着扇面上一行墨黑的小字。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新都公主磕磕绊绊的读了一遍,对这诗文的含义半懂不懂,只觉得字迹颇为优美。吴三指着扇面上那“燕燕“二字,目光含情:“燕燕让我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燕燕正是新都公主的小字,她望着那首诗文甜蜜的笑了:“你有心了。”
她知道那首诗绝不是吴三自己作的,多半是拜托了公主府的某位幕僚代为捉刀。可新都公主丝毫不介意,巴不得吴三再像萧祁钧一些。那个英俊却冷漠,潇洒又文武双全的吴王萧祁钧,早已深深的印刻在她的心上。从她第一次见到吴王,便对他心生爱慕。及至吴王非常决绝甚至可以说是难看的拒绝了她,她便如着了魔般越发忘不掉这个男人。
萧祁钧身上天生有种骄傲,哪怕他身穿布衣,也掩盖不住骨子里流露出的高贵。这种高贵让他同她身边的男人完全区分开来,吴三虽然面貌同萧祁钧相似,骨子里的气质却天差地别。
新都公主躺在吴三怀里,娇艳的红唇里轻轻发出一丝呢喃:“祁钧,你要是待我再冷漠些就好了。”
那个人待她越是冷淡,她便越发想得到他的心。她从小被男人宠坏了,所有男人都对她卑躬屈膝,千依百顺。他们拼命的讨好她,对她阿谀奉承,让她心生厌倦。唯独萧祁钧,对她突厥公主的身份不屑一顾,偶尔会对她露出礼貌性的微笑,大多时候转身就走,不屑理她。她将从前在其他男人身上百试百灵的手段都用遍了,却是毫无用处。
新都公主第一次觉得在一个男人面前,自己成了卑微下贱的奴隶,而对方则如天神一般高贵。
吴三怔了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听到怀里的公主再度开口,语调清楚的命令道:“祁钧,快,狠狠的打我,叫我贱货,快,快点!”
吴三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半响没有动作,直到他呆滞的眼神对上了新都公主满腔怒火的眼神—
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再不按她说的做,等待他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吴三僵着脸,在新都公主白皙的娇躯上轻轻打了一下。
“用力!”
吴三哭丧着脸。左右开弓连续扇了数下,终于新都公主满意的带着紫红的巴掌印睡过去了,留下了惊魂未定的吴三,抖着手脚走出了公主府的卧室。
这突厥娘们真是个变态!
吴三很后怕,这女人实在太难伺候了,明明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偏偏让他称呼她“贱货“,还要他用力打她。
她现在对这乐此不疲,哪天反应过来了,还不当场治他一个死罪啊?
呜呜呜,他一点都不想伺候变态的突厥公主了,他想回家……
吴三脚步虚浮的在公主府内四处晃荡,勉强安慰着自己。在经过一处长廊的拐角处时,意外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看这位吴公子啊,也得意不了几天了。”一道娇柔的女声传来,虽然压低了声音,吴三却仍然认出这是新都公主府的一名丫鬟。
“公主同他每日同吃同住,如胶似漆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三伸长了耳朵,心下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莫非……
“咱们公主府里,新来了一位公子,就住在那西南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