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人肺都要气炸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当街纵马行凶,意图谋害朝廷命官!魏王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你……你……你,我一定要参你一本!”程大人气的直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
霍衍眼睛都不带眨的,参老子?你算老几?
况且你平日难道少参老子了?你参老子恐怕比你吃饭喝水还频繁吧?
刚刚倒是应该瞄准一点,直接踩端他的腿,老子倒看你瘸着一条腿还能不能再频繁进宫在皇兄耳边瞎叨叨了?
林遥一路上都没敢睁眼,直到感觉有人提溜着她的后领,她的双脚终于稳稳的站在地面上,她才敢睁开眼睛。
终于算是到地方了?
她扬起脸,呆呆的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高悬的金字匾额,上书魏王府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恢宏的宅邸将长安城的通通比了下去。林遥从未见过如此高门大宅,在她的想象中,皇宫也不会有此气势恢宏。
门口的守卫们个个戎装银甲,手持武器,见到自家主子也只是面无表情的行礼,随即身子又站的跟标枪一样挺直。门外一百多号人忽然齐齐跪下,口称“见过王爷”,倒是将林遥吓了一跳。
领着下人们站在前头的是魏王府的管家,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面目慈和的老头。魏王府众人个个都穿着锦织的衣裳,若换做在别的地方看到他们,林遥定然以为是哪家的富户或是乡绅,绝不会想到这些都是魏王府的下人。
魏王府的管家恭恭敬敬的上前给魏王爷见了礼,又给林遥施了一礼:“见过夫人。”
林遥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朝他福了福身,她可不习惯年龄足够做自己祖父的人对自己行礼。管家连忙将腰身弯的更低,模样越发恭谨,林遥连忙扶了他一下:“您快起来。”
管家面上含笑:“夫人这是折煞我了,奴才名叫陈炜,是王爷府中的管事。”
听说王爷在边塞娶了个妾,估摸着就是眼前这位了。看模样生的倒是真好,眉若远山,目若秋水,瞧着楚楚动人的小美人。只是看她的样子肯定不是世家女出身,估摸着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小家碧玉吧。
这府里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女主人了,虽然王爷在边塞的行辕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别人赠送的美人,可却一个都不会望京城魏王府里带。估摸着这姑娘定然是深的王爷欢心才会将她带回来。
这样也好,有位夫人在府里管事,他身上的担子也能稍稍轻松些,不必每天担惊受怕惹怒了王爷。
谁叫他家王爷是长安出了名的鬼见愁呢?在魏王府当下人,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陈管家内心长叹一声,他明明不到四十岁,旁人却总以为他已经五十多岁了,生生显老了十多岁。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家鬼见愁王爷?
魏王不发话,这一众下人就只能继续跪着,陈管家回了林遥的话后,也老老实实的跪回原地。霍衍随手将马鞭一扔便要进府,脚还没踏进自家门槛,便遇到了前来传旨的太监。
圣旨的内容无外乎皇帝陛下得知自家亲弟弟回了京城,特邀他进宫联络联络感情。
谁他妈跟你有感情?霍衍额上的青筋欢快的跳了跳,看得传旨太监一阵阵心惊肉跳。妈呀,到魏王府传旨简直就是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谁都知道当今圣上和魏王兄弟俩素来不和,万一圣旨里有哪句话刺激道魏王,魏王这鬼见愁还不当场拔剑砍了他?
砍了他也是白砍,难道皇帝陛下还能再砍了自家兄弟顶罪?
所以一见到魏王表情不对,传旨太监立刻小心翼翼的往后挪了个七八十来步,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霍衍面无表情的将圣旨从传旨太监手里抓过来,然后随手扔给了陈管家。他是没什么感情跟霍徵联络,可宫里还有父皇母后。父皇虽说假死传位,却仍是每日住在明乾殿里同母后卿卿我我,他好不容易回一趟京城是该进宫看看父母。
传旨太监的表情十分讪讪,魏王爷这算是接了圣旨了?那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吧。传旨太监立刻遥遥冲霍衍深施一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魏王府,其动作之灵敏倒像是一只被狼穷追不舍的兔子。
林遥望着那位来传旨的大人仓皇逃窜的背影,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看样子霍衍这人在长安也是出名的一霸,人人看见他都避之不及,唯恐不小心招惹了他。
霍衍瞥了身边的小女人一眼,她自入京一来一直都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惴惴不安,方才倒是头一次露出点笑容来。他急着入宫,随口丢下一句“好好照顾她”便翻身上马。朝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留下林遥同这跪了一地的下人们面面相觑。
“你们先起来吧。”林遥微微窘迫,这一百多号人齐齐跪在身前,其中还有几个年龄很大的,让她觉得不大舒坦。跪在地上的下人们八风不动,开玩笑,王爷没说让起来,谁敢起来?嫌命长吗?
要知道霍衍往日总是按照对军中士兵们的要求来要求这些下人的,主子的命令便如同军令,军令如山任何人都不能违抗。因此没有霍衍的命令,这些下人们根本不敢起来。
最后还是陈管家打了个圆场,老管家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笑道:“夫人也是这府里的主子,既然有夫人代王爷发话,咱们就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他们就连起身的动作都齐刷刷的,倒把林遥也吓了一跳。看样子,霍衍把家里的人也当做营中士兵一样训了。
陈管家笑眯眯的同林遥介绍了几句府中的概况,身旁那一百多人全都垂手而立,规规矩矩的一动不动。林遥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问道:“这门口站着的,是府里所有的下人吗?”
陈管家温声回到:“回夫人,这些人多半是府中下人中的管理者,其他无品无级的下人们是不够资格出来参见王爷和夫人的。“
也就是说,这一百多号人还不是魏王府的全部下人?林遥有些茫然的四下望了望,这偌大的王府就只有霍衍一个主子,伺候的下人却多如过江之鲫,真是够奢侈的。
霍衍骑着马入宫,迎接他的是他爹先帝霍啓濬中气十足的怒吼声:“那个混账还没来?”
还夹杂着霍徵假惺惺的劝慰,皇弟只是年少气盛云云。霍衍不屑的冷哼一声,还不是你到父皇面前告状?装什么好人?
霍衍进来的时候,程大人正口沫横飞的控诉着霍衍的恶性:“太上皇和陛下不知道,那可是长安最繁盛的一条街,行人最是阜盛。魏王殿下就那样扬鞭策马,几乎闹出数条人命啊……啊?”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抹挺拔的身影进了太极殿,程大人立刻住了嘴,只是眼角仍留着点泪痕。
霍衍冷笑,姓程的像个女人似的跑到父皇和皇兄面前哭闹一场就像治他的罪?皇兄啊皇兄,你看看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这种娘们兮兮的官你也用?
"你还知道回来!"瞅见霍衍那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太上皇更是来气。
其实在长子和次子之中,霍啟濬一直更偏爱更像自己的霍衍。然而长子霍徵更得朝中文臣们的拥护,他脾气温和,行事谨慎,待下甚是宽厚,被朝中重臣们盛赞仁德。
霍徵虽不如霍衍精采绝艳,却更有人望,是合格的守成之君人选。都是他和清如的儿子,长子无过错他也不可能做出废长立幼的事来,只好忍痛远远的放逐了次子。
谁知霍衍离开繁华的京都,到荒无人烟的东莱去反而开创了一片新天地。
如今的霍衍更是成了大盛最声名赫赫的将军,手中铁骑支撑起大盛的半壁江山。
儿子这么出息,做父母的又是高兴又是担心。高兴的自然是次子不到没有一蹶不振,反倒比从前更有担当了。担心的自然是次子出息了,长子的位置便又岌岌可危了。大盛王朝的文官们全都站在霍徵这边,而武将们则一边倒的支持霍衍。长此以往,大盛的江山早晚会陷入内斗。
霍啟濬之所以假死将皇位传给霍徵,除了自己确实不想继续干活,更重要的便是早早定下霍徵接班的事实。
如果霍衍仍旧对皇位不死心,那便是不臣之心,若有不臣之举,天下皆得以诛之。
霍衍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疾步行至殿中,眼风朝程御史瞥了一眼,吓的程御史抖了几抖,悄悄地朝陛下身边挪了挪。
有太上皇和陛下在此,魏王应该不会随身掏出一把青龙偃月刀来砍死他吧?
霍衍终于步入大厅中央,直挺挺的冲着太上皇跪倒。程御史从老远的地方探出个小脑袋继续控诉:"求太上皇和陛下为老臣做主啊……魏王如此羞辱老臣,老臣都不想活了啊……"
话音未落,魏王的眼风便凉凉的甩了过来,想死也不早点说,早知道老子刚刚就帮你一把,让马从你脑袋上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