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发生慕言的事情后,陆轻尘和林嘉言都十分有默契的不再谈论那个名字,一时间。慕言像是从府内消失了般,陆轻尘再也没有遇到过慕言。
林嘉言来找陆轻尘的次数比以往更甚,有时候是一起在花园里为陆轻尘的药苗松土,有时候则是傍晚和陆轻尘在凉亭里下棋,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十多天,陆轻尘的心也开始有点懒洋洋地,甚至觉得,也许就这样一直下去,也是可以的……
这日,陆轻尘早早便起了床,一双明亮地眸子不时地飘向门口,昨天晚上她和林嘉言下棋,林嘉言输了,许诺答应她一个条件,她当时也不知怎么地,脑袋一热便说出了明天想要和他一起去府外逛逛的想法,林嘉言微笑着应了下来,于是便有了今日之约。
阿晚望着自家小姐一幅少女怀春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还是有点为远在北冥的六殿下不平呀,六殿下和她家小姐十几年的感情,怎么就敌不过林嘉言出现的几个月……
“小姐,你别看了,现在太阳都才刚升起,四殿下肯定也还没准备好。”阿晚在一旁幽幽地道。
被阿晚窥破心事的陆轻尘蓦然脸上一红,嘴硬道:“你说什么呢?谁在看他了!”
阿晚拿起一旁的梳子,悉心地为陆轻尘梳理头发。
“小姐,我可好久没有看到过你这么在意自己的外表了,阿晚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是不是……”
阿晚的话还没说完,外面便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轻尘,准备好了吗?”林嘉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晚春时期的温润,拂过陆轻尘的心房。
陆轻尘抿嘴一笑,满意地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起身,为林嘉言开门。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陆林嘉言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陆轻尘今日和以往有些不同,以往的陆轻尘不施粉黛,浑身清冷地像是一株幽兰,今日的陆轻尘,罕见地穿了一件淡橙色的广袖襦裙,腰间系着带着绣这点点桃花的腰带,称得腰肢不堪盈盈一握,鬓角的发丝自然地垂下,为本来略带清冷气质的脸蛋添了几分婉约的温柔。
陆轻尘被林嘉言不加掩饰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然,她轻轻地咳嗽一声,唤回林嘉言的思绪,林嘉言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抿起薄唇笑了。
“我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陆轻尘轻轻的抚过自己的鬓角,来掩饰自己心里的紧张。
“不饿吧?”
“不饿。”
“嗯,那待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陆轻尘和林嘉言肩并肩走到在繁华的京陵街道上,身后不远处是阿晚和江池,京陵不比盛京,水系发达,到处都可见交织的河流,和来来往往的船只。
林嘉言却没有带着陆轻尘往最繁华的地段走,而是带着她穿过许多青石板路的小巷,然后来到一处小河边,茂盛的柳枝在微风重重微微摇曳,一同摇曳的还有河边一家小店的招牌。
店主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翁,正在吃力地搬出今日营业需要的桌椅。
林嘉言轻轻走到了老翁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翁回过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是林嘉言后,闪过一丝喜悦,用苍老的声音道:“小言,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陆轻尘揉了揉揉自己的耳朵,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这个老翁叫林嘉言小言……
林嘉言熟络地帮老翁一起般凳子,一一摆好,然后反过身指着陆轻尘道:“白叔,我今天带我朋友来这里吃汤圆的。”
白叔顺着林嘉言指尖的方向看去,眼里闪过一丝明了,欣慰地拍了拍林嘉言的肩膀,道:“马上就好。”
“来这边坐。”
林嘉言对陆轻尘招招手,安排陆轻尘在靠近小河边的一颗巨大的柳树下坐下来。
陆轻尘撑着脸,笑眯眯地望着眼前身着白衣,如谪仙般却又在认真扫地的男子,心里像是被阳光抚过,暖洋洋地,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她轻轻地叫了声:“小言~”
她的声音软糯糯的,林嘉言扫地的动作一顿,目光深邃地望着面前笑眯眯的人,用温润的声音道:“没大没小,我比你整整大了五岁,叫哥哥~”
陆轻尘在林嘉言充满诱惑的声音中坚定地摇了摇头。
林嘉言目光一沉,幽幽地道:“你叫刘应笙的时候可是一口一个应笙哥哥……”
陆轻尘望着林嘉言有些哀怨的目光,噗嗤一笑,道:“他本来就是我的哥哥。”
林嘉言闷哼一声,表示心中的不满,然后放下手中的扫把,在陆轻尘面前坐下。
“汤圆好了~”
白叔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汤圆蹒跚地走了过来。
站在一旁的江池赶紧接过白叔手中的汤圆。
白叔笑眯眯地走到陆轻尘她们面前,一双浑浊又充满慈爱的眼睛望着陆轻尘,道:“孩子,你是小言第一个带过来的人,小言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没安全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希望你多多包容。”
陆轻尘闻言,耳朵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慌乱地望向林嘉言,期待着林嘉言向白叔解释些什么,可是却对上了林嘉言明显带着笑意的眸子。
陆轻轻挫败地垂下眸子,在白叔太过直白的眼神中低下头。
白叔望着陆轻尘害羞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陆轻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面皮薄,也是正常的。
“别低头了,汤圆都快凉了。”林嘉言戏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陆轻尘猛地一抬头,林嘉言也没想到陆轻尘的反应会如此剧烈,一时来不及闪躲,陆轻尘的头顶和林嘉言的下巴撞在了一起。
两声闷哼传来,强烈的痛感让陆轻尘一阵头晕目眩。
“小姐~”
阿晚向上前去查看陆轻尘的情况,却被江池拦了下来。
江池用尽全身力气,将阿晚拖到一旁,小声道:“我的小姑奶奶,有点眼力好吗?”
阿晚给了江池一个大大的白眼,用手指着江池还拉着她胳膊的手,示意他快点松开。
江池用力地摇了摇头。
两人又是一场较劲。
林嘉言忍者下巴的痛楚,悉心地为陆轻尘揉着头,柔声问道:“你没事吧,是我不好,突然出声吓到你了。”
林嘉言干燥而温暖的大手仿佛有魔力般,陆轻尘的脑袋渐渐恢复了清明。
她皱起眉头,刚想说话,视线却扫到了林嘉言薄唇上的一抹殷红。
陆轻尘心里一沉,眉头皱得更紧了,责怪地道:“你这人怎么什么都是闷不做声的,都不知道疼呀,你看你,嘴唇都咬破了……”
林嘉言望着陆轻尘担忧的目光,心里蓦然一软,抬起右手,打算擦去唇手的血迹,却在抬手的一瞬间,被对面的小女子伸出如玉般的小手拉住。
陆轻尘的手,柔软而冰凉,就想夏日中的清泉,感受到手上的阻力,林嘉言不解地望着陆轻尘。
陆轻尘绕过桌子,立在林嘉言右侧,低头看着终于可以俯视的林嘉言,心疼地道:“你怎么能这么处理呢?”边说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粉色的丝帕。
林嘉言直觉地想躲。
陆轻尘一手扶正了林嘉言的脑袋,有些温怒地道:“别动!”
陆轻轻用丝帕轻轻为林嘉言擦去唇上的血迹,陆轻尘指尖的温度隔着丝帕传到林嘉言的唇上,林嘉言突然觉得有些闷热。
陆轻尘的每一个动作对于林嘉言来说,都像是一场煎熬,在陆轻尘放下丝帕后,林嘉言以为事情终于结束了,可是没想到,陆轻尘又和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素净的小药瓶。
“抬起头来。”陆轻尘柔声道。
林嘉言照做,一抬头便对上了陆轻尘那双如水的眸子,让人想沉醉于其中。
陆轻尘的脸颊微微发烫,故意避开林嘉言的目光,专心致志地给林嘉言上药。
陆轻尘心跳地很快,她简直可以感受到林嘉言温润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
林嘉言目光幽深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儿的脸,陆轻尘鬓角的碎发垂在他的耳朵上,挠的他心里痒痒的。
陆轻尘身上的幽兰气息充满了整个鼻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更靠近一点,林嘉言慢慢抬起头……
“好了。”像是感受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陆轻尘逃也似的离开林嘉言的身边。
鼻息间的幽兰气息远去,林嘉言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宽心的笑了,他似乎是有点太迫不及待了。
陆轻尘垂下羽翼般的睫毛,隐藏眼底的慌乱,脸颊上又一抹绯红。
林嘉言望着陆轻尘这副可爱的模样,简直想把她一把揽在怀里。
“快吃汤圆吧,不然真的凉了。”林嘉言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
陆轻尘依旧低着头,不敢看林嘉言此时的表情。
林嘉言低笑着,将乘着汤圆的碗送到推到陆轻尘面前,用充满期待的语气道:“你尝尝,白叔做的汤圆真的很好吃。”
陆轻尘低头望着碗中一个个白溜溜的汤圆,忍不住尝了一个。
牙齿刚咬破汤圆的外层,浓郁的清香味便充满了整个唇齿。
这味道,是兰花。
陆轻尘的嘴角噙着笑意,抬起头望着林嘉言,道:“谢谢你,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