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言有些浑浑噩噩的回到府里,回想着今日的变故,江池和他说的出大事了没有其他,正是远在望城的郭骁骑,居然在上任不到一个月的日子里,就凭白无故地失踪了……
皇帝盛怒,这望城本来就是一副百废待兴的模样,如今皇帝新任命的太守居然无缘无故地擅离职守,连人影都找不到了,对于朝廷在百姓当中的威望,有着极大的损害。
自然而然,推荐郭骁骑的林嘉言便成了皇帝发泄怒气的冤大头。
林嘉言倒是不在意皇帝的责骂,只是他的心中五味杂陈……他大概可以猜到郭骁骑失踪的原因,皇后一党,居然这么肆无忌惮地出手了,这是他未曾想到过的。
所以,他举荐一向正直却不受重用的郭骁骑,到底还是害了他,如果他一直待在京陵,虽然可能一腔报复永不能施展,但也不会落得丢了性命的下场……
林嘉言步伐沉重的朝书房走去。
已经在书房门前等候多时的秦叔终于看到了自己殿下的身影,急忙走过去,道:“殿下……沐侯爷来了,就在书房。”
林嘉言目光一沉,这个时候沐航来的目的是什么,他直觉觉得,可能又是一桩难事。
林嘉言对秦叔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他缓缓地推开书房紧闭的大门,果然看到了现在书桌前的沐航。
“师傅,你怎么来了?”林嘉言问。
沐航转过身来,一双眸子中带着审视,仿佛要将林嘉言看穿。
“言儿,你我师徒情分也有十余年了吧。”
“是的,还要多亏师傅收下徒儿,不然徒儿可能早已成为后宫斗争中的一副白骨。”林嘉言恭谨地道。
沐航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道:“我今天也不和你卖关子了,言儿你令我很失望,今天我见到了轻尘丫头,你带回来的女子就是她吧,为什么你一直隐瞒这个消息!”
沐航用力地拍了一下书桌,站在门外一直走来走去不安的秦叔身子猛然一振,担忧地看着房间的方向。
林嘉言心里一紧,难以掩饰诧异地抬起头,望着沐航,经过了一番短暂的内心挣扎,终于还是垂下眼角,缓缓地道:“徒儿不孝,是徒儿的私心在作怪……徒儿在北冥和轻尘的接触中,不能控制地被她所吸引,但轻尘她毕竟是您心爱之人和别人的女儿……我担心您会对她不利,所以才一直不敢告诉您。”
林嘉言说完,右手渐渐握拢成拳,因为过度用力,关节都有些泛白,他不知道沐航会做出什么举动,倘若沐航要伤害陆轻尘,他该如何……
沐航听完林嘉言的话,一步步朝林嘉言走过来,他伸出手,用力拍了拍林嘉言的肩膀,随即欣慰地笑了,道:“你这小子,怎么会这么想呢?是不是师傅平时对你太严厉了,你就认为师傅是个不近人情的冷血之人,轻尘是婳儿的女儿呀,我怎么会伤害她,还有,既然你对她有意,那你可要好好待他,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林嘉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缓缓地望向沐航,眼里带着不确定。
沐航望着林嘉言小心翼翼守护爱情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的眼神柔和了下来,道:“你能和轻尘在一起,我很开心,这也算冥冥之中,我和婳儿缘分的一种延续吧。”
林嘉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道:“师傅,那轻尘知道你和她母亲的关系吗?我在北冥调查的时候,被她发现过,虽然她并不知道黑衣人是我,但是我怕她知道后……会多想……”
沐航摆摆手,示意林嘉言安心,道:“这个自然,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婳儿都不在了,没必要把我们上一辈的恩怨牵扯到你们这一辈。”
林嘉言恭谨地弯下腰,双手合拢在胸前,对着沐航行了一个大礼,低垂的眸子里有溢着宽慰,道:“如此便多谢师傅了。”
沐航看着林嘉言因为自己的承诺而如释重负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柔色,如此林嘉言是真的爱着陆轻尘……
陆轻尘回到府中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阿晚也不能进去。
她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摆弄着梳妆台上的曼珠沙华的种子,一颗又一颗,整整齐齐的,她的眼神空洞虚无,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布偶,只知道不断重复手上的动作。
陆轻尘回想着今天遇到的那个送她曼珠沙华种子的中年男子,她分明听到男子叫她婳儿……而且他又种下了一大片她母亲生前最爱的花朵,以前她父亲也曾尝试种过,但还是失败了……他又说自己长得像他的一位故人……陆轻尘不禁想到在北冥的时候,那个两次潜入自己房间的黑衣人,都是为了他父母的画像而来……
陆轻尘数着曼珠沙华的种子的手一顿,她用力地咬了一口下唇,迫使自己不再想下去……
她不敢再往下想,她怕得到真相后,自己刚刚得来的幸福就变成了一场泡沫。
陆轻尘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看这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嘲讽地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畏手畏脚了?”
“哎!殿下,你不能进去?”
阿晚的喊声从门外传来。
林嘉言一看阿晚的表情,就知道可能出事了,依陆轻尘的心性……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
他当下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绕开阿晚,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对上了陆轻尘那双清冷的眸子,林嘉言的心里蓦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想起今天上午在河边陆轻尘看自己时充满柔情的眼神……心里更难受了。
他慢慢地走到陆轻尘身边,伸出手,想要将陆轻尘楼在怀里,又怯怯地收回了手。
他用沙哑的声音道:“轻尘,我……”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我是真心的吗?”陆轻尘打断了林嘉言的话,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林嘉言,颇有一番决绝的意味。
林嘉言目光一沉,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一把将陆轻尘抱在怀里,陆轻尘能听到他胸口的震动,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
“轻尘,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动过心,直到在北冥,我遇到你的那一刻起,那个时候,上元灯会,你一袭男装,明明身子板弱小得很,却将沁语护在身后,我当时便觉得这个姑娘与众不同……后来在与你的斗智斗勇中,我觉得你简直像是一只聪慧的小狐狸,我总是没有办法不在你手里吃点小亏,后来来到了望城,我亲眼看到你为了救那些病人而不顾自己身体的模样,你明明是一个小女子,却懂得很多东西,总吸引着我靠近你一点,更靠近你一点,你说,这样的你有谁能抗拒?”
林嘉言低下头,在陆轻尘的头顶落下一吻,不管陆轻尘的决定如何,他都无法放开她。
听完林嘉言一连串的话语,陆轻尘原本清冷的眸子,渐渐有了温度,她轻轻叹息一声,伸出原本垂在两侧的手,缓缓的环上林嘉言的腰,她柔声道:“你刚才算是在向我表白吗?”
林嘉言没有说话,却默默加大了拥抱陆轻尘的力度,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拥抱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陆轻尘只觉得自己的心里被暖流充满,她无力,也不想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良久,林嘉言才缓缓送来了陆轻尘,轻轻蹲在她旁边,双手轻轻抓住她的胳膊,迫使她和自己四目相对,然后终于做了这个决定,缓缓地道:“轻尘,你想知道你母亲和我师傅的事情吗?就是你今天遇到的那个小木屋的主人,我可以都告诉你。”
出人意料的是,陆轻尘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愿意相信你……还有,那个大伯看起来也像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上一辈的事,我不想去过问。”
林嘉言如获珍宝地一把拉过陆轻尘,抱住,道:“轻尘,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
陆轻尘的嘴角勾起一丝甜蜜的笑容,靠在林嘉言胸口的脑袋如同小猫般蹭了蹭。
林嘉言的目光随着陆轻尘的动作深邃了几分。
林嘉言刚想出声说着什么,却被陆轻尘打断了。
陆轻尘突然道:“小言……我突然想起,在战威侯府的时候两次潜入我房中的人都是你吧?你居然对我做这么过分的动作!”
陆轻尘想到之前林嘉言为了制止她出声,直接整个人都压到了她身上,瞬间她的脸颊就变得和烫熟的虾米一样,她赌气地将双手抵在林嘉言胸前,想要推开林嘉言的怀抱。
林嘉言却怎么也不让她如意。
林嘉言看着陆轻尘面色绯红的模样,用沙哑的声音道:“天地良心,那个时候我一点邪念都没有,只是单纯的凑巧发生了那样的事。”
陆轻尘感受着林嘉言胸口因为发声而产生的震动……有些愤愤地抬起头,道:“什么叫邪念!哼!”
林嘉言的目光幽深,褐色眸子像是隐藏着浩瀚的星空,仿佛要将陆轻尘吸进去一般,他缓缓地低下头。道:“比如说,现在……”
他准确地捕捉到陆轻尘的唇瓣,陆轻尘的唇瓣,软软的又凉凉的,让他本来只想浅尝辄止的动作控制不住地想要继续深入。
陆轻尘在林嘉言的吻落下来的一颗,身子僵硬成化石,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无力地承受林嘉言的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