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尘就这么在林嘉言府上住了下来,一时间,住在西厢的陆轻尘成了四皇子府下人们茶余饭后的摊子,毕竟他们从未见过自己主人带回一个妙龄女子,还安排在府内住了下来,上次林嘉言在花园中揽住了陆轻尘的腰,也使得皇府上下认定了陆轻尘可能就是他们未来的女主人,虽然可能不是正妃,但看着林嘉言对陆轻尘上心的模样,一个受宠的夫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陆轻尘并不知道府中下人们对自己的看法,在这偌大的皇府中除了自己的婢女,她也只同林嘉言接触较多,至于府中下人对自己恭谨的态度,她一直都以为是林嘉言管理有方,并未做他想。
这日,陆轻尘得到林嘉言的允许,开始在花园中开辟出一小块土地,来种植她的药草。
“阿晚,你说我种下的何首乌怎么还不发芽?”陆轻停下手中挥动锄头松土的动作,将脸靠在锄头柄上,有些郁闷地说。
阿晚站在陆轻尘身边替她打着伞,道:“小姐,松土这种事,你就别亲力亲为了,你看这南越春日的太阳,可不比北冥,毒得很,当心晒脱皮。”
陆轻尘抬起有些丧气的脑袋,道:“不,我一定要亲手把这何首乌种出来,这南越的气候和土地真是上天的恩赐,我要好好珍惜。”说完原本还秃废的身影突然一震,连锄头也不用了,直接蹲下身子,开始专心致志地研究看起来还一片贫瘠的土壤。
阿晚叹了口气,心里暗自嘟囔,她家小姐自从来到四皇子府,就醉心于花草,把人家好好的一片花园,硬是开垦出一个药庐,只是这药嘛,还没发芽。
已将快到中午了,阿晚抬头看了下快到正中的太阳,又些担忧地望了陆轻尘的背影一眼。
目光一扫,正好看到一群婢女朝她们走来,为首的婢女一双丹凤眼斜斜地向上吊着,透露出几分凌厉之色,小巧的鼻头下是微微翘起的唇瓣,虽然不是常规美人的长相,倒也很有几分韵味,尤其实那一双稳健的步子,阿晚一看就知道,此人武功不低。
“几位姐姐,可否为我家小姐去取点水来,我在这实在是走不开。”阿晚为难地看了看陆轻尘蹲在地上用手撑着半边脑袋认真的模样。
朝阿晚她们走来的几个丫鬟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小丫鬟白了阿晚一眼道:“我们四皇子府从来没有什么小姐,这位姑娘,你这是何意?”
阿晚本来对林嘉言还心存芥蒂,只是碍于一直找不到他什么差错,不好发作,突然遇到一个这么装在枪口上的,当即,阿晚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话语中略带点怒气地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我家小姐是四殿下请来的贵客,有你们这样的待客之道吗?”
那小丫鬟也不甘示弱,一叉腰,轻蔑地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是从哪来来的,一个风尘女子,竟敢纠缠我家殿下,还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我告诉你,我家慕言姐姐是殿下的侍寝婢女,总有一天会成为夫人的,在殿下没有立正妃之前,这内院的事,就是我家姐姐说了算。”
那个唤做慕言的大丫鬟虽然没有出声,但也没有制止小丫鬟嚣张跋扈的行为,阿晚在慕言的眼中看到了挑衅的意味。
她正想撸起袖子和她们好好理论一番,向前的动作却被身边人制止了,陆轻尘拉住了阿晚的衣袖,原本蹲在地上一直当透明人的她眼睛微微眯起,对阿晚说:“阿晚,拉我一把,蹲太久,腿麻了。”
阿晚拉起陆轻尘。
陆轻尘仔细地打量了眼前的这几个丫鬟,尤其是刚才那个说她是风尘女子的红衣丫鬟,恩赐地微笑着多看了她几眼。
那丫鬟被陆轻尘看得有些心虚,估计没想到陆轻尘非但没有不回应,反而正面和她们杠上了,也许是有些后怕,她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了慕言的身后。
陆轻尘低头用手在锄头柄上摩擦了圈,道:“刚才我可是听到有人说我是风尘之人,这说出来的话可是要负责人的,难道如今皇府的奴婢都这般没规矩了,那我待会就去问问秦叔,看他是怎么管教下人的。”
秦叔对陆轻尘的恭谨,整个皇府都是看在眼里的,甚至连陆轻尘此次种下的何首乌种子,也是秦叔亲自督办的,由此可见一斑。
红衣丫鬟听到陆轻尘搬出秦叔来丫头,身子有些发抖,但还是嘴硬,道:“你少拿秦叔来压我,谁知道你对殿下使了什么狐媚性子!”
陆轻尘将锄头交到阿晚手中,走出药庐,整理了下裙子上沾上的花草,道:“那你便试试,我是不是在拿秦叔压你,至于我到底来自哪里,还轮不到你这种人来过问。”
阿晚望着陆轻尘风轻云淡怼会她们的模样,一双眼睛里充满崇拜地望着陆轻尘。
红衣丫鬟闻言瞬间脸色苍白,身子也有些不稳,好在她身边的丫鬟扶了她一把。
陆轻尘嘴角扯出一抹嘲讽,转身,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被慕言叫住了。
“陆小姐,兰儿年纪小,不懂事,说话口无遮拦,还望陆小姐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慕言垂下了她的丹凤眼,少了那股凌厉之色,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了不少。
陆轻尘饶有兴致地回过身,她还以为,这慕言就打算一直安静如鸡在背后使坏了。
“那依慕言夫人来看?我该如何处置她呢?”
慕言猛地抬头,道:“陆小姐这是何意,慕言只是一介婢女,还望陆小姐不要折煞奴婢了。”
陆轻尘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道:“是吗,我刚刚可是听见了某些人说,没有正妃的四皇子府,可就是慕言姑娘做主呀。”
慕言眼里闪过一丝狠色,她倒没想到,陆轻尘是个这么得理不饶人的主,当即弯腰作揖,道:“是兰儿这婢子失言了,兰儿!你可知道做为皇府的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是懂得分寸,如今你犯了如此大错,姐姐也不好在陆小姐面前替你求情,你快快去秦叔那领了责罚吧。”
兰儿一脸可怜地望着慕言的背影,有些不敢置信,她之所这样,也是为了慕言呀,四殿下这么多年从不近女色,唯一走的比较近的也只有慕言了,她们都以为慕言会成为皇府的主人,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陆轻尘。
久久没有得到慕言的话语,兰儿终于挫败地垂下眸子,挪开步子,打算去领罚。
陆轻尘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这群人演出的一出弃卒保车的大戏,突然对眼前的一幕使了兴趣,尤其是慕言的那一双凌厉的丹凤眼,看得她心烦,她淡淡地道:“今日之事便算了,希望你们记住今天的话,懂得分寸,我不是个爱挑事的人,但是如果有人硬要在我头上撒野,我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说完,陆轻尘对阿晚使了个眼色,两人一齐转身离开,留下一脸愤怒的兰儿、若有所思地慕言和其他几个用看好戏目光目送陆轻尘的丫鬟。
陆轻尘回到自己的房间,头也不回地一头扎进了书房,拿起毛笔,龙飞凤舞地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阿晚望着陆轻尘一眼不发和自己较劲的模样,以为陆轻尘还在生那些丫鬟的气,跑到一边,小声道:“小姐,你和那些臭丫头片子置什么气,他们就是嫉妒你,别气了,别气了,好吗?”
陆轻尘写字的手一顿,但还是没有抬起头来,道:“我才没有生气,阿晚你先出去,别打扰我练字。”
阿晚伸长脖子,看着宣纸上实在辨别不清是何字的字体,心里暗自道,这哪里是练字,纸都快被陆轻尘戳穿了,当然,这话她可不敢说,她倒了一碗茶放在陆轻尘右手边,道:“那小姐,你记得喝水呀,都在花园忙了一个上午了,我去给你找点吃的来。”
说完,阿晚便小声带上门走了出去。
傍晚,处理完一堆事情的林嘉言刚回到房中,秦叔安排慕言端上了许多可口的饭菜。
林嘉言望着色彩缤纷的饭桌,突然想起他和陆轻尘,还有林沁语在东宫吃饭的场景,以及陆轻尘可爱的模样,林嘉言放下筷子,眼神温和,道:“秦叔,你去把这几样小菜给陆小姐送一份过去。”
原本在布菜的慕言身形一顿,眼里闪过一丝不甘,继而消失无踪。
秦叔带着欣慰的笑容退了下去,他家六根清净的殿下终于食人间烟火了。
吃完饭后,林嘉言同往常一样,出去散步,但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陆轻尘的住处。
陆轻尘的房间内灯火通明,林嘉言眼角沁着笑意,朝灯会方向走去,却看到了坐在台阶上发呆的阿晚。
阿晚一见是林嘉言,眼里有些不悦。
看出阿晚对自己的敌意,林嘉言也不恼,反正阿晚防他和防饿狼似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