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辰透过车窗，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拐上另一条路，皱了皱眉头。
在酒店，他出于对宋宜家的保护，才没理会她，想着她受了一场委屈，便在她经过的地方等她，想跟她说两句，没想到她今天还换了条路。
什么意思？
看到他了，故意躲开？
不可能吧？
“跟着她，别让她发现。”他吩咐道。
阿杰无语，又是这句，又是不能让她发现，这么招摇的车，能隐身还是怎么着？
但是老大发话，他只好走走停停的跟着，看着旁边的小破车一辆辆呼啸而过，打心底替他的小捷豹委屈。
就这样跟了半小时，宋宜家竟然没发现，她陷在自己的悲伤里，对外界的一切都浑然未觉。
当她拐进一条小巷，车上的两个人终于反应过来，她这是要回家。
“大哥，她要回家，还跟吗？”阿杰问道。
“她家很安全吗？”清辰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阿杰愣了一下，想起他亲眼见过宋父暴打那丫头的情景，就明白了清辰的意思，继续跟了过去。
那丫头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搁别人早远走高飞了，偏偏她还放不下，还挂念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弟弟。
到了巷子口，车子开不进去，两人下了车，步行跟过去，来到一处破败的院子。
宋宜家却没有从大门进，反而绕到了院子后面，趴在后墙上学了几声猫叫。
清辰和阿杰顺着墙根轻手轻脚的靠过去，不一会儿，就看到有个房间的灯就亮了，窗子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
“姐，是你吗？”压抑的声音喊道。
“是我！”宋宜家欢喜地应了一声，搬来几块砖，踩在上面凑近了窗户，极力伸手向上，“小辉，你最近好吗？”
“好。”窗子里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宋宜家的手，“我没事，就是好想你，你总不来看我，我就以为你不要我了。”
宋宜家感觉弟弟的手比上次又瘦了许多，细细的骨头握在手里，却硌在她心上。
“傻子，我怎么会不要你？”宋宜家的眼泪攸忽就下来了，“当初要不是你趁爸妈睡着把我放走，我还不一定会怎样呢，你说，我会丢下你不管吗？”
宋小辉放心的笑了两声。
“姐你最好了。”
“那你就要听我的话，好好保重自己。”宋宜家说道，“我再攒一年钱，加上贫困补助，就差不多够手术费了，到时候我就把肾捐给你一个。”
“姐，我不想要你的肾。”宋小辉说道。
“傻子，没事的，医生都说了，一个肾也能活的。”宋宜家说道，“咱俩都活着不好吗，我还指望着你好了，上班挣钱给我花呢，你给不给我花？”
“给，我都给你，姐，我要是能挣钱，我就都给你，让你买好看的衣服。”宋小辉哽咽着说道。
“姐不要好看的衣服，姐自己就很好看。”宋宜家故作轻松地逗他。
“嗯，姐是最漂亮的。”宋小辉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掉在宋宜家仰起的脸上，温热的泪，却灼伤了她的心。
她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塞到弟弟手里，“小辉，这钱你拿着，你哪天觉得身体轻松了，就出去走走，买点好吃的。”
“姐，我不要。”宋小辉说道，“妈有时候也会给我买好吃的，但我不是太想吃，每天就是睡觉，要钱也没用，让爸看到了，反而起疑心。”
“没事，你放严实些，他看不到的。”宋宜家说道。
“我……”宋小辉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房门被敲响，妈妈在外面喊，“小辉，你睡了没，灯怎么没关？”
“姐，妈来了，你快走！”他慌忙说道，把钱丢给宋宜家，退回去关上了窗户。
宋宜家没接住，几张钱全飘落在地上，她从砖块上下来，蹲在地上捡，捡着捡着，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清辰推了阿杰一把，两个人悄无声息地走了。
回到车上，把车开远了些，又等了好半天，宋宜家才慢慢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边走边抹眼泪。
阿杰觉得自己嗓子哽得疼，回头看清辰，他的脸在暗影里看不真切。
天色已晚，马路冷冷清清，行人稀少，宋宜家哭着往回走，昏黄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直延伸到马路中间。
偶尔有车呼啸着开来，从她的影子上碾过，看在后面两个人眼里，无端生出一种悲怆感。
阿杰心想这傻丫头也不知道打个车，这样走，走到什么时候去。
正想着，有辆的士开过，在宋宜家旁边停下来，问她要不要坐车，宋宜家摇摇头，司机忽然从车里下来了，绕过车头就去拉宋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