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吓的肝颤，清辰忙伸手把宋宜家拽回来，甩在座位上。
“不要命啦！”他冲她大喊，情绪有点失控，他真是没想到，她宁愿死都不愿意和他同处。
她的性子怎么就这么烈，上辈子是野马吗，一不小心就脱缰，她但凡是能冷静一点，温顺一点，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的苦。
蠢的要死！
“阿杰，停车！”他大声喊道。
阿杰听命把车子靠路边停下。
宋宜家没等车子停稳，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噔噔噔往前走去。
“我让你走了吗？”清辰跟着下了车，在后面冷冰冰地喊道。
宋宜家的脚步僵住。
“不让我走，干嘛停车？”
“停车是因为我饿了，要吃东西。”清辰说道，“陪我吃碗面，我就放你走。”
“不！”宋宜家拧着脖子说道。
清辰黑起脸，喊道，“阿杰，扛回去。”
“我陪，我陪还不行吗？”宋宜家气的直吐血，但她打心底里不想再回到车里，只好屈服在强者的淫威之下。
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宋宜家却赌气不肯吃。
清辰也不管她，拿着筷子夹起面，慢条斯理的卷，卷成圆鼓鼓的纺锤形，大口吞掉，再接着卷。
“幼稚！”宋宜家不屑道。
清辰抬抬眼皮，她又吓得闭上嘴。
“我小时候，和我妈一起住，我们家很穷，每当我想吃鸡腿，我妈就这样把面条卷的又大又圆，骗我说是鸡腿，我就会吃的特别香。”清辰卷着面，慢悠悠说道，阴郁而深邃的眼睛被氤氲的热气笼罩，显出不同以往的烟火气。
宋宜家愣了一下，半晌说道，“谁耐烦听你忆苦思甜。”
“没有甜。”清辰摇摇头，“我的生活从来没有甜。”
宋宜家张张嘴，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当然，她也没义务接，她能忍气吞声陪着一个强。奸犯用餐，就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宽容了。
清辰低着头，神情落寞，继续卷他的“鸡腿”。
宋宜家看着他，不由想起自己的幼年时光。
没什么特别的记忆，就是永远在干活，背着弟弟干活。
“你妈呢？”她不想让自己忆起往事，主动寻找话题，“你现在富贵了，可有让你妈过的好一些？”
这回换清辰愣了。
他怔怔一刻，摇摇头，“没有，我没有让她过一天好日子。”
“可见你是个白眼狼。”宋宜家说道。
“我妈死了！”清辰说道，不知是解释，还是单纯的陈述。
宋宜家嘲讽的话堵在嗓子眼。
“死……啦？”
“对，死了！”清辰用力咬了咬牙，“她知道我坐牢的消息，就……”
“……”宋宜家已经不能再发表意见。
她确实因为清辰母亲的死而感慨，但她的死因竟牵扯着她的耻辱，叫她没办法表示哀悼。
清辰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阻止温热的液体往外流。
宋宜家怔怔地看着他，他的手修长莹润，完全看不出幼年的苦难，两根手指间，永远夹着没点燃的烟。
“你为什么老夹着一根烟？”她开口，试着转移话题。
清辰沉默了半天，把手举在眼前看了看，微哑的嗓音说道，“这样显得我手修长。”
“……”宋宜家无语。
“过去，我跟人混，不学好，烟抽得很凶，我妈为了让我戒烟，把自己的食指剁了。”清辰说道。
宋宜家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震撼无以复加，世上竟有这么狠的母亲，用自残的方式来教育孩子？
“她为什么不剁你的手？”她问道。
“剁我，她心疼，剁她，我心疼。”清辰说道，手捂在脸上胡乱搓了几下。
宋宜家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可是她怎么能为仇人流泪，忙低下头，借着吃面，大声“哧溜”着，掩饰自己吸鼻子的动静。
“你别把鼻涕吃进去了。”清辰突然幽幽说了一句。
“……”宋宜家差点没咬着舌头，气道，“可见你根本就学不好，你妈手白剁了！”
“……”气氛一时无比僵硬。
“走吧，不吃了！”清辰站起来就往外走。
宋宜家知道自己说错话，讪讪地跟在后面。
走出餐馆，宋宜家本想自己走回去，被清辰阴郁的眼神一瞥，识趣地上了车。
清辰很满意，暂时放过了她，坐进副驾。
宋宜家在后面悄悄吐出一口气。
清辰却听到了，回头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吓得她立刻绷紧了身体。
“住哪？”清辰沉声问道。
“……老酒厂家属院！”宋宜家迟疑了一秒，选择了实话实说。
“怎么住那么破的地方？”清辰皱起眉。
“便宜！”宋宜家说道。
“……”清辰噎了一下，摆手示意阿杰开车。
到了地方，宋宜家下了车，一言不发地往楼道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