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大梦终醒浮生错
如月千山2018-04-15 02:113,533

  皇后仿佛不经意道:“德明夫人也是个有福气的,宫中孩子难生养,她要是真生下来,定是前途无量!”

  皇后似乎不经意的这几句就这么轻轻巧巧的落到了慕如沁的耳朵里,又慢慢印在了心头上,她越想心里越恨!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自己也不必顾刚才差多少怎么她就能如此平步青云的往上爬,而自己却要这样如履薄冰的讨好着皇后!

  不公平!慕如沁只觉得气愤难言。

  “唉,不过这世事无常,也说不准。”皇后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你看先前的陈美人不就是掉在翠微湖里再也没醒过来吗?如沁,你和德明要好,你可得多提醒着她一些啊!”

  慕如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如沁。”皇后又唤了一声。

  慕如沁突然回过神来,她斜长的眉眼望着皇后突然轻声笑起来:“娘娘恕罪,嫔妾刚刚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可想好了。”

  慕如沁点点头,语气愉悦轻松;“不过是一些小事,娘娘无需担心。”

  皇后目光有些深沉:“如此,本宫便放心了。”

  说了些闲话之后,慕如沁便起身回到了钟合宫,皇后看着尚未凉透的清茶,笑道:“鱼儿上钩了。”

  紫真为她披上一件衣服:“娘娘您说,这慕如沁做得到吗?”

  “就算不能一击把她击倒,也绝对能让她拔层皮!”皇后眼眸里有了几分快意:“本宫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今日的香不错,给我好好赏赐他们!”

  肚子渐渐大了起来,长歌看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露出安静甜蜜的微笑,闲来无事,长歌生了兴趣便往御花园走去,南面的翠微湖风景最是怡人,长歌见那的牡丹开的正好,这两日便也生了趣,常去那里坐坐。

  刚走进翠微湖,便见慕如沁也独自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湖水发呆。

  长歌好奇,示意以冬半夏在此等候,自己走上前去和她说话:“多日不见,妹妹似乎有些心事?”

  慕如沁嘴角一弯,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她慢悠悠地转过去,才一抬眼,长歌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孔落入了她的眼眸里:“不知姐姐喜欢悄悄站在别人后面?”

  “妹妹,你……”长歌没想到慕如沁会是这般态度,又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了她:“妹妹有话就直说,为何如此阴阳怪调的?”

  慕如沁冷笑:“阴阳怪调,是不是得让我向平时一样奉承着你才可以啊?”

  “如沁,你最近怎么了?我根本就没有招惹过你啊?”

  “你当然没有招惹我,因为你根本就看不起我!你不喜欢的东西就拿给我,你对我好不过施舍我而已,不是吗?顾长歌你装什么好人,你根本就看不起我!”慕如沁终于卸下伪装,大声地叫起来。

  长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不敢相信往日温柔和顺的慕如沁竟然也会有这般嘴脸,长歌回想着这几个月慕如沁的变化,心下突然明白过来。

  不知为何,脑袋突然疼了起来,慕如沁依旧冷笑道:“你以为你很受宠吗?你不过就是一个影子而已,要不是皇后娘娘告诉我,我还不知道。顾长歌我现在看清你了,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我是小人?”长歌伤心道:“慕如沁,你还有良心吗?你忘了你被人欺负时是谁帮你,把你举荐给皇上的?”

  慕如沁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她流下泪,冷淡道:“那我是不是就得对您感恩戴德一辈子?你这么受宠,怎么就不知道分一点给我,哪怕就一点!顾长歌,你怎么那么自私?”、

  长歌几乎要大笑出来,她现在终于明白,像慕如沁这种自卑又自负的人,无论自己对她多好,她还是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恨上自己,长歌冷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我还真是看错你了!”

  “顾长歌你别一副大受伤害的样子,你以为你就很高尚吗?你举荐我不过是为了要我帮你固宠罢了!”慕如沁越说越激动,几乎带了几分疯癫道:“你当然看错我了,早知道就应该让刘之馨把你弄死,省得你在这里祸害人!”

  长歌看她疯癫的样子,似乎明白了她要做什么:“慕如沁,你要干嘛?”

  慕如沁满脸杀气,她紧紧握住长歌的嘴:“我早就等了你几天了,前几日你总是带着些侍卫,我不好下手,今日,哼哼!现在想叫也来不及了!”

  长歌咬咬牙,想把慕如沁推到一边去,可谁知平时柔弱无骨的她力气竟然大的惊人,长歌惊恐地望着她;“慕如沁,你现在住手我还可以饶过你!”

  “饶过我?”慕如沁举起一块石头,狠狠往长歌头上砸去:“你先和你肚子里的孽种死了再说吧!”

  长歌感到腥甜殷虹的液体流入口中,眼前的太阳明晃晃地亮的让人发晕,头顶上的剧痛让她睁不开眼睛,可双手还是紧紧握着小腹:“你会后悔的!”

  “你先去死吧!”慕如沁怨毒阴狠地说道。

  ‘扑通……’长歌重重跌入到冰凉深沉的湖水里。

  太极宫中,皇帝处理完奏折之后,正准备前往昭纯宫去陪陪顾长歌。想起那日她在梦里熟睡的样子,皇帝的心里,直泛起一阵甜蜜温暖的涟漪,这个傻瓜,永远都是那么的可爱,无论什么时候,总是如天上的明月般照亮着自己的世界。

  皇帝喝了一口前几日来的云山雾顶,他忆起十七岁那年他带着阿明出去赶庙会,小小的女孩,穿这件平常小厮的衣服,虽有些滑稽却也可爱的紧。还记得她头上的蝴蝶簪在阳光的照耀下,掠出一道温和却耀眼的光芒,那时他们两个第一次赶庙会,她就如同时间最快乐纯真的精灵一般,开心地走过无数个小摊子,他们一路吃着笑着,仿佛就连那块最平常的糯米糕,都染上了甜蜜温馨的气味。

  其实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虽然母后父皇都觉得他很优秀,其他人也觉得他是这个天下最幸运且有为的男子,可是面对这些或真或假的赞美,他没什么感觉,不讨厌也不喜欢。

  仿佛这时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的内心有一些变化,哪怕只是一点点波澜。

  直到她的出现——

  阿明是快乐的,是单纯的,是明媚的,他不懂,生在帝王家的孩子也可以有如此纯真无虑的心境,从她小时候第一次喊自己致远哥哥开始,他便明白,这辈子,只有她可以让自己活起来,活的像一个真正的人。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温暖,什么是幸福。

  讨厌笑的他,望着她的眉眼弯弯,竟也会露出自己最本真的笑容。

  有了她,他才知道这天下,其实也是值得留念的……

  “奴婢参见皇上!”

  思绪骤然被打断,皇帝有了一瞬间的不悦,低头一看,原来是阿明的贴身宫女以冬。

  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心脏突然紧张起来。

  “皇上快去救救小姐吧!慕御姝在翠微湖与小姐争执起来,皇上您快去看看,奴婢担心小姐……”以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说道。

  皇帝立马走上前,语气慌乱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朕去!”

  以冬不敢耽误,一边跟着皇帝跑着,一边粗略的把今日的事情交代了一番。

  皇帝只感觉心头像是被人狠狠拽紧了一般,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流了下来;“阿明,你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在这几日炎热的日子中,这翠微湖的水冰凉地如同寒刀一般,湖水夹杂着腥甜,仿佛汇聚成了一条蜿蜒的小路。电光火石间,长歌突然忆起三年前的盛夏,自己也如同这般从山顶高高坠入琥珀川的情景。

  一点,一点,长歌的血越流越多……

  一滴一滴,她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朦胧间,额头的疼痛似乎消失了一般。

  那就是了……

  长歌缓缓放下了护在小腹上的手……眼泪从眼角流过,眉间那颗祭奠旧日记忆的朱砂似乎也发出了妖冶的光芒,长歌不再挣扎,或许如此便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你为什么叫阿明……”

  小女孩扎着两只蝴蝶簪,有些骄傲道:“我的母亲是大长公主,我的父亲是最厉害的将军,我的舅舅是当今的皇上……”

  “母亲,娘……”长歌笑了

  “日月为明……你出生时,娘曾梦见漫天霞光中有一只发明神鸟向娘飞来,所以我的小阿明一定是这天下最好,最明亮的女孩……”温柔慈爱的女声渐渐传来:“阿明,你要记得你就是娘亲最明亮的小太阳!”

  神志渐渐模糊“阿明……林涵月……”

  为何如此熟悉?

  一阵喧哗响起,长歌望见皇帝俊俏的脸上充满了焦急,冰凉的水里,他向自己伸出了手……

  强大的水流向长歌袭来,她看见皇帝修长的双指上带着一枚九龙翡翠扳指。

  阿明,顾长歌……

  皇帝,致远哥哥……

  长歌推开他的手,想沉入更深的地方。

  “罪臣林荣均,结党营私,叛国通敌,今已皇上圣令,林荣均一族,于九月初三,处以死刑!光泰门问斩!”无数悲凉的声音朝她袭来

  “功高震主,功高震主啊……”那是父亲悲凉的怒吼。

  “阿明快走,不要回头……”这是母亲最后的哀痛。

  “阿明对不起,对不起……”这是致远愧疚的悲哀。

  额头上的血越来越多,一片火红间,她看见了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郎。

  “致远哥哥,带我走……”

  记忆中绝望痛苦的悲痛,柔和明媚的笑容,像一道道数不清的光,照耀着她,漫天的浓雾终于退散。

  长歌终于,看到了梦中的女孩。

  原来那是林涵月,她自己。

继续阅读:第三十七章 两小无猜月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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