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梦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眼里笑出了泪:“顾长歌,你可真蠢啊!你知道他们以前经历过什么就敢在这大放厥词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长歌狐疑,心中突然慌乱起来。
独孤梦瑶走近她,眼神里闪烁着嫉妒疯狂的光芒:“你以为皇上会为了一个影子,而放弃他真心呵护了十几年的珍宝?你以为他会为了一个替代品而忘记那个陪他出生入死那么多次的人?你以为你现在怀了孩子他就会放下那个与他拥有最美好回忆的女孩?顾长歌,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长歌瞪大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
出生入死?自己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独孤梦瑶死死地望着她,突然绝望疲惫道:“这宫里,我,你,皇后!所有女人加起来都不可能比得上那个死去林涵月!永远不可能你知道吗!?”独孤梦瑶嘴角凝结起凄凉的笑,如风中柔弱无助的残花一般:“其实你一直在自欺欺人,不是吗?但是你还至少比我幸运,至少你还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而其他人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
长歌不知所措地听着这一切,直到全身力气被抽尽一般,无助地跌落在椅子上。
独孤梦瑶含恨道:“你说他很爱你是吗?好,那你就看看要是有一个和林涵月长得更像的,你的恩爱是否还会如初!”
独孤梦瑶早已走远,可长歌还是没有回过心神来。
你的恩爱是否还会如初?
你的恩爱是否还会如初!
你的恩爱是否还会如初。
如同魔咒般,这句话在长歌耳畔久久环绕,长歌分不清独孤梦瑶是故意说出来骗她的还是说真的。但只觉告诉她,独孤梦瑶没有说谎,可是皇帝的反应也不像是在作假,怎么办,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其实自己内心深处也是不自信的,不然怎会因独孤梦瑶的几句话就害怕至此。
玉盏碎成几瓣,长歌胸口闷痛,竟吐出一口鲜血来。
“小姐,您怎么了!”半夏急的掉出了眼泪,手忙脚乱的帮长歌擦着血:“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陈与钦见这般模样,同样急的冷汗直流:“奴才去请太医,在去禀报皇上。”
“别去,别去”长歌喘着起,头晕眼花道:“让齐望来,别让皇上知道,快去。”
再也支撑不住,长歌一头倒在垫子上晕了过去。再醒来时,满室清淡的药香氤氲,长歌躺在床上,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小腹,方才安下心来。如扇般的睫毛轻轻动了动,长歌隐约看见齐望正隔着厚厚的风影纱凝神注视着自己。
如世间最沉静的一汪清泉一般,他的眼神中除了浓浓的关心还有着一股长歌不知道的哀伤。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长歌看到感到他的关心了,这种感情,倒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夹杂在里边,而是像哥哥关心自己妹妹一般的温厚,为什么呢?长歌实在想不出来,定了会儿神,便唤半夏进来。
“齐大人,孩子可有事?”长歌焦急道
齐望略有责备道:“你身子本就虚弱,要不是我刚刚已针灸之法为你疏通脉络,怕是凶多吉少。”他顿了顿“以后可得万分小心,前三个月可再也不能动气了,你可知?”
长歌连忙点头,没有注意他早已没有用尊称称呼自己,忙道:“谢谢大人,今日是我大意了。”长歌心中酸涩,抚着自己的小腹。
齐望看在眼里,明白她在想什么,但碍于皇帝的旨意也不好明说,思索片刻,便道:“孕中最忌思虑过多,你不为自己的考虑也要为你的孩子考虑考虑,更何况,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何必要为了旁人,白白伤了自己与别人的心。”
仿佛茫茫大雾的一粒星光一般,长歌的心顷刻澄明起来,望着齐望一副了然耳朵模样,长歌只觉羞愧难当,便道:“齐大人不仅是妙手回春的高手,更是救人于磨难的佛陀呢。”
“真是……”齐望被她逗得笑了起来,语气里带了些许怀念:“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还是这样没轻没重的。”
长歌止住笑,正色道:“今日之事就不要让皇上知道了,他国事忙我怕他当心。”
齐望深深看了她几眼,最后点点头,应允了。
天气渐渐变热,上天连一丝风不舍得分享一些,整个东越皇城陷入一片沉闷烦热之中。还未入夏,便有偶尔的几声蝉鸣,让人觉得心中烦闷,慕如沁写完最后一个字,重新换了身衣服,方才搭着小兴子的手,走出了钟合宫。
随着日子渐渐掠过,慕如沁与皇后的关心也似乎越来越亲密,今日例行拜礼之后,慕如沁便独自留了下来与皇后说话。
紫真机灵地给她换上了一盏清凉的梅子汤,慕如沁惊异,高贵如皇后竟也喜欢这寻常普通的东西。
“这是几日前紫真亲手做的,本宫倒觉得不错,你喝喝看。”极亲昵的语气,犹如最亲密的闺中密友一般,连日下来,慕如沁早已与皇后成为了一种说不上来的盟友。
慕如沁饮了几口,展颜笑道:“娘娘这的东西的确要比别处好得多,如沁很是喜爱呢。”如雨后的小白花一般,慕如沁此刻的表情说不上来的柔弱清新,皇后隐下心里的厌恶,含笑道:“喜欢就好,这两日看着你没精神,是不是不大习惯京中的天气呢?”
“嫔妾自小便不喜炎热,许是有些中暑之态。”
皇后立马担心道:“那有没有让太医给你开些解暑的方子呢?我也素来怕热,但喝些梅子汤倒还觉着挺舒爽的,这样吧,我让紫真给你带一些回去,头晕的时候拿出来喝一些解解暑可好?”
慕如沁不胜感激:“如沁不知哪来的福气,竟得娘娘如此眷顾。”
“不过是些家常的东西,没什么的。”皇后依旧含笑,看了她的衣服后便道:“这身翠纹百褶如意宫装虽好看,但显得有些老气了。”
慕如沁微晒,不好意思道:“回娘娘的话,嫔妾身份低贱也没什么好的布料,这身苏绣的衣服还是德明夫人送给我的。”慕如沁握紧自己的手,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十分地窘迫难当。
“德明妹妹向来心善,又与你交好,想必她肯定是觉得你穿这个好看吧。”皇后温和地化解了她的尴尬:“正好我这来了一批新的料子,待会儿我让江如海给你送去,你们年轻,自然是要穿的艳些,才能讨皇上喜欢,不是吗?”
慕如沁十分感激,连声道谢,此时皇后又笑着开口道:“宫里女子难生养,德明怀了这胎本宫也是替她好生担心,你看先前的陈美人,都五个月了还是不小心落水,落得个一尸两命。”
“怎会如此?”慕如沁十分不解:“宫中子嗣单薄,陈美人怀了孩子必当是有无数人看着,怎么还会?”
皇后微微一笑,带了些淡淡的怜惜:“再多的人,也有看不住的时候,唉~可惜了,要生下来那孩子估计就是太子了,你也知道咱们宫里的情况。”
宫中子嗣稀薄,皇帝登基三年来还没有一个孩子出生,如果顾长歌的孩子平安出生,那么她的地位……
慕如沁眼皮一跳,不敢再想下去,皇后又和她说了会儿话,便打发她走了,独自休息。
慕如沁刚走,皇后便隐下那副平和的模样,望着玉盏厌恶道:“把这个脏东西给我扔了,看着恶心。”
“娘娘,那慕如沁本就是这种人,你难道还不清楚?”紫真笑道:“今日见那慕如沁半句顾长歌的好话也没说,看来是成了。”
皇后冷笑道:“她本就自卑又善妒,离间一下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只希望她可以听得懂本宫的话!你让小兴子多和她讲讲,动作要快,明白吗?”
“奴婢遵命,娘娘这招借刀杀人可真是高明啊!”紫真附和道。
“今天慕如沁这样倒是让我想起陈美人那个蠢货来了,这种人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皇后语气森冷,仿佛是想起了某种屈辱一般。
紫真连忙附和道:“娘娘说的是,这全天下又有哪一个女子比得上娘娘,有娘娘尊贵呢?”
皇后不置可否,只望着窗外的阳光,慢慢笑了。
自从有了孩子后,长歌不再时时刻刻想着皇帝到底对自己是否真心,小生命的蓬勃生长让她有了一种新的使命,她要让她的孩子好好活下去,她要让她的孩子过上最好的生活,就算皇帝不爱自己,她也不会再自怨自艾下去。
每日吃完饭后,长歌总是要把手放在肚子上轻抚几下,似是与他心灵想通一般,长歌有时也会想要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还在,想必他们应该很是为自己开心吧,其实自己心里还是有一些遗憾的。
夏日的阳光总是那么炙热,而曦雨殿内则是阴凉舒爽,突然见赵培德一脸欣喜地走了进来,打了个千道:“娘娘安好。”
“公公可是有什么事吗?”长歌笑道。
赵培德弯腰低笑道:“娘娘,您看谁来了?”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妙龄少女站在门口,也是一脸激动地望着自己:“长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