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深吸口气，又回头看了一眼，宋扬也正好看过来，两人视线对上时，她在他眼底看到了宠溺，只是这份宠溺来得莫名其妙，又抬头看向付词，她大概明白了。
“今天晚上送我去一趟市区成吗？”
“好。”
付词没多问，后来宋毅劝他喝酒的时候他也没动，只等时光吃得差不多了，两人就离开了。
临走时宋妈妈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时光回头经常来玩，她都笑着应下了。
车门打开之前，宋扬出来了，付词淡笑道，“去吧。”
时光又将车门关上，走到宋扬跟前，这栋别墅周围很安静，也没什么人居住，付词的车灯开着，两人站在不远处，她脸上带着自然而礼貌的笑，“今天谢谢你。”
宋扬张开手臂，她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入怀中。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想试一试。我果然没看错了，如果你真的投奔到我怀抱了，我可能又不喜欢了。时光就该和殷城言在一起，还真是让人羡慕。”
他的怀抱很温暖，有着和殷城言不一样的味道，一点都不讨厌，但也不是喜欢。
时光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她要的，不要的，无所谓的……都很清楚。
“宋扬，你真的很好。”
“不是精神分裂吗？”
他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时光面色一僵，尴尬的看了他一眼，讪笑道，“我就是开玩笑啦。”
“我看你那时候被我吓成那样，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你能不能别揭人短处啊。”
没了那层禁锢，她和宋扬之间的相处变得顺畅了许多，这种感觉，挺好的。尽管她不是没想过投奔到他的怀抱，但也只是偶尔想想。
不能在这种无助的时候祸害别人，这是邱舒在劝她的时候，时越国说的一句话。她记下了，不能因为无助就肆无忌惮的从他身上获取一些她无法做出回应的感情。
而站在宋扬的角度，他只是看清楚了，以追求者的身份出现在时光身边，不要个两三年，等她彻底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她是不会给他机会的，这个女人，一点都不蠢。让人趁虚而入的机会都不给。
时光已经走出两步远了，他又有些动容的上前抱着她的身子，她有些措愣的想回头。
“别动，让我抱会儿。”
“你怎么了？”
她有些狐疑的问了问，宋扬忙收了情绪，淡笑道，“还记得当初在酒吧，殷城言为了你和我拼酒吗？”
回忆在脑海中鲜活的出现，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当时的喧闹声，时光身子有些僵了，自嘲的笑了笑，“怎么突然说这些。”
“男人有时候有点傻，也有天真的时候，比如那次，他为了不让你与我有任何瓜葛，拼命的灌酒。时光，我认识了不少人，道上的，混日子的，地痞流氓，或者高层精英，很少在别人身上看到那种豁出去了的劲。”
“你想说什么？”
时光呼吸一窒，有些胸闷的问了一句。
宋扬看出她的紧张，这女人还是放不下他的吧，从他听说她要自己来这边谈离婚就明白了。这不过是个借口，自欺欺人罢了，她还是想见他，哪怕是对立面。
她能骗所有人但骗不了她自己，自然也骗不了车里的那位青梅竹马。
盯着这双灵动的眼睛，宋扬有些恍惚，低声道，“尝试着，尝试着相信他，让时间给你们答案。让他给你答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其实你也感觉出来了不是吗？他若是真的不爱你，何必在你身上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殷城言，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但有一点很明显，你……时光，是他的软肋。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没有顾忌，那就是嫁给我。”
“你……不可能。”
她冷着声音说了一句，还以为宋扬要放弃她了呢，没想到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他低头，唇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不嫁人，你们俩不彻底的断了，明崇尚怎么可能相信他。这个老头连办公地点都设在自己家里，这样谨慎的一个人，你们这样小打小闹就能糊弄的吗？”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殷城言让我爸爸终身瘫痪，我们家的一切都毁在他手里，我怎么可能原谅他。”
宋扬所说的事情她也有过怀疑，也想到过。
但就算是殷城言有苦衷，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份伤痛不能因为他背后的原因而减少分毫。
对方凝视着这张脸，手覆上去，低声道，“我不着急，我等你的答案。”
宋扬不嫉妒殷城言，因为他为这女人做的事情他做不来，但在他没有回来之前，时光若是喜欢上他了，那他宋扬便不会放手。
时光回到车上后还有些恍惚，付词看了她一眼，开车离开。
过了大约十分钟，时光低声道，“我想去之前殷城言家的小区。”
对方愣了一下，“回去做什么？”
她眼底带泪的盯着城市的灯火，繁华在她眼中绽放，他们的过往，都与这座城市相关。如今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重新回来，像是恍如隔世。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人去相信，如果一定要有一件事要支撑着自己活下去，是不是，她可以随便选择？
邱舒的电话打进来，问了一些寻常的问题，时光都一一作答了，说是明天去看看苏若闲，晚上再见殷城言。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邱舒低声道，“你爸爸挺好的，别担心。”
“嗯。”
双方都没心思多说，时光是不想说，邱舒是知道她心里难受。她到现在都在为自己的那一巴掌愧疚，她亲眼目睹了时光半夜醒来独自哭泣的场景，又见着她跪在时越国面前，一遍一遍的道歉的模样。
她也爱过人，自然明白这种无法承受的痛。
而如今，同样承受着这种痛的人是她的女儿，才二十多岁，还没经历过人生的绝大多数波折，她一心一意护着的男人如此对她，如果是她自己，怕是早就受不住了。
付词腾出一只手来抓着她的小手，淡笑道，“想清楚了就好了。”
时光愣了愣，她侧头看着他的侧脸，“怎么我每次需要人的时候，你都在我身边，如果是在古代，我一定觉得是皇帝安排在我身边保护我的死士。”
对方愣了一下，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咱们好歹也是青梅竹马，我保护你是应该的。”
“是吗？”
她低声呢喃了一句，之后便没再说话。
殷城言家的钥匙她有，临走的时候他都交给她了。之后就一直放着在，和一大串钥匙放在一起，当时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就一把抓过来了。
时光和付词到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二楼的房门口贴了对联，她心跳骤然加速，谁来过吗？
“时光丫头？”
隔壁的房门被打开，时光忙擦了一下眼泪，“阿姨，您还没睡呢？新年快乐。”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殷小子呢？”
时光有些恍惚，忙道，“他有事，我就回来拿些东西。”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又吵架了呢。前两天也看他一个人回来帖春联，说是虽然家里没人，但也要沾些喜庆。”
阿姨嘀咕了一句，时光猛地抬头，眼泪冲刷着小脸，他还回来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住啊？”
“我们……”
她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了。阿姨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哽咽，忙闭了嘴，待到要关门时，又忍不住说了一句，“阿姨是过来人，这夫妻吵架也只是越吵越好的。你们都是好孩子，会幸福的。”
“嗯……”
时光点头，心思有些乱，开了门。付词停好车后正好见她进去，也随着一起。
房间和外面没什么两样，都是凉飕飕的，时光开了灯，一段时间没人住，房间却还是很干净，那种纤尘不染的干净。
她深吸口气，慢慢的往前走，来到卧室时发现床上的被单和被子都有，有人住。
脑海中不自觉的出现那人的脸来，她当初之所以要搬去明家就是因为他上班的地方距离这里太远了，而今……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工作到十点十一二点还开着车在无人的公路上，一路来到这里。
紧锁了眉，时光有些无力的蜷缩着身子。
付词一把拽着她的手臂，“地上凉。你坐沙发上吧。”
她伸手挡了一下，手撑着墙，强忍着身体的战栗，去了书房。
付词无奈的摇头，只来了厨房，准备给她烧些开水喝。
书房的灯开时，时光仿佛能看到被打扰了的男人紧锁眉头，一副不爽的模样，仿佛在控诉她这个不听话的女人。
等到她正要开口说话时，那人又消失了。
书桌前什么都没有，空气骤然变得冰冷无比，凉到胃里。
她猛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怎么会说离婚就离婚，怎么能说分开就分开？
这阵子除了恨以外的委屈和不甘突然都涌上来，让她无从招架。
时光几乎是挪动的朝着书桌去的，颤抖着手抚上他曾经抚过的每一寸地方，这张床上，他们相拥而眠也不觉得拥挤，在这个房间里，他工作，她看书。
她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的，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