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下水道空间里,生存状况还算适应……
至少这个从来都没有使用过的地方,大家可以相对舒适地睡觉和休憩。
但是能够被逼迫到这个地方来睡觉,也算是完成了人生中的某种极致挑战了。至少在孙庆看来,眼前这个死胖子算是挑战了人生中的某种不可能。
“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睡觉?”
孙庆问出口后,感觉自己稍稍有点愚蠢起来。
能够被逼迫到水下水道的人,八成在人生道路上已然走到了尽头。这般情况,没有得失心疯,说明这个叫做赵等等的胖子算是比较大心脏的。
“有钱谁住在这里啊,生活遭遇了劫难,被朋友背叛骗钱,做生意出了差错,找小姐感染了HIV,生无门,死不敢。”
赵等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神色里满是委屈和丧……
人生如果能够做到一步三个坎,那么活的未必不是某种精彩。
作为一个如此惨痛,却依旧坚持躲在下水道活着的人……孙庆感觉自己看到了一轮大日,在东方缓缓升起,这胖子,没有猪脚光环,胜似猪脚啊!
“兄弟,这么凄惨,为什么就不能疯狂点呢?我看你刚刚爬起来的动作,颇有几分狗刨顺手的姿态,看样子职业也很特殊啊。”
孙庆神色里带着说不上来的疑惑,眼前这个死胖子给人的惊奇之处未免太多了点。
这种境况,竟然让孙庆稍稍生出了好奇心来。
在历经各种磨难后,是个人都应该稍稍保持基本活着的尊严。但是这个神奇的胖子没有,依旧咧着大嘴笑的春光灿烂,配上小龙女就是标准的猪八戒。
这种人不需要找人生价值,因为他就是人生价值的标杆。
“是的,在渭河旁边打捞车牌,给人在积水的地方推车。兼职方向刚刚考了个救生员资格证,接下来的人生规划是准备加一项打捞尸体的活……”
赵等等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神色里略带几分傲然。
人生风云际会,能将这么多捞偏门的事情做全了,未尝不是某种伟岸的举动。
这个看上去就略带几分欠抽色彩的胖子,竟然让孙庆忽然有些想要肃然起敬的感触。
“住下水道,做最惨的工作,得了艾滋病,为什么还要那么坚强地活着?有孩子老婆?还是有父母需要赡养?”
孙庆神色里满是愁绪,瞬间想要热泪盈眶起来。
说的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就应该是这般状态啊。不管生活怎么蹂躏,都需要面带笑容地抓住命运他妈的裙子就地正法。
“都不是,我年过四十,还是单身,父母有兄弟姐妹们分担赡养义务。我只是想要,找到自己的灵魂故乡。”
赵等等神色忽然低沉起来,丝毫都不像个流浪汉。
恰恰相反,这个时候孙庆感觉这家伙就是个哲学家。一个在思考人生极致的哲学家,值得学习的榜样。
“你当年如果有这个家伙一半努力,我妈应该不会离开你。虽然这货现如今很凄惨,但是让我看到了某种人性中的光辉。”
孙安晴神色里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伤感,显然对于这般事情还是有些抵触。
曾经的家庭不全,这个事情算是孙安晴内心深处最大的伤痛所在。在经历了无数次劝说之后,孙安晴最后只能听之任之。
“呵呵,他是在追求痛苦上的极致,我是在追寻人生中的极致,其实差不多。”
孙庆撇了撇嘴,脸上满是傲慢。
在经历了这次刺激的事情后,孙庆总感觉人生正在悄无声息地功德圆满。
漫长的时间里,孙庆都在寻求这般机会。
需要站在世界之巅去俯视整个世界的色彩,才能衡量出自己的价值几何!这般境况,正如赵等等在追寻某种人生极致一样。
“我。。咳咳,两位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赵等等眯着小眼,神色里略带色眯眯的光芒在孙安晴身上扫动了两下。
如果放在公交上,这个叫标准的电车痴汉脸……
“收起来你那个恶心的表情,我们是路过这里。还有我只是感觉你的人生态度稍稍值得学习,但是你这般蠢笨的人,如此努力还没有混上个温饱,八成是个傻子吧。”
孙安晴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再次将赵等等踹飞了出去。
胖子身形优美地在天空中打了几个转,最后轰然砸在了墙壁上。
水泥打造的墙壁还算很结实,赵等等鼻青脸肿地站起来,神色中满是心塞。
“人生际遇大不同,我这个人从出生之后就点背,那么多年来点背到了极致。”
赵等等畏畏缩缩地后退两步,遮盖住了刚刚砸翻的筐子。
筐子里是这几年的积蓄,不算太多,但是却让赵等等这般守财奴看重到了极致。
“啧啧,我就说,一个正常人无法在没有目的的情况下适应这般环境的。”
孙安晴神色里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调侃,然后扒拉开了赵等等。
筐子已经被二百多斤的肉球给砸碎了,里面是零零散散的钞票,以及几个古董物件。
“看样子,这个盗墓的工作并不是很适合你啊!你看看,从泥土上来推断的话,三个物件前前后后用了一个月时间。
但是你看看自己都弄出来了点什么玩意?清朝的夜壶,明朝的裹脚布,元朝的痰盂,唐宋时期的铸币,最后这个玩意还算值钱点……”
孙安晴捂着脑袋,感觉自己的人生观正在某些方面崩塌起来。
作为常年报效国安部的人,自然了解这些玩意。
因为需要执行特殊人物,孙安晴早已经熟悉了有关历史上的大多数东西。
从价值上面而言,这些玩意加起来都到不了一万块。
“人怂胆小,我只是负责外围放风而已。下墓这个事情,我真的干不了,身体也不太好,毕竟H。。咳咳咳!”
赵等等疯狂地咳嗽,神色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心酸。
这些年来一步一个坎地走了出来,最终积攒下来的东西准备回家弄个村姑,忽然发现村姑涨价了。
现在,卖大姑娘比卖楼盘值钱了。百无一用的赵等等,只能继续在城市里做这个屌丝。
把住了时代的裤衩,却始终无法跟上时代的步伐。
“人之将死,还有什么愿望吗?”
孙安晴又好气又好笑,甚至有点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般事情了。
毕竟,眼前这般奇葩能够遇到的几率实在太小了。整个硕大的中海市,还没有什么人可以将自己混的这么惨……
人为什么混成这样,差不多快成哲学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