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东看了看身上的白色格子衫，感觉自己很傻。
上世纪六十年代大概就这么个打扮了，哪个时候的老师真的算是两袖清风，闲着没事打学生……
哪个时代，也同样崇尚仁义礼智信。
“等下见到老校长恭敬点，这位校长来头很大的。”
纳兰菲菲笑容满面地介绍着学校里的点点滴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时代到了今天，很少有人愿意去安心教书了。财富和权利这两样东西，好像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魔力，可以瞬间将所有人拉入万丈红尘之中。
“这个破学校，还能出现多么牛逼的校长吗？”
张晓东笑了笑，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破落的希望小学。
虽然算不上惨淡之类的，但是至少也有了差不多的规模和样子。
“有，而且很厉害，所以你最好消停点。”
纳兰菲菲笑了笑，脸上带着淡淡的无奈和警告。
在比较富裕的家庭中走出来，纳兰菲菲这个样子的人，却拥有了教书育人的愿望。
从这方面来说的话，不得不算是个奇迹。
“菲菲来了，坐吧，这个就是应该就是你介绍的体育老师吧。”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坐在椅子上正在批改作业，桌子上还摆着茶缸子，茶缸子上面写着为人民服务。
走进这个办公室后，张晓东忽然间感觉这地方好有年代感。
“是的，老校长，这个家伙叫张晓东，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身体很棒，也有两三下三脚猫功夫，应该能够担任咱们这里的体育老师。”
纳兰菲菲脸上满是笑意，笑意之中还带着几分乖顺。
这样子的表现超出了张晓东的预料之外，因为出身和家庭的关系，纳兰菲菲这个看上去肯吃苦的女孩子，其实骨子里有着常人想象不到的傲气。
“呵呵，小伙子看上去很靠谱。说说你的想法吧，准备怎么给孩子们授课。”
老校长停下了批改作业的动作，然后专心致志地看着张晓东。
那双眼眸清澈且有神光，在那双眼睛之下，张晓东感觉自己好像瞬间被剥光了。
这个时候，张晓东才明白为什么纳兰菲菲对这位老校长推崇备至了。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这位老人的干净和纯正，如同刚刚学会了说话的稚童。
“我需要了解更多学校里的孩子，这个样子才能分门别类地给他们上课。
体育素质是支撑所有孩子上进和学习的根基所在，所以想要真正地完成这种教育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如果学校有可能在食堂上面下功夫的话，我甚至准备让孩子们从孩子的伙食开始入手。”
张晓东想了下，最后还是决定要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既然已经接受了平凡的念想，那就需要不断地去重复和坚持这条道路。
“这个想法很好，只是我们学校没有那么多的资金挥霍。你应该了解这个地方，整体的经济水平已经决定了很多事情。”
老校长微微皱眉，然后给出了反驳意见。
虽然是在反驳人，但是这位慈祥的老人却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这是老人家多少年来磨练出来的能力，始终能够驾驭各式各样的风格。
“是的，但是我们需要改变点。哪怕是最微小的，积少成多是个过程。”
张晓东点了点头，但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这个可以考虑从你的工资里面扣除掉一些，来供养这些孩子们。”
老校长摊了摊手，然后指了指身上的补丁。
到现如今这个时代中，穿补丁衣服有时候是某种潮流。但是老校长身上这衣服，却是真真切切的补丁……
“这个我可以考虑捐出去三分之二，对于我个人来说的话，享受现在教书育人的乐趣更好些。”
张晓东笑了笑，笑容里满是淡淡的笃定。
坚持在这个学校里教书育人，享受最平凡的日子或许是个很艰难的事情。
“好，我这些年也是每个月的工资全捐出去的。就冲这一点的话，你可以留在这里。
等下让纳兰菲菲帮你熟悉下周围的环境，现在的熊孩子很难教导的，所以你最好还是稍稍学习点跟孩子相处的技巧才好。”
老校长笑了笑，然后推了推老花镜，眼神中满是欣赏。
“一个人之所以伟大，不是生下来就是伟人的，而是慢慢地做出来的。来吧，签合同。”
老校长抬头擦了擦手上的粉末，那双手显得十分粗糙，显然这些年没少操心受累。当合同拿出来之后，张晓东看都没看直接签字了。
“菲菲跟我讲过你的事情，这里很适合你。你需要适应周围的环境，同时需要去适应那些孩子。”
老校长脸上满是慈祥，说到孩子的时候甚至笑容满面。
如果你热爱某个行业，只要坚持下去，或许依旧会平凡，但是会超然。
那么个瞬间，张晓东甚至感觉眼前的老校长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这个是肯定的，那个，老校长，我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
张晓东笑了笑，对于薪资这个事情还是要关心下的。
如果这件事情不打听清楚的话，多少有些对不起自己。所以张晓东只能厚起脸皮来，主动探听这件事情了。
“原本是一千五，但是你捐出去了三分之二，那就是每个月五百块。”
老校长笑容里依旧满带慈祥，看着张晓东的眼神也满是赞赏的意思。
这个时候，张晓东很想拍桌子离开这个破地方，但是最后还是决定暂时放弃掉了。因为老校长眼神之中的慈祥渐渐地变成了审视和玩味，显然时刻在观察着张晓东。
“咳咳……好吧。虽然这是我有史以来，拿到的最低的工资。但是，我很开心。”
张晓东有些咬牙切齿，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安贫乐道是个好事情，但是那是在正常范围之内的。现在领个低保，也不该这点钱啊……
“很好，很好，小伙子，我感觉你很适合这里。”
老校长笑容满面，看着张晓东更加欣赏了起来。
在旁边的纳兰菲菲差点笑出了内伤，但是却始终满脸严肃。
“这算不算卖身契？”
张晓东走出办公室，看着手上的合同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五百块一个月，啃馒头也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