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冷橼前方一个人站了起来，质疑道。
冷橼条件反射性地抬起头，这个问题直直戳到他的心里去了，他正纳闷刚才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梗在心里，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来，现在这个人一提，倒是给他了一个提醒。这一问，下面很多人都骚动了，说明这个人的威信还不足以让人信服。
很多人只知道一个代号，就像冷橼他们的代号一样，都很多人没有见过真人，只是听说过名声，所以对于眼前这个自称军师的人，他们多了一份怀疑。
姜鸣淡淡地看着下面一片喧哗的人们，抬起右手，翻开衣袖，露出手腕，红色的印记显现在他的手腕，从动脉口一直延伸到手臂。他说道：“在座的各位倘若怀疑我的身份，请看这月影章，在座的各位都明白，月影章代表了什么，如果有人想验证月影章的真伪，请上台前来。”
月影章？冷橼眯着眼睛，望着他，嘀咕着：“是真的，是他，没想到他居然会得到组织的调配权限。”月影章只是个形式，实际上它代表的是对这个组织的权限的了解程度，拥有月影章的人就代表着拥有调配最高机密的权限。这是个组织，同样需要规章制度来约束，并且还需要一个确切的权力代表。
月影章其实是一种毒素，只是对神经的伤害不会很大。经过组织认可后的人，会通过静脉注射这种毒素，毒素会在手部关节部位沉淀，显现出特殊的图案，就是月影章，当DNA的部分序列被这种毒素改变之后，他们的指纹也会呈现特殊的变化，这样也就只有注射过月影章的人才能够通过特殊的指纹验证来获取最高机密了。
喧哗声渐渐小了，现场恢复了平静，在座的各位都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至少都不太值钱了，姜鸣继续讲道：“从现在的形式来看，组织对各位的存亡是很关心的，IRRA的做法我们不太认同，关于新人类计划，逆沙之漏消除计划，我们知道的也不多，但是一切的开端都在这次行动的目标IRRA里，我希望，不，组织希望，这场噩梦的结束也在IRRA里。各位，我不太想强调咱们这样的人会做出多么伟大的事情，但是以我的认知来看，只有咱们彻底摧毁，阻止这场计划，才能够保住全人类。”
姜鸣顿了顿，说：“我们需要夺得IRRA的及其批量生产的中控系统权限，然后种植这个病毒程序就可以了，能够避免血腥的事情发生就避免，毕竟IRRA不是我们的敌人。较为客观地说，整个人类的存亡，可能……就会从这场战役开始决定！”
资料都发到了所有人的终端里，加密后只有本人可以查看。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必须待在基地准备，无论他们接不接受，这场战争似乎是他们不能够避免的，从良心来说，这算是道德绑架。
晚上，冷橼依靠在七楼空中花园的栏杆上，看着夜晚的沙漠绿洲。他手中拿着一罐功能饮料，打开了却没有什么食欲。克里娜穿着睡衣轻悄悄地走了过来。
“还不睡吗？”克里娜双手搭在栏杆上，双目清澈，凝望着远方。因为地球是圆的，所以她看到的沙漠尽头只是夜幕下的地平线，并没有她想要的星空。
“睡不着。”
“为什么？为行动发愁？”
冷橼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其实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从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的，起初，我不太愿意去救人，现在又要让我们这样的人去做什么救世主，简直开玩笑吧，我当初可是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没办法。宿命。”
“你还相信那玩意，都好几年了，你还是老样子没变啊。”冷橼苦笑了一声。
克里娜摇摇头，说道：“不，这些年，我们都变了很多了，也许这个世界真的已经堕落到需要杀手去拯救了。”
一阵冷风拂过，这种气温根本就不会有凉风，反而在磁场之内，袭来的是一阵暖风。
身后的脚步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克里娜和冷橼回过头，看见一个人影从花园的大门朝他们走来。
来的人是正是白天传销洗脑类型的姜鸣，此时他没有带面罩，衣服也穿的很随和，看起来很年轻，也不过二十七八岁。但是常年黄沙的沧桑让他的皮肤变得很干燥，这样会看起来很有男人味。
“其实不是的，这件事情，情况意外的复杂。”
冷橼楞了一下，看着走过来的姜鸣。姜鸣继续说道：“世界不需要我们去拯救，我们做不了什么，我们只是想留住这颗星球，不是吗？正真的存亡，还得看战役结束后人类自己，我们这样的人会被淘汰，但是留下的却有可能不会保住这个世界。”
他的一席话让冷橼莫名其妙。
“自己体会，兄弟。”姜鸣笑笑，转过头看着背朝他的克里娜，笑着：“穿这么少会着凉。”
“你不也一样？”克里娜没有回头，静静欣赏夜景。
“这里没有你想要的星空，只有一片黑暗。”
“你看出了什么？”
“我看出了死亡，和人类的绝望。”
“那为什么还要去希望？”
姜鸣定格了一下，小声地说了一句：“作为一个靠头脑生活的人的直觉吧。”
克里娜和冷橼都笑了，笑过之后，克里娜淡淡地说：“这，会是科技战争史上，规模最大的军事行动。”
“嗯。”姜鸣点点头，转身把手中的烟抽完，扔掉，向大门走去，“所以，你们要努力活下去啊。”
他消失在了夜幕中，楼上剩下冷橼和克里娜呆呆地望着远方。
“你怎么看？”
“你指的什么？”冷橼活动了一下脖子，颈部关节发出咯吱的响声。
“这件事情啊，你脑子怎么了，今天怪怪的。”
“我总感觉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不是吗？”
克里娜点点头，没有说话，一晚上就这么过了，很无聊，很早克里娜就回去休息了，冷橼躺在床上很难入睡，直到半夜才休息。
第二天早上是往常一样的时间，他们来到食堂吃了饭后就去准备自己的事情了，各自该去健身房的去健身房，该去武器库挑选武器的去挑承受的。
“给。”冷橼伸手递给身边坐在长椅上发呆的徐湘一个面包。
她懒得去食堂，也不想动，顺手接过，道了句：“谢谢。对了，你是不是不想参与这场行动？”
冷橼坐了下来，想了想，道：“嗯，确实有一点，但是军人的天性是服从命令对吧，况且这场战斗的理由我们也能够接受的。”
“这是亡徒历史上第一次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集体战争。”徐湘斩钉截铁地肯定道。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我们都被利用了，组织在搞什么阴谋。”
“嘘，小声点吧，咱们虽然都心知肚明，但是也算是不可抗力，你我都懂的，现在咱们所有人的处境，包括克里娜，姜鸣在内，都不好办，只能听从命令。”
冷橼把手伸进兜里摸了一杆烟，但是还是放弃了，又塞回去，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问道：“好吧，那咱们现在去哪？”
徐湘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四周还是黄沙，绿洲，海子……她似乎从外面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个基地的环境也不错，不过就好好享受下这几个星期吧。
“那去休闲区逛逛？”
“休闲区九点过才开的，我估计这栋楼的休闲区不会太好。”冷橼耸耸肩。
徐湘固执地摇摇头，从长椅上跳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向电梯走去，边走边说：“去看看也好，总比浪费时间好，难道你还想去训练？”
冷橼今早已经逃了一课了，旷了一早上的训练，姜鸣估计已经把他们俩无视了，徐湘也无所谓训练不训练，但是训练室一片汗臭味，让她很不爽。而冷橼是自己懒得去，以他的小身板，的确不适合去逞能。
等到九点过的时候，他们成了休闲区的第一批顾客，很多设施都才开放，但是这里的规模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很多很多，可能是这栋楼的外观的确不太起眼。
其实这么大的人了，要休息的地方也就是坐一坐喝喝茶，听听歌，闲聊闲聊，不想小孩子，可以有那么多玩的事情，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还是很羡慕童年的。他们这样的人，童年是什么，早就忘了，似乎就从来不存在过。
徐湘从吧台的自动调酒机器人那里拿来了两杯淡蓝的星空色鸡尾酒，机器调酒师可要比一些人专业多了，丝毫不差的酒精浓度，色泽，混合程度，都是上品。但是这样的机器人似乎卖的不太贵，这年头普通的机器人都已经烂大街了，唯独新鲜的就是完全的人工智能机器人，但是好像现在还没有在市场上见过这样的玩意。
不过冷橼他们知道，自己见过的，真正的人工智能，完全的人脑模拟系统，千亿级的数据计算模式，曾经和他们靠得很近，就在眼前，但是却又因为生生死死，而再也没有联系过。
这样的机器人不知道对社会是好是坏，也许真正的人工智能不该出现，冷橼是这样想的。
“谢谢，你的耳机不换的吗？”冷橼接过徐湘左右为难地挑选了半天的一杯鸡尾酒，然后笑着答谢了她。
“耳机吗？我有换的哦，只是型号都一样的，你观察不仔细啊，冷橼。”徐湘抿了一口，端庄地坐在沙发上，很有淑女形象，只是头上的红色耳机让她很像赶潮流的那些女孩子。
冷橼把头偏到一边，躲开她的视线，笑笑，道：“夹耳式的耳机戴久了耳朵会痛的，你耳朵不会不舒服吗？”
“嗯？”徐湘皱皱眉头，“不会啊，从小就这样保护耳朵，习惯了啊。你这两天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啊？”
冷橼从电子书架上转移了一本书，下载到手中的投影仪里，走到一边坐下，静静地看起书。
“嗯……没事……可能是最近事情比较多吧。”
“好吧，我眯一会，今天是个睡觉的好天气。”徐湘喝掉手中的饮料，靠在沙发上，轻合上眼睛。
“嗯……”冷橼只是沉浸在书中，余光却偶然看到了徐湘安详的脸，他不自觉地把视线移开，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然后收起书，走出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