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有点淡漠，有点呆滞，“没了？”
“没了。”何耀还是闭着眼漫不经心地说。
“。…。。”我说不出话来，似乎一瞬间失去了什么。我应该失去了很多了，每次都在对自己说，再失去什么也不重要了，但是每当那个人真的不会回来的时候，心里真的感觉空落落的，似乎很后悔。
我回到飞机的座位上，靠在靠背上，闭上眼睛整理着脑子里这段时间的记忆，不该要的就删掉，该留下的就备份。
内心没有波动。
“别太感伤了，不是我想伤害你，只是客观的说你只不过是个机器人罢了，别忘了最早的目的，太过纠结于感情是不好的事情，毕竟人死不能给复生，”
“嗯……可以的吧？”
“机器再生前提是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内脏和大脑必须完好，这样才能进行实验，当初他们把你复活的时候可能有百分之五十是偶然，况且现在连她的尸体都找不到，还有这根本不现实好嘛？”
何耀不想解释，我也觉得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这是根本不存在的。
哎，节哀吧，我对自己说着，顺便好好看看接下来的事情。
我问了杨千入接下来的计划，她告诉我们基本上就不用我们担心了，着陆后搭车去首都，然后可以去她家里住下。
之后江海就直接回了IRRA，这次请假请的有点长了，江海那边可能不太好解释。
但是对于杨千入的盛情邀请说实话我是拒绝的，毕竟总是呆在人家女孩子的家里不好，最初是陈欣可包养了咱们，现在又得让杨千入包养，总不合适吧。但是想到我们俩现在只有流浪街头的份，又有点于心不忍。
作为一个男人，这样未免太怂了吧。
不过事实证明咱们是真的怂。
四小时后，咱们从成都搭车去了朝阳区杨千入家。
虽然很尴尬，但是还是着实被吓到了，何耀也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在朝阳区有这么大一栋别墅。三百四十多平方米的室内占地，双层阁楼，二百多平方米的花园，一个水池，在北京城里是绝对看不到的。本来以为跟着她七弯八拐地在旧城区走了很久，会是一个很龊的出租房的，结果打开大院才发现我们是错的。
不可貌相啊，这真的是吓了我一跳。以至于门口的管理机器人朝我打招呼的时候我没有反应，何耀倒是装作淡定，但是等到杨千入有事出门了之后，他的态度立即就变了。
何耀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我则坐在床边根本不想动。
“何耀，你说，咱们现在算不算原地踏步？”
“原地踏步？我觉得不太现实，走，咱们去医院。”何耀拿出兜里的塑料盒子，晃了晃，得意地说着，朝我挥挥手，站起身就往外走。
他走的很快，我追都追不上。
在何耀的唆使下，我很无奈地整理了衣物，顺便洗了个澡。
说实话，这么久了，我们几个人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的身子是有多脏。
杨千入很热心，还帮我们购买了许多的日常用品，但是我们却没有长期麻烦对方，赖在这里不走的意思。
我们打了一辆车，就去了医院，全程都带着兜帽，鬼鬼祟祟的，当然是为了防止被天眼锁定。忆往事我一个人通缉，在这里就已经很不方便，现在又多了一个不存在的人，更不能被天眼抓住，所以更得小心了。
公共场合进出都需要通过快速锁定识别记录，但是何耀的电子干扰器对它很起作用，我们很轻松地就进出了医院。监视窗口继续监视着进出的人，但是我们的干扰器不会让它记录下我们的出入，并且不会留下与我们有关的行为内容。
现在很多地方都得注意恐怖分子的行踪，表面上的社会是很平静很和平的，但是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如果我不加入亡徒，不参与这么多事情，还真的看不透这个虚伪的世界。
不过我们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袭击医院这种地方，人道主义还是要有的。
当我们到了原来的住院部，才发现陈欣可已经换了病房，无奈之下我们只得去询问值班的护士和医生。
我敲了敲护士站的值班窗口，朝值班医生问道：“请问一下，陈欣可女士的病房在哪里啊？”
“哦，陈欣可？那个常驻的昏迷病人吗？病房在一个星期前就转了，转到二十三楼了。”值班的医生很年轻，白色的大褂显得她很有气质，短发散散的，一双修长的手在投影的虚拟键盘上熟练地敲打着，旁边站的护士抱着一叠刚更新的资料，准备录入数据。她看了看我，见我没反应，又说：“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的，我也是刚到这里没多久，二十三楼是新的重症监护部，很多人都转了。”
我连忙点了点头，道了谢。我突然想起了白娜，对于白娜的死，我一时有点没法接受，也许是自责，谁知道呢。
我揉错了下自己的脸，转身拍了拍何耀的肩膀，说道：“走了，二十三楼。”
随后我们迈开了脚步向电梯走去，却听见了后面那两个年轻医生护士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诶，我说，那个病人是什么来头啊？今天都有三个帅哥来看望她了。”
“听说是某个高层单位的员工，不太清楚，都已经住院昏迷了几个月了，一直让系统性呼吸机维持着生命，这么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怪可怜的。”
“哎，听说那间病房的花从来没有断过，每天都有人来送新的。是真的吗？”
“……也许吧。”
“哇，真羡慕啊……”
我大概没有多大必要把这些没用的保留在脑子的内存里，喝药听不见，因为我的扩音系统和接收构造和人类完全不一样。
何耀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我的心情随着上升的电梯而一起超重，不断来的高压伴随着超重感就像是一种声音“希望，未来，生存，死亡……”一样，引起我的注意，又时而松开，无影无踪。
何耀的心情和我一样。甚至还要沉重一些。
人们管这种心情叫做欣喜又紧张，期待却又害怕，内疚而有希冀着。
何耀的手紧握着那个蓝色的小盒子，那是微型冷冻盒，里面是救命之药，是这次出差唯一一点有价值的现实收获。我看到了一些细节，比如他的手已经湿润了，手心全是汗，蓝色的盒子也一起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