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韩凉？那还会有谁？”
舒涵心头一悸。
“我暂时感受不出，不过……”
“不过什么？”
舒涵原本还没有这么恐惧，毕竟韩凉在她心里还是最特殊的一个存在。哪怕明白韩凉和自己已是人鬼殊途，可她对他是没有惧意的。
“舒涵，除了前两天你做的噩梦外，今天下午晕倒的情况，你再和我说说……”
舒涵咬着唇，仔细回忆下午晕倒前的情况，简单地和萧易北说了说。
“没有预兆，也不是饿了，就那么突然就没了知觉……不过……”舒涵搅着手，眼睛微微眯起来，“不过，我一直觉得自己丢了什么东西……”
这种感受，舒涵没有办法完全表达清楚。她看着萧易北，露出求救般的眼神。
“你明白吗？就是……就是这里……”她摸着自己的心脏部位，“这里……这里感觉缺了东西……”
“晚上我们一起睡……”
萧易北这句话让舒涵瞬间石化。
“你……你说什么呢！”
舒涵虽然觉得自己缺了什么东西，可并不需要有人陪*睡才算补偿啊。
萧易北站起来，面无表情：“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亲眼看看是谁在等你……”
舒涵看着萧易北冷冰冰的样子，心头窜起的几丝幻想瞬间被搅个稀巴烂。
“我……我才没误会呢……”
舒涵嘀咕着，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
淡淡的香，袅袅升腾。昏暗的房间里，唯留一盏白烛，在屋角乎明乎暗。
舒涵躺在床上，直挺挺地一动也不敢动，配合着这屋里沉闷的气氛，屋角的白烛，有那么一霎那她都产生了一种等待死亡的错觉。
萧易北就躺在她旁边，离她很近，却也很远。说近那是因为水平距离，说远，则是算上了垂直距离。
当萧易北卷着铺盖躺在舒涵床下的时候，舒涵反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你躺地板上？会着凉的……”
“没事，你别担心。”
今晚的萧易北很严肃，始终沉着脸，又恢复了初见时那副模样。
舒涵对这样的萧易北有些犯怵，不自觉地就屏气凝神，不敢再废话。
“它真的会来吗？”
两人就那么安静地躺了有十分钟，舒涵还是没有睡着。
“你不入梦，它怎么来？”
萧易北闭着双眼，看似放松地像是睡着了一般，其实全部心思都在舒涵身上。
“我……我有些怕，不敢睡……”
舒涵想要翻个身，可或许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她的两条腿竟然发麻了。
“哎……哎……我的腿哟……”
她咬着牙，伸手拽自己的睡裤，终于一点点把腿给挪了个地方。
萧易北深深叹了口气：“让你睡觉，又没让你练功，怎么还会腿麻？”
他坐起来，无奈的把舒涵的腿抬起来，左右晃了晃，帮助她顺畅了血脉。
“睡吧，有我在……”
萧易北也不再躺下了，他就那么盘腿坐在床边。
舒涵侧身，枕着胳膊，扑闪着眼睛，看着床边的人。
烛火摇曳下，萧易北垂眸凝神的样子很是好看。
屋里开着空调，很暖和，萧易北穿着一套白色麻布的中式单衣，几丝刘海低垂在额头，微微遮住了眼睛。他的皮肤干净白皙，整个人的气质清冽如昆仑山上的皑皑白雪。
“看什么呢？还不睡？”
明明没有睁眼，可舒涵的一举一动萧易北却似都知道。
舒涵吓得缩了缩肩，裹着被子翻了个身，不敢再和萧易北面对面。
淡淡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似雪松，似夜莲……
不知不觉间，舒涵垂下了眸子，沉沉睡去。
……
“我要走了……小涵……”
谁？
是谁在说话？
舒涵睁开眼，四周白茫茫一片。
一面硕大的落地镜子，镶着繁复的花纹，竟然悬空在舒涵面前。
镜子里有一个女孩，抿着嘴笑，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舒涵惊讶地倒退了两步。
镜子里的人，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眉眼。
“小涵，姐姐要走了……以后，你要学会勇敢，知道吗？”
镜子里的人在说话？
和自己说话？
“你是谁？你怎么和我长的一样？”
“几天不见，你就忘了我吗？也好……过去的日子，你就当是一场荒唐的梦吧。不好的东西我都帮你带走了，只愿你一世安好！”
舒涵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镜子：“舒沁？你是舒沁吗？”
镜子里的女孩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很是可爱：“以后没有舒沁了，只有舒涵……你要对萧易北好一点，他才是你的真命天子……”
“舒沁！”
突然，舒涵身后多出了一个人。
“萧易北，你居然能入小涵的梦？”
镜子里的女孩眼睛一亮，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舒涵的梦里见到萧易北，可她随即就明白了什么：“你果然还是最爱她……连噩梦都舍不得她做？算了，算了，反正我也是要走了，吃自己妹妹的醋显得多小气！”
萧易北也是很是意外，他一直守在舒涵梦境边缘，就是为了等那个想要将舒涵引入死境的人，可那个人没有等到，却是等来了舒沁？
难道那个始终藏在舒涵体内的舒沁并非一个单纯的人格，而是真正存在的魂魄？
“舒沁，怎么回事？你……你是真的？”
萧易北自诩见过太多不可思议之事，可像今晚所见还真是第一回。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学艺时，在南海易家听到的一些奇闻，其中就有一段是关于“双魂人”。
“你猜……”
舒沁竟然不愿正面回答，从她刚才和舒涵所说的话中，萧易北读出了隐瞒的味道。
她有秘密，而且这秘密她并不想让舒涵知道……
舒涵的双重人格障碍症，最清楚的人就应该是她的养母陆文，而作为一个著名的心理学家，却不对自己的女儿进行治疗，这一点萧易北从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
难道说陆文也清楚舒沁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萧易北，舒涵就交给你了！我太累了，要去休息了……对了，今生没有睡到你，我很不甘心……”
舒沁说话还是这么没脸没皮，萧易北还想再细问，镜中的人却是化作无数星光，慢慢消失了。
“舒沁……舒沁……”
舒涵还没有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切就结束了。
……
“舒沁！”
舒涵蹭一下子坐起，动作太猛，眼前一阵犯晕。
“舒沁走了……”泪流满面，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伤心。
“我知道。”
萧易北也是一脸凝重，他凝视着舒涵的眼睛，满脑子都是舒沁那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知道自己弄丢什么了……我把舒沁弄丢了……”
舒涵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疯了，一个双重人格患者，当另一重人格消失的时候，不是该欢呼雀跃，庆祝康复的吗？怎么唯有她会如此失魂落魄，像是丧失至亲般心痛难忍呢？
“她真的……”
萧易北本想说“她真的是你姐姐……”，可话到嘴边，忽然停住了。
舒沁穷尽毕生心力隐瞒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她不想要舒涵知道，直到最后一刻消失，她都守口如瓶。
如果告诉舒涵她真的有这样一个姐姐的存在，而且还与她双魂共体这些年，舒涵是否会追究下去？
“你想说什么？”
舒涵等着萧易北的判断，因为她已经完全陷入了迷茫中。她看不透自己的心思了。
“她真的消失了……”萧易北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舒涵，你痊愈了……你的病好了！”
“病好了？”舒涵重复着萧易北的话，“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好……”
舒涵垂下头，无精打采的。
她重新缩回了被窝中，埋着头，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
“舒沁是真的……我觉得舒沁是真的……”
舒涵懊恼地咬着嘴唇，无声的泪水不一会儿就浸湿了被角。
“要我抱抱你吗？”
萧易北摸摸她的头，想要安慰什么，可却是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舒涵摇摇头，抽噎地更是厉害。
萧易北坐到床上，把舒涵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如果你觉得她是真的，那她就是真的……你看到的，你感受到的，就是你所经历的世界……”
……
舒涵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时，萧易北已经不在房里了。
不在也好，想起昨晚最后是靠在他胸口才睡着，舒涵就觉得自己很是丢脸。
明明很坚强的人，怎么可以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就丢了原则呢？
虽然两人睡了一张床，并没有发生什么太特殊的事，可要她一大清早就和萧易北打招呼，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又做梦了？
梦里还哭的很伤心？
一大清早，舒涵的大脑还处于当机状态。
舒沁不见了，她在梦里和自己告别？
舒涵看着屋角那残留的白色蜡烛，终于从梦境中回到现实。
他们等的人没有来，来的人却是舒沁……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嗡嗡嗡的震动，舒涵在房里搜索了一圈，才发现被自己丢在屋角沙发上充电的手机正在拼命地呼唤自己的主人。
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刚接起手机，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是舒涵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