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自习才结束，程雨便从自家班主任宣萍那里拿到了秦泽浩曾用过的那本基础的数学辅导书。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秦泽浩将里头的习题按着自己的思路解了一遍，有时候还不止一种解题方法。秦泽浩的字不似大多数男生那般狂野，龙飞凤舞得就跟医院里的大夫在患者病历本上所开的处方药单似的，比草书还潦草几分。
都说见字如人，比起秦泽浩的字，只是娟秀端正的程雨暗暗下决心，回头等她那系统积分多点儿了，非开设“书法班”不可。
不过现在嘛，程雨被秦泽浩那解题思路所吸引。本就记忆力不差，现在虽达不到过目不忘却比当年更胜一筹的程雨，虽然只是短暂得复习了两天，也没刷足够多的数学系统，在见到秦泽浩那解题思路后，也如醍醐灌顶般，一下子清明了不少。而那本辅导书里的题目，本就属于比较基础的，却很有针对性的几种题型。
程雨现在已经掌握了绝大多数公式，只是不怎么会熟练运用而已。说白了，多刷点试卷，慢慢地就能融会贯通了。
之后的三天里，白天时程雨抓紧一切时间，将秦泽浩那本数学辅导书里的习题吃透，到了晚上尤其夜深人静时，便躲进“学神”系统里，温故“史地政”这三门功课。
许是忙碌的关系，即便瞧见了程曦瞧着自己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甚至还有事没事地“哼哼”几声，拿鼻孔对着人，程雨也只当是没瞧见。姐妹俩更不要说彼此交流了，基本就是各顾各的。程母这几天也不晓得是不是被程雨顶撞了一次，亦或者之后程父跟她交谈沟通了一次，倒是跟平日里没太大区别，唯一的对程雨这个小闺女稍稍冷淡了一些。
偏偏程雨忙着准备月考，也没有丝毫向程母低个头求饶的意思，反而让程母越发憋屈得不行，连连暗道自己这个二丫头根本就是跟程家老太太一路货色，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来着。
至于程父嘛，最近工地里是真忙，当然也有“眼不见心不烦”暂且回公司躲避几天的味道。
就在程家这种有些压抑气氛下，月考如期而至。
一中的月考，算起来也是悠久传统了。对于全校师生而言，感觉跟普通的课堂小测也没太大区别，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首先成绩是按着上个月的总成绩依次排序的，单号留在本年段教室里，双号则去高一年段的教室，高三的名次双号学长学姐们则去高一教室。
上个月，程雨的月考成绩排在文科第三，得以留在本班考试，位置在第一排中间正对着讲台，同桌是高一总成绩排第四的学妹。其实也算是老熟人了，打从九月遇到这位学妹，算起来这次已经是第三次。至于右手边那个年段第二的学弟，也是熟人，遇到了四次。
“程雨学姐好。”才一照面，小学妹便甜甜地跟程雨打招呼。
“嗯，上午好。”程雨半眯着眼，回应道。
“学姐儿，问你点事儿呗。”小学妹趁着月考还没考试，稍稍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压低了嗓门轻声道。
“什么事儿？”程雨正在检查自己笔袋里的笔，发现最近刷题刷多了，这原子笔里的墨水消耗得很快，便想着是不是下午放学了就去趟学校附近的文具店，一口气买个一整盒笔芯回来。当然还得再准备几支其他颜色的笔，好有所区分。乍然瞧着身旁的小学妹这般神神秘秘的样子，顿时有些疑惑地侧过头看向小学妹。
“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想问问学姐，你真的喜欢那个篮球王子，然后前两天礼拜天上晚自习前偷偷在后山灌木丛那边跟王子告白来着？”
“吓？！”
“嘁，什么王子不王子的，不就是会打几个篮球嘛。我说沈静萩你们这些个女孩子真是太肤浅了……”程雨的回应声被右手侧那位已经连着三次拿到年段第二的男生那声音给盖了过去。程雨一侧头，便看到男生嗤之以鼻，很是不屑的模样，顿时乐了。
“马也，我懒得跟你说话！”沈静萩见男生插嘴，顿时有些恼怒地白了那个叫“马也”的男生一眼。随后回过头继续看向程雨。
程雨浅笑道：“静萩这事儿你听谁说的，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五班那个方同学。诚然，方同学长得确实不错，篮球也打得还行，家里听说也挺有钱的。可那又如何。长得再不错，回头把脸放银行ATM机上，能吐出钱来？过个三五十年的还不是满脸的褶子，跟个狗不理包子似的。篮球打得不错，能有大姚，那些个NBA的球星打得好？至于家里有钱，那也是方伯父方伯母的，将来也未必能归方同学所有，就算继承了还得交遗产税呢。抛开了这些，方同学还剩下什么？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不对，壕二代罢了。”连纨绔子弟都算不上，暴发户家的孩子罢了。
沈静萩跟马也显然第一次听到程雨这般叙述一个人，坐在附近一二排座位上，暗搓搓地听着八卦的那几个同学，也是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神色有些怪异。还别说，程雨的这番话其实还真没描述错。
“程雨，你当真不喜欢方言博？”坐在程雨前面，第二排座位，排名第九的夏雨薇忍不住回转过了头，再次重复地询问道。
“真不喜欢！过去不喜欢，现在不喜欢，将来也不可能喜欢的。好了，别总拿这种问题问我了成么？再问下去，是对我的羞辱了。”程雨这几天其实也隐约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传出来，只不过忙着准备月考，便没顾上。虽然不是很清楚，但程雨还是有五六分的把握，这些个谣言是谁传出来的。左右逃不过两个人，首当其冲的是她那个好姐姐，另一个人就是礼拜天那天在名人堂附近撞见的二班的徐芳琳。
这是怕她说出去，所以先下手为强的节奏么？
程雨只觉着方言博是个祸害，大大的祸害，当年害了她不说，现在还要出来刷存在感，着实想不生厌都不成。
夏雨薇见程雨似乎真的恼怒了，只好讪讪一笑，将身子扭转了回去。
而这时，负责监考的老师已经拿着月考第一门科目，一前一后地走近了文科一班的教室。程雨见到了其中一个负责监考的男老师，只觉着头有点大。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文科五班的班主任高建民，听说还是二班那个徐芳琳的小姨夫。且不说高老师教学水平如何，有一点是程雨所没办法喜欢这位高老师的，那便是有点“重男轻女”，看不起那些个成绩差的学生。
在这位高老师的眼里，只有男生，而且还得是成绩排年段前十的男生，值得他花心思培养。至于其他人都是辣鸡，尤其女生，那些个不安分，比如有早恋啊追星啊什么的，甚至穿得稍稍漂亮一些，统统都是罪孽深重，根本不值得他看一眼！
程雨听说，当日这位高老师还想带理科一班来着，结果校方偏偏安排他担任文科五班的班主任。文科的女生本就比较多，又偏偏是成绩最差的五班，所以自从高二文理分班后，这三个多月经常可以隔着老远还能听到这位高老师在五班班级里“河东狮吼”。
程雨是真心不愿意跟这位高老师打交道，哪怕她成绩并不差，高一没分班前年段前五，高二分班后年段第三，问题上个礼拜四，那挨千刀的方言博也不晓得脑袋在哪里被门夹了一下，竟然当众跟她告白来着。第二天，也就是礼拜五她偏偏因为发烧生病没来学校，瞧着倒是她有点做贼心虚了。
这位高老师可不会觉着她是无辜的，反而只会觉着她这个女孩子不自爱，一准是平日里勾三搭四的，作风有问题，这才引来他班上的男生方言博痴迷，一天到晚沉迷女色。
别问程雨为何为这般清楚，因为当年她就是因为高建民给她乱扣上这个莫须有的屎盆子，一时怒火中烧俩人起了争执，结果差点就背了个处分。
这一次……
冷眼瞧着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高建民一脸阴沉的走进文科一班的教室，程雨知道，这人只怕依旧会如当年那般神（下）精（作）！
月考第一场语文试卷很快被发了下来，为了防止学生作弊，所有的考生都是背对着大黑板而坐。一男一女两位老师一前一后负责监考。服用了强身健体丸的程雨五感相当敏锐，自然能感觉到坐在讲台前那位高老师，如毒蛇般紧盯着自己背影的视线。
对此，程雨长叹了口气，这人若是有病还得吃药得看医生才是。
因为听到程雨冷不丁地叹气，临时同桌小学妹沈静萩好奇地侧过头看向程雨，立马听到身后传来这位高老师低沉的声音：“考试期间严禁交头接耳的！再一次，直接作弊论处！”
看吧，真的挺有病来着！
虽说现在确实属于考试期间，问题正式考试的铃声尚未响起，甚至连试卷都不曾分配完毕，根本就是在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