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博休学了。等到程雨从旁人那儿听说了这事儿，距离方言博离开一中，又过了好几天。而这位告诉程雨这一消息的旁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某天晚自习拦住她去路的那位。
“程雨，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那么无情？方言博都走了……”
“打住！”当再次拦住程雨去路的对面那女生开始飙穷妖体时，程雨为了不让自己胃疼，便干净利落地打断了对方说话，“那按着你的意思，我这般罪孽深重应该如何？以死谢罪么？”
“当，当然是……”
“或者去找方言博，去质问他为什么要休学，然后死乞白赖地去求他，最好能跪下来哀求他，让他回学校，是，或者不是？”
“额……”女生有些语顿，没想着她之前过来找程雨原本设想好的那点子小心思竟然全部猜中了。
“你之所以再次来找我，是不是觉着我这个曾经让你的‘篮球王子’喜欢的女生，若是开口去求他，或许就能改变主意？”
“难道不该是这样？”女生抬眼看向程雨，脸上带着几分迷茫。
程雨见此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人生路要走。方言博选择休学，提早进入社会，是他自己对未来的一个选择。作为不相干的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止，甚至帮他做出选择。若是此后一帆风顺也就罢了，若是……岂不是害了人一辈子？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每天只要一睁眼，就有好多怎么都做不完的卷子跟作业在等着我，我只要看到他，哪怕一句话也不说，我就觉着这一天其实也没那么难熬了。尤其看到他打篮球……真的好帅的。”女生抿着嘴，本就无神的眼睛慢慢地蒙上了一层水雾，与其说在更程雨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让我满足……”
“一班的作业量是普通班的双倍，都是这么过来的。想要好的成绩，却不努力怎么可能？”程雨淡淡地回了一句，见女生没再吭声，到底没忍住，提醒了一句，“同学，那些个小言，尤其那唯‘真爱’论的，还是少看的好。当务之急是为了明年的高考，其他的等你考上大学了再说。再者，能拯救落难王子的，只可能是自身有能力的天鹅公主，至于那些个只会楚楚可怜的丑小鸭可帮不了王子。”
说完，程雨便转身离开了，留下那位脸色明显有些异样的女生，呆站在原地。
“天鹅公主么？”在楼道口，毫无意外地遇到了秦泽浩，单手支着下巴，斜靠在墙上，故作深沉地思考了一番。见程雨下楼走向他，便浅笑道，“那程雨公主何时前来搭救本落难王子？”
“你不应该是‘骑士’么？”程雨挑眉反问道。
“有道理。”秦泽浩向程雨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等到程雨将手搭在上面，低头行了个吻手礼后，起誓道，“只属于程雨公主一个人的骑士，随时愿为公主殿下效劳！”
“本公主饿了，不知骑士阁下，可有好的建议。”
“去吃之前说好的那个？”
“不吃。月半！”
“月半点儿好，抱起来肉嘟嘟的舒服，也不膈……嘶……”秦泽浩因为右脚被踩了一脚，而倒吸了口气，虽然并不疼，可好歹也得装装样子不是。
“轻点儿。这可是原装的，若是踩坏了，没地方配零部件。”
“没事儿，大不了把整个儿都换了。”
“不行！像我这般优质的不好找！”
“问题中看不……”
程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却不想正拉着她小手的秦泽浩瞬间反应了过来，附在程雨耳边轻声道：“雨儿，你又没用过，怎么知道不好用，嗯？”
程雨嘴角微抽了一下，甚至很想刷一条微博，要不然就是微信朋友圈一下：自家男友越来越二哈了怎么破？说好的“高冷范儿的学霸”人设崩了，怎么破？
这次，难得的大礼拜，程雨跟秦泽浩按着原计划，上午从图书馆看完书后，打算中午去美食街那边吃蟹煲，结果期盼了半个月的这一顿还是没能吃成。原因很简单，他俩在店门口排队等候时，遇到了个小女孩。小女孩的年纪瞧着最多也就四五岁的样子，衣着虽普通却洗得很干净，唯独那张小脸有点点，眼睛微红还带着些许水雾，毫无疑问，刚刚哭过。
“泽浩，你看那边。”程雨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那个孤身一人的小女孩，便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身侧之人，轻声道。
“嗯？”秦泽浩顺着程雨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看了片刻后，开口道，“瞧着样子好像是跟家人走散了。”
程雨因为当年曾不小心流产造成子嗣艰难，对于小孩子，尤其是长得可爱的小女孩，总归格外心软一些。
“我们过去看看吧。”
“也好吧。”秦泽浩并不会对陌生的人与事格外在意些，之所以愿意无非还是因为身侧的心上之人。
“小妹妹，你爸爸妈妈呢？”径直走到小女孩身边的程雨半蹲下来，视线与小女孩齐平，随后轻声问道。正是因为这么一对视，让原本就觉着不太对劲的程雨很快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小女孩的眼睛长得很漂亮，大大的，黑白分明，而且睫毛卷翘且浓密，但两眼明显有些呆滞，看不出一丁点灵动反应。
面对程雨的提问，小女孩所表现出来的反应，也不像是一个正常孩子应该有的。呆滞，迟钝。程雨耐着性子，连问了好几遍，小女孩才对“妈妈”两个音，勉勉强强有点反应。
“妈妈……”
“是啊，小妹妹，你妈妈呢？”
“饿……”
程雨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要不然我们先带孩子是吃点什么吧。”
“还是先联系商场吧。”秦泽浩也皱起了眉头，瞧着小女孩这般反应，他直接想到一种可能性，该不会这小女孩的家长因为嫌弃是个女儿，而且智商什么的瞧着也有点问题，所以……就将小女孩往人多的美食街这边一丢。若真是这般，那可是遗弃啊。
一想到此，秦泽浩心里难免有些怒火。
“也好吧。”程雨想了想，同意了，“小妹妹，哥哥姐姐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程雨本想弯身将小女孩抱起，却被一旁的秦泽浩抢先了一步：“还是我来吧。”
小女孩很是乖巧，并没有抗拒秦泽浩抱她。秦泽浩单手抱着小女孩，另一只手牵着程雨，朝着美食街这边的值班室走去。不曾想，值班室这边没什么人，也不晓得是因为周末还是正值吃饭时间的关系。不得已，只好求助警察叔叔。
要说还是警察叔叔给力，也就花了不到半天的时间，便将小女孩的“父母”给找了出来。原来这个小女孩在美食街这一代儿也算是“小有名气”了。不仅仅因为长得很可爱，最主要还是因为她不幸的遭遇。
小女孩还不曾取大名，她的父母以及附近的居民都管这个小女孩叫“囡囡”。囡囡刚出生时还是一个健康的小女婴，只不过并不是东海市本地具名的囡囡父母，为了赚钱养家便将只有半岁大的囡囡留在了老家，来到沿海地区打工赚钱。囡囡的奶奶，是个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的农村老太太，而且还有点重男轻女思想。因为囡囡是个女孩子，囡囡奶奶就有点不怎么待见这个孙女，平日里自然就有点疏于照顾。
而囡囡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囡囡奶奶的一次大意，没能及时将生病起了高热的囡囡送往医院，结果么一场高烧下来，就这么烧傻了。
“她怎么能这样？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不是人了？她就不是女的？家里难不成有皇位需要孙子继承不成？”程雨从片儿警那里听说了这些后，情绪明显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程雨的这般反应，倒是将秦泽浩给吓了一大跳。不过秦泽浩并没有当即说什么，而是两人从派出所儿出来后，乘着周边没什么人时，紧紧拉着心上之人小手的秦泽浩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雨儿，你放心。不管将来，你生的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生的。”
“什么？”程雨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里回过神来。等回过神后，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沉默了许久后，冒出一句来，“那若是我不能生呢？”
“啊，不能生？”秦泽浩可没想过这个，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想，“那就不生吧。其实养孩子也挺麻烦的。”
“我若真的不能生，你还是另外再找个吧。”程雨毕竟不是真的只有十六岁，青春少艾的身体的，住着的可是一个来自未来十年后的成熟芯子。当年不就是因为她不能生，所以才被公公婆婆各种嫌弃嘛。而方言博，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到底还是很在意的。
“我不准你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