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商场就看见“巴山书城”的广告了,几乎四处都能见,电梯扶手的广告栏,商场四周的横幅,甚至连滚动的液晶显示屏上都是显目大字横陈。
如此大规模的宣传,一看就上档次。乘了直达电梯上楼,电梯门开的一瞬我甚至怀疑自己按错了楼层,重新确认后是十楼才慢慢走了出去。
眼前所看见的一切,我只能用神奇来形容。
不敢相信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这整个楼层就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四面环绕的立体书墙是第一视觉冲击,随之便是周亮设计的那空中楼阁了。
之前看四维动画时还曾有过怀疑,觉得这种格局怕是很难立体营造出来,可如今动画成真,只能用震撼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四下也无人,我便顺着木楼梯而上,走至楼阁前就听见里头传来异动声,本以为是工人在装修,但听着有些不对劲,立即往内而走。
进门就见几人围聚一起,依稀还听到什么“120”,等我走近时截然变色,有人说“老板从梯子上摔下来了”!除了周瑜,还有谁是这里的老板?还是从梯子上!
我推开了人挤进围聚的人群里,果然见周瑜双目紧闭地躺在地上,蓦的脑中某个空间的一幕与眼前影像重叠,全身血液倏然凝固住,从头到脚地发凉。
慌急地拿出手机,可手一滑直接重摔在了地上,弯腰去捡手却抖到不行,抬起头对旁边围观的人低吼:“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啊!”
那些人两相互看,眼睛里露了胆怯,口中说着“我们这就去叫救护车”就跑了出去,很快楼阁里一个人都不剩。这时候要我冷静下来不太可能,但不冷静不代表就没了理智,那些人神情中的异样依稀在告知着我什么。
缓缓蹲下身,伸出的手还颤着抖,推了推人不见有动静,再去推时加重了力道,口中一字一句:“周瑜,你如果没事,最好给我立刻起来,否则……”
我顿住,等着地上的人作反应。但等了好长一会也没见有动静,心中便像一脚踩空了似的,真的是我想错了吗?他又出事了……
“好啦,我起来了,你就别再费力想否则怎样了。”原本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的人突然坐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瞪着他,一个字都不再说,就狠狠地瞪着他。
忽而心凉之极,手撑了地刚作势要起就被他给拽住,我恼怒交加去挥开他,没料他的脸刚好抬起来,“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就这么扇在了他脸上。
他顿住,我也怔住。
心头的怒火确实到了压抑不住的 地步,但我没想要打他。这一巴掌可能也不是那么重,不至于让他感觉到疼,但却打破了我一直保持的距离。
他一把将我拽进怀中,不容我挣扎地扣住我的手质问:“为什么要打我?是不是看见我出事急到不行,又见我没事而恼羞成怒?贾如,你明明是在意我的,却要装作对我不上心。”
“在意?”我冷扬了声,既然压不住心火也不在乎这时候捅出来了,“周瑜,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这么以为?还是一定要我说决绝的话你才肯死心吗?”
“好了,你别说了。”他突然就松开了我,避开我的视线看向别处,“今天是我不对,不该故意戏弄你,我跟你道歉。你先走吧,给我留点面子行不?”
我那一口气快冒到头顶了,却硬生生被他给打散了。
如果这时他但凡跟我呛声,一定就丢掉以往的从容,将他说到体无完肤;可他偏偏前一刻还强势硬气,后一刻突然就给我道歉了。气恼之下只得起身往外而走,真的是要出去吹吹风顺顺气,对着他能气出毛病来。
一路下了楼阁,再往电梯间疾走,刚才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围聚的那群人都是他曾经做过介绍的“智囊团”?想想自己冲他们吼叫救护车都觉懊恼,恨不得回去再呼他一巴掌。
现在他怎么这么无赖的?
电梯终于来了,我走进去,就在门要关上的一瞬我忽然按了箭头向外的键,门卡在当下没有阖上。顿停两秒,我还是迈出了电梯,一阶一阶木楼梯回返往上。
楼阁内有人在说话:“老板,你能站得起来不?是不是上医院查一下啊,可别骨折了。”
周瑜哼声:“有点常识行不,我要是摔骨折了还能站吗?扶着我点,老子脚疼啊。”
听到这我黑沉着脸走进去,看见一个年轻人正叉着某人蹒跚而来,与我正面撞上脱口而问:“你怎么回来了?”我冷冷地看着他不语。
气氛变得既紧张又凝固,他讪讪地先对身旁那年轻人道:“你先下去做事。”
“老板,你不会有事吧。”这是那年轻人在看了我一眼后说出的担忧。被周瑜一瞪眼,“你老板我能有什么事?”那人立即越过我身边朝外跑,却听外面传来:“老板,一会我再来给你收尸,你撑着点啊。”
强忍住才没眼角抽搐,他这些员工都是什么奇葩?
咳咳两声干咳后他又重复询问:“你怎么又回来了啊,不是已经走了吗?”
我面无表情而道:“原本走了,但想了想有个人的猴戏还没看完,于是就回来了。”
他那脸上露出不高兴来,“你怎么能说我在演猴戏呢?分明是一人分饰两角专逗你乐。”
“不好笑。”对付这个人,哪怕一个微妙的表情都是多余。
他低了头,妥协的口吻:“好吧,我给你老实交代了,之前不是跟你发自拍说在装灯嘛,可能后面一直仰着脖子的缘故,突然头晕目眩起来,一个没知觉就从梯子上摔下来了。当时是真把我给摔懵了的,到你来时已经恢复过来,是底下的人通知我说你来了,我就想不如试一下你反应,哪料……”
我把眼一沉,他的眼神缩了缩,换了说辞:“哪料你给了我一巴掌。”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头晕目眩?”
“可能是脖子仰起太久脑供血不足吧。”
我直接呵斥:“胡说八道,你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情况?”
“那不然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还贫血来着?想想也不可能啊。现如今有颈椎病的人太多了,不瞒你说,最近这阵子我的肩膀一直都很酸痛。”
我眯了眯眼,看他的眼神慢慢沉肃起来,“有去看过医生吗?”
他嗤笑,“谁还因为肩膀酸去看医生的?”
别人不会,但是你必须要去看!
我走近一步拽了他胳膊,“现在立即去医院!”他被我的举动给惊了下,低头看看我的手,又再抬眸来看我,迟疑着答:“不用了吧。”
“你想脚瘸了就继续赖着不走。”
周瑜脸上一僵,最终却顺从了我,“那走吧,你可得扶着我点,别让我从楼梯上滚下去了。”对之我给以冷哼。
当他几乎将全部的重量都往我身上压时,我有种一脚把他踹下楼梯的冲动。
到得下层,只听他扬声跟“智囊团”交代:“别都杵在一起偷懒,还有三天就试营业,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做事。”不知是谁怼了一句:“老板,你就管好你自个吧。”
下电梯时周瑜给我解释:“这帮小子平日里我都放养了不太约束。”
看到了,帮着老板撒谎、骗人、演戏的估计也就此一家了。
出了商场周瑜还想开车,我问他那脚还能踩油门吗?他眼神缩了缩,反过来却道:“那给你开总行了吧。”我心头一顿,几乎立即就摇了头:“我不会开车。”
“以前没学过开车吗?”
“没学过。”
在路边拦了出租车,刚坐上去就听他道:“其实真不用去医院的吧。”
我往车门边移了移位置,懒的理他。
总算他还接收到我对他的排斥讯息,之后到医院的一路都没再吭声。
医院里大人的挂号不像儿科那样拥挤,基本上一去就能排到号就诊。当医生检查完他的腿脚说没有一点骨骼分裂的痕迹时,我居然能眉色不动地站那听着。
而当事人就跟医生诊断的不是他一样,比我都还神情自若。
就在医生打算开单子时我扬声而道:“能帮他检查一下肩颈吧,他说仰脖太久会感到头晕目眩,怀疑颈椎有问题。”
外科医生对这些都是在行的,只伸手摸了摸周瑜的脖颈就摇头了:“不太像是有颈椎病。”随后让周瑜把外套给脱了,最好是把里面的衬衫也脱掉。
周瑜转头先来看我,眸光闪了闪二话没说开始脱起衣服,很快他就把上衣全除去了,露出精壮的上身。我的视线落在他背上,再移转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