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行。”
邢乐脸色怔了怔，他本以为拖了梁子肃这个关系，宋杰总能帮自己这个小忙了吧，却不料还是被人一口拒绝了，还不带考虑的那种。
就帮自己对付一个初中生，这事很困难？
梁子肃面色也有些不自然，尴尬地看着邢乐。
“不过，我可以给子肃小兄弟一个面子，你如果帮我做到了一件事，这事还是可以谈。”宋杰随后又跳出一句。
邢乐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帮我要一笔债。”
说着，宋杰对旁边几个人打了个响指，一个男子就掏出一张纸条放在桌子上：“这是欠条。”
“你说的那个初中生我了解，他一家人和刘羽翔的关系都不浅，所以要我帮你对付他，并没有那么简单，我还得看到你的胆魄和能力，这算对你的一个考验。”
“我欠的是子肃小兄弟的人情，可不是你的，想要我出手，你就先证明自己。”宋杰盯着邢乐眼睛，说道。
“阿杰，你丫的让一帮学生帮你要债，脑子秀逗了？”夜华则是有些不满意地叫道，又对那个递欠条的男子问道。
“谁的债？”
“沙河路口的海城虎。”那人答道。
“狗屁！连你手下都要不到，让他们帮你要？那海城虎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一听到海城虎的名字，夜华立马破口骂道。
“他的那笔帐我已经是不想要的了，本想着把那家伙绑过来，然后挑了他双手双脚的筋，就两清了，不过现在我又想看看几个小毛头，有没有这本事。”宋杰说道。
“帮几个小子你都像个女人，难不成真怕了刘羽翔那家伙？”夜华冷笑。
“怕他？”宋杰脸色忽然阴冷下来：“他如果落在我手里，我亲手宰了他都行。”
“一山不容二虎，胡垌镇里我和他只能活一个，只要老子一天没死，他刘羽翔都得每天给我洗好脖子。”
“倒是你在那个时候怕死，跑去开一个狗屁游戏厅。”
夜华脸色抽了抽，显然起了怒火，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说道：“你知道我当时是迫不得已，我不离开白天帮，你难道要我家那老爷子活生生被我气死？”
“我不跟你扯这个。”宋杰支开话题，看向邢乐以及张齐虎，不耐烦问道。
“你们赶紧给个话，别浪费老子时间。”
“走，这事我帮你们想办法，跟这种人迟早你们要被害死。”夜华看了一眼宋杰，对张齐虎几个说了一句，直接转身离开。
张齐虎几个听着夜华都这么说了，也没有办法，刚想叫一声邢乐，后者在这时却拿起了桌子上的欠条。
“行，我试试。”邢乐看着纸条的内容，抬头对宋杰说道。
“乐乐？”张齐虎狐疑地看着他。
“有志气，我没有时间限定，五千不多，什么时候拿到钱了，什么时候过来就行。”宋杰微微一笑说道。
“乐乐，追债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知道……”张齐虎看了看宋杰，还是没说出后面的话，而是低声说道：“更何况我们还是学生啊。”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不管什么事不试试怎么知道？”邢乐对他笑了笑，把欠条放进了口袋。
“是这样说，不过也得看……”
“行了，拿都拿了，回去说吧。”叶琉凡在身后说了一句，带着刘小龙几个下了楼。
邢乐对张齐虎点点头，后者有些无奈，也跟着下了楼道。
“子肃小兄弟，遇到什么麻烦就来白天帮，直接报我名字就行。”看着几人离开，宋杰还不忘对走在最后的梁子肃叫道。
梁子肃干笑道：“一定一定。”
……
出了白天帮，夜华盯着邢乐，语气明显有些不满：“所以你还是接了那个条件。”
邢乐讪笑道：“总得试试吧？”
“哼，你连那海城虎什么底子都没摸过，别说试，人家见你几个小毛头，门口还没进就被人家扔了出来。”
“还想让人家还债，可笑！”夜华冷哼道。
一边的张齐虎听着，觉得也是这个理，跟着劝道，觉得邢乐实在太过鲁莽，不了解情况救接，到时拿不回债，反而会惹得宋杰那帮人不快。
这个海城虎他也听说过，在沙河区那一带蛮横的狠，因为那一条街唯一南村和北村的交界处，两边都管不着，即使是刘羽翔和宋杰想要逮着这个人，都得费不小劲。
这就更别提你一个拿着张欠条的学生了。
听着夜华的讽刺，邢乐也不怒，知道他这是替自己着想，但他没有选择，对方是易天行，身后站着一个刘羽翔为他撑腰，自己若想跟他斗，那自己身后也得站着一个能和刘羽翔匹敌的人。
所以他必须要宋杰给自己作后台！
“夜叔，不如你给我说说这海城虎什么底子呗。”邢乐对他谄笑道。
夜华见着他这根本没有半分后悔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道：“罢了，回去再说吧。”
……
百合街，梦之家游戏厅。
张齐虎刘小龙几个搬来椅子，一个个坐在柜台前，看着夜华，等待着他给他们几个普及一下那海城虎的底子。
夜华毕竟曾经是白天帮的人，对胡垌镇上有名的混混都有一定的了解，虽然现在已经“退出江湖”，做着一个低成本甚至在亏本的游戏厅小老板，不问黑边的事，但相对于张齐虎几个学生来说，知道的还是多上许多。
夜华在柜台前，习惯性地在烟筒烟嘴上放一指烟丝，这会儿他脸上仍旧有些红肿，接过员工递过来的一包冰袋，按在脸上，口着烟筒抽了一口。
“这个海城虎不是善茬，听我一句劝，不想受皮肉伤，就赶紧把欠条还给宋杰那小子。”
“夜叔，都到了这时候了就别劝我们了，还是说说那海城虎什么人吧。”刘小龙说道。
夜华瞪了一眼刘小龙，这才说道：“话我已经放着了，听不听随你们的便。”
“这海城虎在沙河街一带是出了名的赌癞子，基本和他有关系的人都借有一笔债，也没有什么钱他是不敢借的，就连刘羽翔和宋杰他都欠着一笔。”
“他虽然烂赌，但也是个痞子，认识黑边的人也不少，加上沙河街那一带都不在宋刘两边管辖，基本和他没多少搭边的人都追不到债，追债的人一到那边，门口没到他就知道是哪个的债，要得罪的起他不怕，或许进去还得遭他弄一顿，得罪不起的，人没到他就溜得没影。”
“这家伙周围放的钉子很多，想要抓到他，一个字难。”夜华看着几人，手指敲着桌子说道。
“连刘羽翔这种人物都没辙？”
邢乐问道，前者可是胡垌镇只手遮天的人，难不成真拿一个赌癞子都没有法子？
“不管宋杰还是刘羽翔，要真想要拿比钱的话，肯定有办法，不过还是的费些功夫，加上海城虎这家伙机灵的很，借大人物的都不多，也就四个数左右，这样一来刘羽翔这些人也就没有那心机追了。”
“宋杰那家伙根本就没想过要追海城虎那笔债，反而是把这个烫芋头扔给了你们。”夜华说道，这也是当时他语气带着讽刺的原因。
“他既然不想，又觉得我们压根没那可能追到，可为什么还给我们机会？”
邢乐问道，通过几句话，他多少了解那宋杰的性子，说话不会跟你拐弯抹角，他帮不帮完全可以直说，可又为什么开出这个条件来？
“我不知道。”虽然是把子多年，但夜华有时还是猜不透宋杰在打算些什么。
“那么现在你们还有那兴致吗？”
张齐虎叶琉凡几个则是把目光落在邢乐身上，这事只能是后者来做决定。
“乐乐，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再劝劝那杰哥，说不定能成呢？”梁子肃在一旁劝道，他觉得那叫海城虎不是一般人，要不要到债是另一回事，说不定到时还得罪那伙人。
邢乐拍了拍梁子肃肩膀，然后对夜华问道：“那海城虎经常在什么赌场赌钱？”
“整个胡垌镇能明目张胆开着的，就只有百翔赌场，其它的都是偷着开，不然你当警察局真的没眼了？”夜华说道。
邢乐想想也是，介于刘羽翔开着一个赌场，警察局已经是睁闭各一只眼了，其它的人家可不会跟你客气，严打的厉害。
“婷丽洗发店二楼，那是海城虎经常猫在里头赌的场子，你要去的话就明天吧，周日他肯定在里头。”
“不过话说在前头，这事是你们接的，我不会跟你们去，你们几个去的话悠着点，实在有危险的话，就报我的名字，或者让虎子打我电话，海城虎或许给我个面子让你们离开。”
“不过这也只是可能。”见邢乐心意已决，夜华也不打算再劝，神色认真地说道。
这话让张齐虎刘小龙几个听着更加悬，也不由凝重紧张起来。
一时间他们都有种要深入虎穴，闯入龙潭的感觉，十分危险。
邢乐迟疑了好一下，忽然扭头对张齐虎几人说道：“要不明天就我去吧，到时如果情况不妙，人多反而不妙。”
“那怎么行，就算人再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啊，不管怎么样，都得算我一个。”刘小龙第一个不答应说道。
“我也是，这事我起的头，怎么可能让你自个去？”张齐虎也表态道。
“还有我，加我一个。”
“算我一个。”
“一样，哪有我不去的道理？”
锤子胖子白谬三个同样连忙跟着说道。
梁子肃看着他们一个个毫不犹豫应着，张了张嘴，最后目光一横也扬了扬手掌，说道。
“呃……还有我。”
梁子肃想着反正自己有了宋杰这个大靠山，大不了到时见情况不妙就动用他的名头，自己刚才走时，人家还特意留给自己号码。
“你们当这是集体春游啊？”邢乐看着几人无语地叫道。
顿了顿，邢乐最终还是无奈地点点头：“我估计着我劝也没用。”
“哼，真当这事很好玩？那帮人可不是你们学校那些之间过家家一样的打架，没准不小心那条胳膊腿就得废了！”见着一个个应的飞快，根本没有考虑到其中的危险，夜华冷哼地说道。
张齐虎几人不敢和夜华顶嘴，只得一个个讪笑地挠挠头。
“对了夜叔，我看你跟杰哥关系有点……奇怪，是不是之前发生过什么？”
想着这事就交谈到这了，邢乐想起之前夜华见宋杰时两人莫名其妙就打起来，又像闹着玩似的，当时整的他们都是二丈摸不着头脑，便好奇地问了出来。
张齐虎等人也看了过来，这事他们同样好奇的很，当年有这“英华豪杰”的称号，这两人关系应该很好，至少也得是把子兄弟那种。
一听问到这个，夜华脸色顿时就又阴寒了下来，冷声说道：“那小子是个四方的榔头，脑子一根筋，也从来不顾虑别人的感受。”
邢乐眨了眨眼，听这话好似夜华对宋杰有着不少怨言啊。
“怎么说？”
“当年我们白天帮已经败落，刘羽翔的百翔赌场基本把我们的地盘占据了大半，最后被迫逼回北村头这边，宋杰当时的脾气更加不用说，宋老爷子都被激的进了院，喊上了一大帮人嚷嚷就要把百翔赌场给铲平了，好在被我们几个老兄弟给拉住了，这才没有坏事，这小子就一个劲地在骂，我们几个也忍了，毕竟他那老的还躺着白床，后来我们几个合起来想着怎么夺回地盘，但终究还是我们太小瞧这个刘羽翔了，这人不仅心机深，就连实力都远远超过我们，早就说通收买了胡垌镇上白道的官员，要扶持他百翔赌场。”
“我们几次试图威逼利诱，都被刘羽翔敏锐察觉出来，根本没撤，还被一次次打击下来，好些兄弟都离开了，宋杰就怀疑我们人当中出了内鬼。”
“刚好那个时候，我家那老爷子已经得知我混黑的事，好几次让我找个正经活，我也只好先敷衍着他，直到后来一次我在家里直接被刘羽翔的人拿刀进来砍，我是逃走了没事，但家里却被砸得一片狼藉，我家那老爷子也因此被气的中风进了医院，还差点就这样给他老送终。”
“我被大姐和我妈跪下来求我离开白天帮，不要再跟那些黑边的人厮混了，不然一家人迟早都被你害死，我也受够了，之后就和白天帮解除任何关系，还放话在整个胡垌镇的黑边，目的就是让刘羽翔知道，不要再找我家人麻烦，刘羽翔后来确实没再找我，但宋杰却对这个一直耿耿于怀。”
“因为我当时退出白天帮，因为刘羽翔之后没再找过我麻烦，宋杰就一直认为是我不够义气，在落难时候自个儿脱身，甚至怀疑过我就是那个内鬼……”
“所以现在我就做着一个小本生意，收入不高，但也至少踏实，我家那老头子才安的了心。”
夜华喷出一口烟说道，神色惆然，仿佛勾起了很多往事。
这把邢乐和张齐虎几个人听得瞠目结舌，没有想过一直守在柜台，不闻世事一样的游戏厅老板还有着这么一段往事。
“难怪……”刘小龙几个人点头，虽然宋杰和夜华因为最后的事不欢而散，但终究是一起多年的过把子兄弟，并且夜华也确实没做过什么对不起白天帮的事，只是宋杰一意孤行还对他存有怨气，这才导致两人的关系如此。
“罢了，这些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还是琢磨好你们的事吧，小虎，我这算答谢你之前一直带人光顾人情了，两清了啊，以后别再拿这事来说了。”夜华说道，显然不想再在这件事上扯。
“夜叔看你说的，什么人不人情的，你就算不帮忙，我经常闲着没事干也会来这里打两把的不是。”张齐虎哈哈笑道。
“随你的便吧。”夜华淡淡地回道。
“那没啥事我们几个就先走了。”
张齐虎起身，对刘小龙几个使了个眼色，刘小龙胖子几个连忙起身一一对夜叔道谢，唯有叶琉凡只是轻微点了一下额头。
邢乐也看着夜华，由衷地道：“这次真的谢谢夜叔了。”
夜华抽着烟，头也没抬地就摆摆手，示意可以走人了。
一旁的梁子肃见着，不满地小声嘀咕道。
“拜托，宋杰是因为我机会的，真正应该谢的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