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半,夜空更加深色,在几朵零散的叆叇残云间,圆月敞亮无比,天空月色虽足,但此刻在几座连绵的山脉内,却是漆黑阴森得吓人。
深山里头,几个身影打着手电筒在灌木丛林间穿梭,光柱透过一层层树叶灌木,在这片幽暗的森林里头显得。显眼无比。
“小伙子,你确定在这边?”一个年轻警察晃着手电筒,对前边带头的邢乐疑惑问道。
他们带着四个人跟着邢乐足足翻过了一个山头,到了这边却仍旧是一片幽暗无尽的丛林,没有半点亮光人迹,他们倒是害怕这么一个小伙子出来后,把回去的路径给忘了,毕竟这么几座山头,光转悠都能把人转晕,更别说一个小毛头。
一路上来,听邢乐的描述,这是一间坐落山底的小房,而且隐蔽难现,这会儿他们那屋头灯一打黑,摸着黑就更难着了。
他们两个大男人警察跟着一个小子转悠摸黑找,实在悬……
“嗯,你们先把手电筒关了吧。”邢乐没有多说,点了一下头说道。
一位年轻警察看这周围漆黑的丛林,说道:“没大事了,你这么一逃,那三个绑匪早跑没影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你帮我们找到绑架地点,这对绑匪之后的定罪和调查有帮助。”
“不,他们不会跑远。”邢乐突然开口,眼睛闪动皎光:“那屋里头,应该还有他们重要的东西,就算走他们也要带上那些东西,这少不了功夫,不能走远。”
“我已经派了人监视两边马路,跑出山我们容易发现,但如果他们藏在这山里头我们也难找啊。”一名警察犯愁,山脚两边只有一条公路,他们倒可以看着,但这山头里边,他们可就难办了。
“嗯,照你这么说,他们确实不会走远,一边他们猜到你会带警察返回,那屋里头待不得,另一边他们又顾忌山脚的警察,最好的办法就是呆在这山里头,这大深夜的,要藏起来不被人发现确实容易的很,只是你说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对他们很重要?”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邢乐扭头一看,正是刘海玲那大哥刘子峰,此刻他一直跟在邢乐一旁没说话,突然开口说了一大段。
“应该是重要的。”邢乐不否认,当时要不是老六拿着砍刀突然蹦出来,他或许都能探查一下。
“但我不太清楚,当时也只是瞄到墙的一角发觉不对劲,那种瓦屋一般人的用火砖做起来便不会多管,但那里头四周墙上却都是糊上了一层水泥,而且凹凸不平,在一些边角的地方直接堆上厚厚一块,这看着根本不像为坚固或美观刷上去的,更像是……”
没等邢乐想着怎么开口,刘子峰就他的话头接下去了。
“更像是在隐藏着什么,如果我没猜错是不是有些位置没有刷上水泥?这是一般藏赃手法,利用砖头的另一头空隙,在水泥之间用塑料袋藏上一些东西不会被水泡也不怕腐化,平常人藏些东西根本不会这么浪费劲,如果真如你所说……”
刘子峰忽然轻笑了一下,在黑暗中那牙齿很是银白:“那他们藏在里头的东西不是赃款,就是毒品。”
邢乐讶异地看着刘子峰,听他这话好似对这方面非常了解,不管是真是假,似乎都富有经验似的。
“小伙子,你到底是谁?”这时,那两个警察目光也终于变化起来。
“汉北公安大学09届预毕业生,现在是缉毒警实习身份,调在信江市的中厅市局当实习生。”刘子峰淡笑开口。
一听这话,这两位警察都愣了一下,紧接着肃然起敬,邢乐甚至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憧憬和羡情。
汉北公安大学是汉北省名声最盛的一座警校,里头走出来的毕业生基本都是光景前途,一旦靠着这家警校毕业档案身份,埋头在基层做着,基本都会被关注提拔,某某局长某某厅长某某大队长在这个省内,十个有九个都在汉大,由此可见此校真乃人才荟萃。
名校的门槛自然不用说,除却身体心里素质等方面不说,光分数线都要达在六百左右,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进得了。
警察身份的他们对于这家学校最清楚不过,也难怪一时间都肃然起敬。
邢乐还是个初中生,根本不晓得刘子峰所说的这个学校有多牛逼,但听他这么一通说,到也觉得挺厉害的。
警察吗?
邢乐内心暗暗震惊,刘海玲这大哥竟然还有这个身份,不过仔细想想她那性格,倒觉得这个刘子峰的性格跟她差异蛮大的。
至少他这大哥说话不会和刘海玲这么胡搅蛮缠或大惊小怪,给人一种沉稳成熟的感觉。
“你在市里头做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邢乐问道。
“呵呵,这不是刚巧放假回来,就碰见海玲被绑的事嘛,就赶了过来。”刘子峰笑了笑。
邢乐看着他笑容,心里不由佩服起来:不愧是警校毕业的,自己老妹刚从绑匪险境中摆脱出来,这会儿还能风轻云淡地笑出来,这……心态到底宽到了什么程度?
“说起这事,我倒是很好奇,你一个初中生究竟是怎么从那三个绑匪手中把刘海玲救出来的?”刘子峰看着邢乐问道,黑夜下他的眼睛显得很清澈。
邢乐忍不住摸了一下肩头的伤疤,略微干笑道:“用计策,外加一部分运气,说到底是碰巧,呵呵,碰巧而已。”
邢乐说这话时,明显带有一丝敷衍的口吻,这连那几个警察都听得出来了,刘子峰目光闪了一下,但并未追问。
“慢着,停一下!”
正在干笑着的邢乐看着前头,忽然一摆手,看向一处位置,走过去蹲下来,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顺着看下去,接着眼睛一亮,欣喜开口:“找到了,他们的老巢!”
他盯着下头一片阴暗,漆黑地宛若一个无穷尽的黑洞,只是借着月光,仔细看去仍可以看到阴暗中的轮廓……
一分钟后,单肩小屋的木门被一脚猛力踹开,几道光柱随即迸射进来,但里头这时已经空荡荡,陈旧的凳椅,干燥的茅草,老式的电视机就好似已无人居住许久。
但一个小时前,这里还发生着一场恶斗……
两个警察一涌而进,打着手电筒,检查里头的物品,几个又在外头检查着小屋周围的情况。
邢乐几步冲到里头的墙角,摸着凹凸不平还带着尖嘴的水泥墙壁,摸到那一块没有添上水泥的砖头,两指用力一捏,竟然还真松动了一下,再用力夹着就把那块砖头取了出来。
邢乐不由大喜,扔掉砖头,伸手往那空洞里头一掏,却啥也没有。
刘子峰在一边摸出一根烟点着,靠在木桌上抽了一口,说道:“早把东西拿走了,现在他们估计就躲在这深山里头。”
邢乐想想也是,难不成人家还坐以待毙等你来搜?不管地方藏的多严密,只要被发现一般人都不会放心而转移,只有这样才是最保险的。
刘子峰抽了两口,忽然想起什么,上前让邢乐让一下,然后自己用手掏进去,还摸出一个小电筒照着里头,用手指擦拭内部的砖壁。
邢乐一旁看着,见他这样子好像还想摸出点啥东西来,心里暗暗嘀咕:是谁刚才说里头啥东西都没有的了?
很快刘子峰把手从里头伸了出来,看着后头的几个警察,忽然带着一丝严肃地说道。
“这件案件看来不止是绑架那么简单了,那三个绑匪还私自贩卖贮藏毒品,两位认真起来吧。”
“涉及到毒品,这可就牵扯我们市里的缉毒局了。”
听得这话,小屋内的几个警察惊一了一下,问道:“你搜到了毒品?”
“这倒没有,不过他们这藏东西里头的空间,四壁都是平滑无比,且散发着一种独特气味,这是掩盖潮湿和腐蚀的气味,还能防止鼠虫的啃咬,毒品要很小心存放,这要是金钱或是其它东西的话,里头根本不用费劲还添上一层泡沫保鲜水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头至少有在一斤左右的baifen。”刘子峰凝着脸色说道。
“一斤!”几个警察大惊,续而擦着头额的汗,这可是大案件,光这小小的一小斤证据确凿都足够判个无徒刑,这本来是个绑架犯,现在竟成了毒贩?
“一般人不敢这么做,这几个人后头肯定还有个更大的幕后主使。”刘子峰断定说道。
“就是……什么意思?”一个年轻警察吞了吞口水问道。
“意思就是现在这山头里边有个身体揣着毒品的毒贩,你们说呢?”刘子峰反问道。
“趁着现在他们的线人可能还没赶到带他们走,我们现在还有一线机会抓到这三个毒贩,不然后头就算抓回来了,就只是个绑匪。”
刘子峰说道,他也只是靠着摸索推断出来,没有实凭实据就只是个屁,如果现在抓住那三个毒贩,搜到毒品那可就不同了。
刘子峰这时内心带着一丝激动,他一直在警校学来的东西没有派上用场,现在竟然回到镇子找出这儿三个毒贩来,如果他能亲手逮到,那之后在厅局里他的前景将是更加明亮。
“这不可能了吧,这连着好几座大山,这么大个地还乌漆嘛黑的,别说人,就是飞机放在这都找不到啊。”一个警察无力地说道,虽然他们也想以贩毒的罪名逮到那三人,但想想这里的环境觉得实在太渺茫。
“总得试着找,如果真是贩毒,那这件案子就不是小事了,对你们可是也有不小裨益。”刘子峰劝道。
“算了,我们都只是个小警察,这事还是你们缉毒的来办吧。”
两个警察连忙摆摆手说道,他们确实带着觊觎,但同时也顾忌,听说毒贩可都是一些不要命的家伙,甚至带有枪,而且一般这样的人都大有来头,他们这些镇上的治安警察顶多就条警棍,也惹不起,说不定今天逮了这三毒贩,明天就被人打断手脚扔街上,能在镇里头混口饭吃就得了,没必要这么拼命。
见他们有心不愿,刘子峰当然知道他们怎么想,但也只得轻叹一口气。
邢乐听着他们的话,多少了解他们的话,凝了一下眉头,忽然说道:“那我自己去找。”说着,就往屋外头钻去。
几个警察见着,没有拦住,绑架地点找到,绑匪逃离,现在就剩抓回那三个,两个警察都琢磨着今天的任务到此为止了,得赶着回去休息,这可都快深夜一点了。
刘子峰出到门口,望着山脉大片的漆黑,神情有些沉重。
两个警察走出来,拿出对讲机对那头说着什么,然后绕着小屋转悠了一圈,当作检查,回来见着邢乐自个儿蹲在一边的丛林似乎在寻找着踪迹一样。
两个警察相视一笑,心想终究还是小毛头懵懂啊,真以为像个侦探来找就能找出啥来?难不成还能寻出气味声息来?
“喂,小伙子,我俩也不多劝你,赶紧跟着我们回去,这人今晚是找不着了,你身上还带着伤,回头出啥问题我俩可担当不起,可能明天还得请你去局里录一下口供呢。”一个警察看着蹲在地上的邢乐,只当他是一时脑热。
“我们已经调查那三人的身份,抓住只是时间问题,走吧!”另一位警察也招招手说道,其实这案件已经很简单,案发地点有了,绑匪身份有了,只是贩毒就真不是他们这些小警察能伸手的了。
邢乐不为所动,仍在那里走动,似是寻迹找突破口。
刘子峰则靠在木门,眼神扫动在前方的大座连绵山脉,希望能在这大片丛林里头找出什么闪动的人影来。
……
“妈的,那小子竟然真把条子给找来了!”
小屋对面的半山腰上,森哥正躲在一个草丛后头阴暗处趴着,注视着小屋外头走动的几人,其中两个打着手电筒的他一眼就瞄出是警察,咬牙切齿说道。
“还好咱们几个手脚快,把货都拿出来了。”
后头老四捂着头,手里抓着一大个映红塑料袋,鼓鼓的,借助月光下的平坦阔地,他们倒可以清晰见到屋外的四人。
“森哥,现在咋办?另一头路边那辆警车还看着,我们可出不去啊。”老四喘气地说道,这会他的头还飘着红,说起话来都吸着冷风。
“慌什么?给翔哥打个电话妥妥的,就是条子碰到这货,知道是翔哥的他们都没拿胆子碰。”
森哥目光凶戾地说道,其实他就是恼火那个初中生,两次都栽他手上,现在还带警察来踩他的点,想着这次过后,找人查出这小子,不挑断他手脚筋都难平心头之恨。
“嘶喝……哼哼……森哥快点吧,我这疼的……实在受不了了……”
后头老六靠在树头下,抬着一只手,满头大汗,眼角含着水珠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他的上半截右手此刻依旧是向外翻着,看的很是惊悚渗人。
森哥皱了皱眉头,他们倒想帮这小子接回,但又怕这小子耐不住痛,叫出声来,不耐烦地说知道了,你先忍着。
接着他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放在耳边,那边嘟了一阵很快便接通。
一个低沉听不出任何情感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