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翻江倒海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样得等过一个人,明明知道这或许是个陷阱,是白逸辰对我的惩罚,却还是自欺欺人得安慰自己,“或许……他真得很忙吧!”
在他的眼睛里,我是个贪钱的女人,当初找上他是为了能够生个继承人,夺三家酒店管理权。在他的心里,我又是个滥情的女人,他离开没有多久我就跟袁临君搞到床上,被他生生得堵在屋子里。
成串的回忆刀片般凌迟着我,这世上果然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电梯打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电梯里走出来个陌生的面孔,坐了一整天我的腰又酸又痛,却还是立刻挺直身子迎了上去。
“莫小姐,花助理已经陪总裁去了个很重要的场合,花助理让我代他道歉。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总裁今天的时间没有排开。”
我恍然若失得点了点头,白逸辰他不是时间没有排开,而是他压根就没有排时间给我,他没有打算见我!
从白浪集团大楼里走出来,外面很应景得下起了雨,我不躲不避,像是掉入了巨大的冰窟,浑身上下透心凉。
我终于明白夏依依的歇斯底里和以死相博,我终于感受到张爱玲笔下的低到尘埃里。原本以为我骨子里的高傲,绝不允许为情爱两个字低头,到头来只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人而已。
都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走到我租住的公寓,从楼下的超市拎了两瓶红酒上来,一杯一杯得倒入郁金香形的高脚杯里,然后拼命地往肚子里灌。
半醉半醒的时候,我把手机摸出来,给那个熟悉的号码拨过去。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再拨一次,还是这样一句,可我不管,还是对着手机自说自话,“逸辰,你知不知道,是你给了我爱的感觉。从来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给过我这种感觉!我好后悔,后悔为了那个愚蠢的复仇计划而丢失了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头疼得特别厉害,手机已经被摔在地上,每天定的闹钟竟然也没有响起来。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洗漱,然后连淡妆也没有来得及画,就拎着包急匆匆得出门了。
走到酒店大厅中央的时候,脚像是灌了铅,头疼得越来越烈,提包顺着手臂滑下来,我的身体不停得向下坠,向下坠。
我感觉到自己坠入了宽宥的怀抱,很温暖很有安全感,我似乎在迷迷糊糊中喊了那个人的名字,“逸辰,逸辰……”
醒过来的时候,耳朵里落入吊点滴的声音,眼前的一切从模糊到清晰,直到窗子外面的光线聚焦到如雕刻般的俊脸上,有气无力得出声:“林……林总监……”
“莫晓凉,我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女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可真得不怎么聪明!你可真行,酒精中毒,昨天喝了多少酒?”
林烨满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语气好像是我做了让他很失望的事情。
“没……没喝多少!不好意思,林总监,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寻常客套了两句,才恍然明白过来抱着我来医院的人竟然是他!
“我不怕麻烦!”林烨忽然很认真得盯着我,一字一顿得吐了这五个字出来,原本只是简单的敷衍,却被他咬得真切的句子把氛围弄得怪异起来。
我的心原本是沉痛无助的,却被林烨极度暧昧的话弄得很尴尬,各种复杂的情绪搅和在一起,让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我是说,我这个上司比较人性化!不怕被下属麻烦。”
林烨察觉到空气中弥散的异样氛围,唇边勾起了很牵强的笑容,想把自己的话给圆过去。
“既然林总监这样的大度包容,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我强撑着虚弱无力的身体坐了起来,林烨是白逸辰的表弟,有这样一层关系,他说不定真得可以帮到我。
“你不会是想让……表哥过来吧?”林烨蹙着眉试探我,这个男人有双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轻而易举得捕捉到我的想法。
“嗯!我……我有话要跟他说,你能帮我联系他吗?”我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声音小得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我原本以为你挺聪明的,没想到你这么笨!”林烨的眸子里瞬间染了些许的不屑,他怕是很瞧不起我的拖泥带水!深陷感情沼泽的女人,又有哪个是聪明的呢?智商怕是都归零了。
林烨当着我的面把手机掏出来,很熟练得拨了个号码过去,顺便按下了免提,那边“嘟嘟”响了好几声,才终于接通。
“什么事,阿烨?”果然是那个牵动我心扉的声音,我的身体瞬间绷得很紧,手指缓慢得蜷缩成了拳头。
“我们酒店的服务生莫晓凉在大厅晕倒了,她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林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冷,他直勾勾的眼神瞥向我,像是要看着我被宣判“死刑”!
“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没空!”那边传来的声音犀利如刀,不偏不倚得剜在我的心口上,原来即便我躺在病床上,白逸辰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了。
“听见了吗?不管之前你们在棠县发生了什么,表哥对你的这份心都已经没有了,何苦这样自己折磨自己来着。”
林烨把商务手机合了盖子,揣进风衣里好整以暇得看着我。
我的头垂得很低,目光呆滞得盯着床上单调的色泽。
病房的门被推开,我满怀期许得瞅过去,是负责给我换药的小护士。
小护士也就二十一二的样子,扎着个好看的马尾,冲我淡淡笑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莫小姐,你这是酒精中毒,已经轻微伤到肝了。你看你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还有啥想不开的,以后少喝点酒啊!”
小护士的声音银铃般的清脆,满眼关切得看着病床上的我。
我的脸微微泛着红,赶紧纠正两句解除他的误会,“那个……护士小姐,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呀!不好意思啊!昨天看他抱你来时那紧张劲,我们护士站都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呢!”
小护士见我们两个尴尬的表情,有些懊恼得咬了咬舌头,爽快得把药瓶给换了。
小护士把病房的门慢慢得掩上,林烨的脸色却变得不怎么好看了,冰凉的眼神盯着我,“莫晓凉,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男朋友!”
“不不不,是我不配,我不配!”我慌乱得摆了摆手,生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像丁丁和蓝馨说得那样林烨是出了名的钻石王老五,我哪里能起高攀他的心思。
高攀,我心里仔细咀嚼着这两个字,我如今硬要追回和白逸辰之间的感情,却忘了我与他之间已经是云泥之别,这才是最不切实际得高攀!
“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林烨唇边勾出清浅的弧度,抛向我的眼神嵌了些许的失望与焦灼,他该是那种有点小清高的男人。
“林总监,酒店的事务很忙的,你不用在这里照顾我了,我可以……请护工。”
介于我跟林烨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熟,我不想欠更多的人情在他那里,更多的是……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我也确实没有时间照顾一个不怎么相干的服务生!”
林烨的脸色微变,“腾”得就站起身来,向着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从国外呆着的那些年我从来都不怕孤独,回到棠县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住在复式里面。
可是自从与白逸辰分开,我才终于真切得体会到听不到他的呼吸声是件多么痛苦的事,孤独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包裹着我。
我不相信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彻底忘掉我,也不相信他真得要迎娶夏家的女儿,更加不相信我们两个就此情断。
种下的苦种子终于长出了苦果,我可以把这些苦果都摘下来吞进肚子里。却仍然幻想着某天白逸辰会站在我的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得掐住我的下颚!
我脑子里面全都是白逸辰的身影,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瞅着病房里的天花板辗转反侧,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听到了病房开门的声音。
是白逸辰进来了,他伸出手指缓缓得掐住我的下颚,就像几个月前一样的亲昵!我终于感觉到了他的温度,他指腹的滑动触及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如果能够重新寻回这种感觉,我受这点罪又有什么关系!
“逸辰,你终于肯见我了,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简直就生不如死……”
我两只手紧紧得抓着他的手背,想要把他整个人都拽进怀里,可是那张挂着微笑的俊脸却在我的面前慢慢的……慢慢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