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顿时脸色铁青,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赵明惠忙呵斥道:“薄川,怎么这么跟长辈说话?”
白夫人的话,赵明惠听了不舒坦,如今傅薄川的出现,倒是给她留了面子,虽是斥责的语气,但并不见严厉。
傅薄川只当没听见,径直走到许桐面前,她白皙的脸颊留有醒目的五指印,他知道这是赵明惠下的手,连带上次,已经两次了。
他深知凭白家二老还不至于在傅家动手,毕竟许桐还是傅家的儿媳妇,傅家的面子摆在那,他们也不敢轻言动手,多少都会有所顾忌的。
傅薄川握住许桐垂着身侧的手,把她紧握成拳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平淡出声,可薄凉中又似乎夹着几不可闻的温柔,“到楼上房间去,我不上去接你,就不许下来,知道吗?”
许桐所有隐忍的委屈,在看见他赫然出现在面前时,瞬间崩塌,泪水打湿眼眶,但并没有哭出来,她低声道:“薄川。”
“听话。”
许桐紧紧抓住他的手,她说:“我不走,就陪在你身边。”
傅薄川抽出手,推开她,抬手一指楼梯,冷冷道:“我叫你上去。”
前一秒的语气还有些温度,这一刻连空气中都凝结了冰渣子,许桐被他眼底的冷意给吓到,咬了咬牙,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跑上了楼。
听得上面门关的声音,傅薄川开口,“你们别找她麻烦,要找找我。”
白家二老面面相觑,这位年纪轻轻的VR公司执行总裁,在C市可是如雷贯耳的人物,比起他父亲傅威,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用“为所欲为”来形容傅薄川,再也合适不过。
他不受约束,我行我素,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比得了的,至少在C市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胆大如斯的男人。
既然傅薄川来了,傅威当然不会再插手,由他自己解决。
白夫人脸上堆着不满,冷笑道:“找你做什么?这祸事是许桐惹出来的,凭什么她躲起来,却要你来解决。”
傅薄川道:“就凭她是我傅薄川的老婆,这一点够我为她出头了吗?”
明明是疑问句,可他口吻里的强硬愣把白夫人堵得哑口无言。
傅威赞许的点点头,这才是他儿子,做事有勇气,还有担当。
“至于赔礼道歉,你们若觉得用钱的方法庸俗,那就换个法子,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解决办法。”傅薄川看着白家二老,面色不改。
许桐不知道傅薄川怎么解决,进了房间后,她整个人趴在门板上,心怀忐忑的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陆续上楼的脚步声,然后在走廊蔓延开去,那是去傅威书房的方向。
待在房间里的许桐心急如焚,好几次落在门把上的手拧了又拧,想到傅薄川的话,最后还是放开了手。
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有脚步声在走廊处响起,然后是下楼的声音,许桐实在是忍不住了,正要打开门,外面的人抢先了一步。
看到门外的人,许桐愣住,傅薄川淡定如初的牵过她的手,把人带了出来,“走,回家。”
“事情解决了吗?”许桐侧目看他,见男人额头有细小的汗珠冒出来,这种天气并不是很热,刚刚好。
男人轻声回了她个“嗯”字。
许桐很想问他解决的办法,可见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只好没再追问下去。
两人一块出了老宅门口,在院子碰到赵明惠,看样子是刚送白家二老离开。
傅薄川突然意味不明的来了句,“妈,下不为例,你知道的。”
许桐不知道他说的“下不为例”指的是什么?
可赵明惠懂,他说的是,她动手打了许桐两次,事不过三,这是警告。
赵明惠狠狠瞪了许桐一眼,几番欲言又止,又看了傅薄川几眼,连招呼也不打,气得直接进去。
“别理她,走吧。”
傅薄川这一声拉得老长,许桐瞟了男人一眼,他背挺得很直,与方才进来的慵懒模样,相差甚远。
回到天景苑,天已经黑了。
傅薄川先上的楼,许桐则在下面让陈妈准备吃的,两人都没吃晚饭。
许桐上楼时,傅薄川已经洗完了,她也找了衣服,进浴室洗澡,奇怪的是男人的衣服这次没有一如既往的乱扔。
许桐换了身干爽的睡衣,在楼下没瞧见傅薄川的身影,她蹙眉,问了陈妈,得知他根本没下来。
困惑之余,又想到傅薄川今晚与往常的不同,许桐想了瞬,还是决定去书房找他。
许桐没敲门,她轻轻推开门,透过书房的门缝瞧见男人浴袍已褪,正背对着房门上药,结实有力的肌肉,后背伤痕累累,似乎是被鞭子一类抽打过,可又比鞭子粗大的东西给鞭打得皮开肉绽,从肩膀沿到窄腰,每一道都触目惊心,看得吓人。
许桐没想到傅薄川去书房,竟然是独自一人上药,想到他路上一言不发,还有额头冒出的冷汗,甚至赵明惠那狠狠的一眼。
原来傅薄川解决的办法是替她受过,许桐并没有进去,而是把门重新合上。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许桐双手捂住嘴,眼泪也瞬间湿了满手。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既然喜欢白晓,又为什么心甘情愿替她受罚,难道真的仅仅因为她是他的妻吗?
这一刻,许桐真真切切猜不透傅薄川,更是看不穿。
许桐假装不知情的下了楼,她刚平复心情,傅薄川就下来,两人各坐一边吃着饭,心思各异。
许桐食不知味,扒拉着碗里的饭,“薄川,我没有推白晓,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嗯。”对面的男人应了声,顿了下,又说:“我知道。”
当躺在床上时,许桐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傅薄川在书房上药的场景,那满身的伤,撞击着她的脑海。
旁边的男人突然低声笑出来,“一晚上不来事,你想要睡不着?”
换若平时许桐或许还会脸红一阵,但彼此,她没有心情,许桐答非所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更何况傅薄川身上有伤,顶多就是讨讨口头上的便宜,不会真的来事的。
“有。”傅薄川转过身来,他低低一笑,“我想要你。”
许桐道:“我说正经的。”
“我也说正经的。”声音微一低缓。
男人动作迅速的翻身上来,身上徒然一重,许桐懵了懵,傅薄川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似想起什么?她突然道:“可以开灯吗?”
傅薄川止住她的动作,把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沉沉笑道:“在黑暗中,你不觉得更有神秘感吗?”
“我就想开灯。”
“你要开灯也行,明天你可不要怪我,你知道我的能力的。”
“傅薄川。”许桐微恼。
傅薄川不免好笑,“你脸上多了个巴掌,会坏了我兴致,不许开。”
其实,许桐知道,他之所以拒绝她,那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后背的伤,不想让她担心。
天还没大亮时,许桐是被触手可及烫手的温度给惊醒过来,旁边的男人脸色浮现不正常的红,她抬手探过去,烫得缩回手,才知道傅薄川是发高烧了,想来定是昨天的伤引起的。
许桐登时坐起身,轻拍他的脸,语气担忧,“傅薄川,你醒醒?你发烧了,快,我们去医院。”
傅薄川被吵醒,眯着眼看她,难得头一回的有气无力,“是你发~骚吧?”
“傅薄川。”许桐又气又急,他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
“昨晚被打成那样,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跑去书房一个人上药,你还当我是你老婆吗?”
傅薄川趴着睡,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声音从枕头处迸出,“告诉你做什么?告诉就能好吗?你顶多是因内疚掉几滴眼泪?”
许桐都快被他气疯了,想动手打他,可又无从下手,只好作罢。
她没好气的道:“傅薄川,你就不能好好认真听我说话。”
傅薄川睁着眸子,视线中是急得快哭的女人,心里微微舒坦,很配合的应她,“你说,我在听。”
“我们去医院,再不去,你就要被烧成傻子了。”
许桐说着就要下床去给他拿衣服,手腕一紧,被男人给拉了回来,力道比平时小,她没有跌在床上,只是被带了回来,傅薄川道:“别去了,我不喜欢医院那种地方,味道难闻,我吃药,睡一觉就好。”
他不喜欢医院,还嫌弃味道难闻,可上次她住院时,他却待到她出院。
思及此,许桐鼻子微微一酸,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有那么一刹那,许桐觉得傅薄川是天使,可同时又扮演着恶魔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