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关犹豫着。
手里的石头黑乎乎、沉甸甸。
在老关的手艺人生涯中，从没有见过。
小翟告诉他，这叫“墨玉”。
墨玉，黑色的玉。
小翟也是做玉石生意的，或许他见过？
老关的心里没把握。
但他知道更多人会跟他拥有同样的想法。
如果小兄弟因此而受到非议怎么办。
可是，高强坚定地告诉他。
没问题。
经得起质疑。
看着高强傲然而自信的神色，老关恍然看到了自己。
那个即使经受再多质疑和挫折，也绝不会屈服的自己。
这样的人，值得自己赌一把。
望着等待他的高强，老关重重点头。
蒲扇似的的大手打开。
另一只手上，托举着比拳头还大的黑石头。
凌老大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老关刚有动作，他就立刻蹿了上来。
抻着脖子只瞅了一眼，就放声大笑。
“哈哈哈，老关啊老关。”
“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知道审核不通过，提前挖煤练手是不是？”
他扶着身旁小弟的肩膀，笑得不能自已。
他自己笑也就算了，还招呼前面排队的店主们。
“哎哎哎，你们过来看。”
“看这个关疯子带了什么来。”
“你们绝对想不到。”
店主们本来正排着队。
因为担心时间来不及，都心里焦急得很。
听到凌老大的话，其实不太想动。
但是害怕被凌老大记仇。
再加上平时也听到过关于老关的事。
担心被凌老大记仇的可能加上好奇心。
终于有人凑过来瞅了一眼。
这一瞅，也是扑哧笑出声。
排在前面的人终于也好奇起来。
问那个排在老关前面的人。
那人捂着嘴，一五一十跟大家汇报。
“我的天，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关居然带了一块黑乎乎的石头。”
“天太黑我差点都没看见。”
众人一听，都瞪大眼睛。
“哈？我看看我看看。”
“太远了看不清啊。”
“也可能是太黑了看不清。”
众人相互调侃着，成功地让老关黑了脸。
“都给我闭嘴！”
“想看是不是，给你们看！”
老关把墨玉高高举起，朗声道。
“这叫墨玉，懂不懂？”
“你们这帮没见识的。”
“亏你们还是做玉石生意的。”
老关这话，顿时引起了众怒。
立刻就有人反驳道。
“我做玉石生意，又不是煤矿生意，认识这个干嘛。”
“你有见识，你都被内城赶出来了，见识顶个屁用！”
“听你胡扯，我这辈子就没听说过墨玉。”
众人七嘴八舌，把墨玉贬低得一文不值。
气得老关手捏的死紧。
恨不得把墨玉扔出去砸死他们。
“没人来管管吗？”
高强扬声道。
店主们实在吵得不像话。
再这样下去，老关估计要忍不住了。
高强试图让保安来维持下秩序。
谁知道刚才还厉声斥责他们的工作人员。
此时却充耳不闻。
手上捏着笔，“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上的材料。
其实半天没写一个字。
高强狠狠皱了皱眉。
凌老大撑着胳膊，顺着高强的目光望了眼。
他看到无动于衷的工作人员，脸上笑得得意。
“这么点小事，私下解决不就好了。”
“居然还去麻烦领导。”
“不愧是南街的刺头。”
凌老大像是早就料到，高强的申诉不会得到回应似的。
他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对那帮店主说。
“不是我说啊。”
“作为生意人，连邻里关系都处理不好。”
“有点事就想着找领导来处理。”
“这不是摆明了让你们难办嘛。”
凌老大如此明显的挑拨，居然立刻得到了回应。
众人应和着抱怨道。
“是啊，老关整天要不窝在地下室，要不就跟人吵架。”
“他找人吵架也就算了，还看见个客人就拉他店里去。”
“也不想想他那副土匪长相，吓跑了多少客人。”
“可不是，如果不是他在，我每个月得多赚多少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儿。
说到后来似乎他们自己都信了。
凌老大则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每听到一句就点点头。
等待审核的人都按照顺序，一个个进去了。
直到最后一个人也进去时。
凌老大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似乎想把手拍在老关肩上。
被老关一记狠戾的眼神，手僵了僵收了回去。
眼看着队伍到了尽头，还剩下最后两分钟。
高强三人都松了口气。
也没心情理会凌老大，就准备领上报名表。
高强站在最前面，手已经伸过去了。
却被人半路挡下。
高强皱着眉望去，果然还是凌老大。
“我说老关。”
“活得这么人神共愤，也是难为你了。”
“不如你别报名了，何必让大家都难堪。”
他摇头晃脑，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看得高强三人都是心头火起。
“让开。”
高强沉声道。
他看出来凌老大是在拖延时间。
这种时候如果跟他答茬，那就成傻子了。
见高强不吃这一套，凌老大眼中的焦急一闪而过。
他仰着头、声音不禁提高了些。
“反正你带的是块石头。”
“进不进去还不是一样。”
“你非得在整个玉都丢脸才罢休吗？”
凌老大说到最后，声音不禁提高。
高强眯了眯眼，望向端坐的工作人员。
熟悉的握笔埋头看资料的动作又出现了。
摆明了不打算插手。
看来，确实有人不想让老关回到内城。
那么，凌老大这番举动只怕也是有人授意了。
不然明明他都跑去喝酒喝嗨了。
为什么还偏偏跑回来专门拦下老关？
高强的心中一片明亮。
心下顿时有了计较。
“丢不丢脸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好像很着急？”
高强冷不丁的问话，打凌老大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面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珠也不受控制地转了转。
可是高强并没有打算等待他的回答。
高强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在凌老大分神的瞬间，他飞速抽出桌上的报名表。
直接递给身后的老关。
“翟义平，你拿着墨玉；”
“老关，你填报名表。”
接收到指令的两人也是极为默契。
立刻行动了起来。
凌老大发现被钻了空子，登时暴跳如雷。
装作专心做事的工作人员也是慌乱地抬起头。
这回，高强挡在老关身前。
把凌老大防了个严严实实。
望着暴跳如雷的凌老大，高强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