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强望着不可置信的翟义平，笑着摇摇头。
算了，反正他已经解释清楚了。
如果翟义平还有所误会，可就不是他的原因了。
走在傍晚的南街上，没有了白天的热闹。
夕阳的余晖还没散尽，却多了几分凄凉。
高强望着远远走在前面的老关。
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差点忘了，老关的事情还没解决。
高强扔下兀自纠结的翟义平，快步上前追上老关。
“老关。”
老关偏了偏头，却没有看向他。
“嗯。”
“这附近有便利店，怎么找不到了。”
“看来我太久没上来了，哈哈。”
老关故作爽朗的笑声中，却是掩盖不住的苦涩。
老关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吧。
在意这片自己奋斗过的土地，在意这自己辉煌过的地方。
难道，他真的只有被驱逐的命运吗？
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容得下他吗？
浓密的胡子下，老关的脸痛苦得狰狞着。
他竭尽全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异常。
正在他痛苦的时候，肩上被人拍了拍。
那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传递着力量。
虽然什么都没说，也让老关瞬间觉得不孤单。
“跟我说说吧。”
“审核的事。”
“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高强没有安慰老关。
他明白老关现在最需要的并不是安慰。
而是切实的帮助，能让他留下来的帮助。
而高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帮他通过这次审核。
“审核……哎。”
老关重重叹了口气。
他本不想说。
可是感受到肩膀上沉甸甸的份量。
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口。
“审核是玉都里的一项活动，每三年一次。”
“想要入驻或者继续留在玉都的商家，都要参加。”
“根据商家提供的资质，玉都的审核小组会进行评分。”
“最终确定留下来的商户。”
老关沉默片刻。
玉都的审核带给他的都是创伤和难堪。
他鼓足勇气才继续说了下去。
对于削尖脑袋想进来的商人来说，三年一次的审核是个难得的机会；
可是对于老关来说，那就是三年一次的灾难。
老关凭着手艺，当年在玉都创办之初就晋升了内城。
一直都没体会过所谓“审核”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跟玉都的大领导闹掰了，被赶出来后。
老关才有机会体会这种审核。
“审核，分成两个项目。”
“考察店主自身的水平，这个大多数人能通过。”
“另一个，就是考察店里的玉石储备情况。”
高强闻言，顿时明白为什么杨辉信誓旦旦地说老关肯定会被赶出去。
就老关店里那满柜子的干白种，就算是待在南街也说不过去。
杨辉店里的情况，算是正常标准。
没有太高档次的玉，但至少有一两个不算太差的。
“审核标准是什么？”
“数量，还是质量？”
即使了解了老关糟糕的状况，高强依然不死心。
他的态度让老关很是感动。
老关即使心情依然低落，面色却和缓了不少。
“数量或者质量。”
“继续留在四街的标准是。”
“拥有100个豆种或者1个油种。”
“差这么多？我记得价格也没相差这么大吧。”
在旁边静静听着的翟义平，不禁吃惊道。
他知道两种品质的价格。
高品质豆种其实跟油种差价不会大于十倍。
玉都为什么会设置这样的审查标准？
高强沉思片刻，猜测道。
“或许，区别在于容易获取的程度。”
高强回忆起当时杨辉拿着油种时的自得。
对方是真真切切觉得油种难得一见。
那么是否能从侧面说明。
如同杨辉这样的小店主，其实很难获取油种及以上品质的玉石呢？
而老关也点点头，印证了高强的猜想。
“我被赶到南街之后，以前的供货商都失去了联系。”
“之后所能找到的货源，品质都很差。”
老关皱着眉，语气颇为无奈。
人人都喜欢锦上添花，不喜欢雪中送炭。
他失去了内城的资源后，大供货商怕得罪人不愿意给他货。
小供货商的玉石品质低，却要价高。
老关如同在夹缝中求生。
一次次进货，得到的都是最低劣的干白种。
原本重塑的信心，也被打击的七零八落。
“100个豆种，或者1个油种。”
“买起来倒也不算难，可是需要时间。”
“老关，审核什么时候开始？”
翟义平琢磨了下，开口问道。
“今晚七点，是审核报名截止。”
“什么！”
高强和翟义平都吓了一跳，慌忙去看手机。
只见时间已经显示六点三十二。
“这只有半个小时时间，我让他们调来都来不及啊。”
翟义平原本打算动用自己的关系，帮老关一把。
100个豆种或是油种，对他来说都不算难事。
可是坏就坏在，他的产业不在玉都。
他打完电话再等人送来，黄花菜都凉了。
高强也没想到时间紧迫到这种程度。
他面色凝重地说道。
“现买估计也来不及。”
“豆种买起来太耗费时间。”
“油种，就怕他们不卖。”
“怎么会……”
翟义平刚说完，就止了声。
他明白高强是什么意思了。
油种对于南街的店家们来说，相当于镇店之宝。
可见其珍稀程度。
可这不是最重要的，毕竟有翟义平在，付钱还不成问题。
最重要的是，今天他们三人在南街上大出风头。
而且也跟杨辉对峙中，提到了今天的审核。
无论是他们当中任何一人，提出要买油种。
都会被立刻识破意图。
那帮巴不得老关早点走的店老板，能卖给他们吗？
就算有，也不会卖吧。
老关也听懂了高强的意思。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失望。
可是那失望又很快被感动替代。
“小兄弟，能认识你是我老关的运气。”
“就算审核通不过，不能再开店了。”
“我也没白认识你这个朋友！”
高强的关心，老关都看在眼里。
他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玉都，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
或许真的到他该走的时候了。
看着落寞的老关，高强握紧双拳。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