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里,唐美也是满脸讶异。
不过或许是因为要被医治的是自己。
她并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只是应和着丈夫的话。
“高先生,阿平对玉石都很懂的。”
“您如果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他。”
“他一定会给你解答的。”
她的语气中满是骄傲,听得翟义平笑着开口。
“小美,你忘了吗?”
“高先生也是鉴定玉石的高手,连周大师都认可的。”
“怎么还会有问题问我呢?”
他说着,半开玩笑地对高强感慨道。
“如果不是孙立安刁难你,我都不知道高先生的本事。”
“高先生拥有这些能力,却不骄不躁。”
“翟某自愧不如啊。”
高强闻言却摇了摇头。
“我虽然会鉴定玉石,但是懂的不多。”
“有不懂的地方希望翟先生能为我解答。”
他诚恳的态度,让翟义平愣了愣。
他探究地望向后视镜,却看到高强真诚的目光。
不是拐弯抹角的炫耀,也不是故作谦虚的自大。
高强似乎是真的想要向他请教。
身为玉石商人的翟义平,经常与各种大师打交道。
可是大师都是清高的,经常看不起满身铜臭的他。
哪怕嘴上不说,眼睛里却满是鄙夷。
刚刚有一瞬间,翟义平也条件反射地以为。
高强也是同样的人。
但是得到的反馈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高强,是认真地在请教。
翟义平脸上有点热辣辣的。
可是心里却像喝了烧酒似的,热乎乎。
突然得到了尊敬,翟义平的心里涌上不太现实的感觉。
可是这一切又是真真切切的。
高强见他沉默不语,不由得问道。
“翟先生有什么难处吗?”
“不不不。”
“没有,我愿意为您解答。”
“乐意之至!”
如果说,翟义平刚开始对高强有利用的心理。
唐美病危时,对高强是有求于人的心态。
那么现在,翟义平是确实敬佩这名为“高强”的年轻人。
他即使拥有足以让周健林称赞的水平,也没有以此为傲。
反而虚心求教。
大师之“大”,在于宽广的心胸。
翟义平终于体会到了。
就在翟义平唏嘘感慨,觉得境界上了个新台阶。
高强却一无所觉。
他要是知道翟义平心里想什么,铁定要笑死。
什么大师之大,在于心胸。
他是真的不懂,想要恶补好吗?
身为一个空有技术,没有理论的“大师”。
高强表示,自己想丢点理论去唬人都做不到。
这要是以后自己去玉石市场,可不得被人当成冤大头坑。
高强没有花冤枉钱的习惯,也不想。
通过赌石,他明白一个道理。
像他这种白手起家的穷人,就得遵循——
花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
哎,创业不易,且行且珍惜。
高强一阵唏嘘。
创业的第一桶金投给了舍友,短期内是看不到回报了;
赌石的第一个宝贝又送了苏意茹,也权当打了水漂;
至于画轴中那副画,也不属于他。
高强这么想想才发现。
自己是真穷。
他眉头皱紧,为饭卡里的两位数直叹气。
翟义平从感叹中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高强无比严肃的神情。
他没敢打扰,只以为高强在思索什么重大事情。
可惜翟义平也不知道高强在想什么。
如果知道,估计也要疯。
穷人?
随手扔出个玻璃种当生日礼物的穷人?
他也想像高强这么穷啊!
在相互误解的“和谐”氛围中,翟家终于到了。
翟义平把唐美送下车,对家中的仆人千叮咛万嘱咐。
直说了十来分钟,才依依不舍与妻子作别。
那留恋的表情,简直要闪瞎高强的眼。
见过腻歪的,没见过结了婚还腻歪的。
半天了车都发动不了,高强忍无可忍敲了敲车窗。
靠,把他带来是秀恩爱的吗?
关爱下单身狗的心理健康行不行?
翟义平被召回了注意力,连忙道歉。
这才开车驶出。
行了一段距离,车内保持着沉默。
高强望向貌似专心、其实表情心不在焉的翟义平,悠悠开口。
“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您怎么知道?”
翟义平讶异地反问。
“二话不说把我带回来。”
“不说治疗反而把我带出来玩。”
“担心妻子却没有把她带在身边。”
“我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不是成了傻子?”
高强没好气地说道。
翟义平反常得其实没那么明显。
毕竟他看上去是个热情好客的人,很容易迷惑别人。
可是翟义平之前担心得都快把公司卖了的情形,高强可没那么快忘记。
再把唐美支开,那又能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唐美身上的蛊。
谁下的蛊,什么时候下蛊,为什么下蛊。
这些迷团一天不解开,翟义平就一天不能安心。
果然,翟义平闻言,深深叹了口气。
“什么都瞒不了高先生。”
“我确实是为了小美身上的蛊。”
“下蛊之人,我想不到。”
翟义平的车速放慢了些,显然正在心烦意乱。
“翟夫人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毛病的?”
“我跟她青梅竹马,她从小就就经常生病。”
“也就是说,嫌疑人很可能是她小时候就认识的人?”
翟义平点点头,又摇摇头。
“说是这么说。”
“可是,因为她身体不好。”
“所以从小就很少出门,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外人。”
他皱紧眉头,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高强眯了眯眼,却不同意他的观点。
“父母、亲属、朋友。”
“你都能确保可靠吗?”
“同学、邻居、甚至是路人。”
“很难保证这其中没有要害她的。”
高强一一列举,翟义平神情先是惊讶。
而后,渐渐转为慎重。
“您是说,这些人都有嫌疑?”
“可是,下蛊难道不需要时间吗?路人的话来得及吗?”
“而且,小美从小就性情温和,朋友会害她吗?”
翟义平的质问中带着心痛,高强淡淡说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为了利益,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他的话,令激动的翟义平也停止了诘问。
而后,是长久的沉默。
翟义平身为商人,当然懂这个道理。
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半晌后,他轻声问道。
“高先生。”
“我想拜托你件事。”
“暂时不要解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