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城这句话说的有点重,让欧阳心里听着挺不是滋味。虽然在他的心中穆城一直都是一副站在高处宛如长辈一样的姿态,但穆城之前从来都没有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发财山庄内,海哥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渗出水来,尤其是几个刚刚陪欧阳玩牌的“托儿”,无不是捂着脸灰头土脸地站在那儿,显然刚刚被狠狠教训了一番。
“废物!废物!特码的老子去打个电话人就没了!你们都特码干什么吃的?还特码输了人家好几万!”海哥愤怒地咆哮着,以至于刚刚喝过酒的他脸色被涨得通红,常年玩鹰终究是被几只雏鹰啄瞎了眼。“这钱你们特码的替老子出啊!?”
一个打手模样的小弟有些不服气地嘟囔:“海……海哥,不是您说先好好钓一钓的么……我们几个人也是准备首尾宰羊的,可人家突然跑去上厕所,上着上着,人就没了……”
十赌九坑,除非是极少情况下的火气爆发,在国内,基本上没有哪个赌场不是靠着这种套路盘赌客钱的!他们会不停地设置各种各样的“小惊喜”,让赌客们越来越上瘾,最终深陷泥沼不可自拔!
上至富豪、领导,下至小康之家没有一个不被赌之一字坑惨的,就如同后世那流行无比的保健品骗术一样,受害者们往往是自发地给自己洗脑。
一直到车子绕出了县城赶到该市的市郊驶入高速,两辆车的速度这才算是慢了下来。
也不知道造成了多少违章。
在车内沉默了好半天,欧阳总算是憋不住了,低声问穆城:
“阿城,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些啊,人家海哥这么热情,而且我看那几个陪着一起玩扎金花的今天真的是火气不行,哈哈,还有两个看起来挺怂的老板愣是被我手中的烂牌给吓破胆不敢跟了!”
“看样子你对骗术还是不太了解,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刚刚陪你玩牌的全都是托儿!再说了,你又有什么损失呢?都已经赢了这么多!”
“那倒也是……不过……”欧阳还想说对方已经在加注,自己如果再来几把或许能赢更多!但看到穆城那略显阴沉的表情,他又只好讪讪地收回自己的话。
“老欧,你一定要记住了,这世界上没有天降的馅饼,只有坑人的陷阱!咱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为的不是书本上那些死的知识,而是要有一双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眼睛!或许你高中时读的理科还不能理解,但大学时代的马哲好歹也要了解一下吧?”
穆城说到这里又停顿下来,没有再过多的劝说什么,当初来也是他自己主动自愿的,能够帮到他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老海看中的是我们这一行人的豪车以及财力,他开赌场的,不挣钱图什么?总之能够赚这么一把,我是真心替你感到高兴!不知道刘正新那小子弄了多少。”
都是年轻人,气量也没有太过狭隘,欧阳揣着兜里的钱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笑呵呵地说道:“我家孟晓丽玩老虎机倒是输了几百块钱,不过刘正新那小子玩二十一点实在是一把好手,哈哈!他好像也赢了大几千来着。”
一行人在高速服务区将座位重新调整,加满两箱子油后,两两搭配再度上路。
一直到天逐渐泛出些许鱼肚白的时候,他们才算长途奔袭完这六百公里,平安无事地到达了十三朝古都长安。
从历史到现在,分别有西周、秦、西汉、新莽、东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十三个王朝在这里建都,宽阔的马路,明亮的灯火虽然比不上A省江都等等沿海发达的地区,但却也别有一番磅礴的气势。
啊茂早已经在出发前就通过真真同城联系好了一家当地的五星级酒店,在前台服务员的睡眼朦胧中完成了入住手续。
“看样子咱们只能吃中餐了,各位晚安。”孟晓丽开心莫名地拿着房卡甩了甩,眼睛还时不时往外看,显然这个关中平原最核心的城市还是挺有吸引力的,毕竟这里也的确有许多值得一看的著名景点,诸如兵马俑、大雁塔、小雁塔、钟鼓楼、大明宫等等。
但她旅游的愿望只能等回程途中再做打算了,穆城并没有在这里久呆的想法,他需要尽早地见到二狗那位颇为传奇而神秘的师父,第二天修整完毕,他就打算直奔下一站金城。
金城也称兰州,是河西省的省会,真正华夏大西北的中心地带,古丝绸之路的重镇。
看着孟晓丽带着孙玲玉,欧阳带着刘正新分别上楼,穆城和林青璇却只能是拿着房卡发愣。
一共才四张房卡,分别对应八个人,两男两女已经走了,就只剩下他们四个。
啊茂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老大,我……我之前没想到还要加人呐,所以我们三个房间都是双人床,只有您那个是总统套房,要不您吃点亏,就和嫂子再凑合一晚?”
“再?为什么是再?”穆城没好气地踹了这小子一脚,身上被林青璇这疯女人撕扯蹂躏的痕迹都还隐隐作痛。
“瞧你丫那贱样,睡都睡了,还怕什么?”倒是林青璇这种江湖女子不惧流言,笑骂了啊茂一句,豪爽无比地拉过穆城的胳膊大摇大摆地走进电梯,按下了总统套房的楼层。
“嘿嘿,嘿嘿。”二狗也不怎么会说话,只是挠着头嘿嘿地傻笑,他对这趟旅程同样充满了期待,自己是师父养大的,那位神奇的师父对他而言和父亲其实也没啥区别,许久没见了,他同样甚是想念。
说是总统套房,但在这个年代,这特殊地区,所谓的总统套房也不过如此了,什么奢华之类的谈不上,但房间内倒是挺大的,各类商品也一应俱全。
两人开了一整晚的车,饶是年轻力壮但还是有些累得头脑发晕,面对着眼前打扮清凉的九头身美人,穆城只能是连洗都不敢洗就钻进被窝里,紧紧挨着床沿。
林青璇大步走到床边,修长而笔直的玉腿晃得穆城眼花缭乱,见穆城这副生怕被自己侵犯的小模样,心头既是气恼又有些好笑。
“衣服都不换就想睡觉?你跟白真真平时都这样的?那你们口味也太重了点!”她不屑地啐了一口,然后一把掀开了穆城的杯子清冷地说道:
“一身臭汗,快去洗洗吧!洗完老娘还要给你擦药消毒!这里有云南白药和酒精,睡一觉伤口就能好许多!”
穆城身上臭汗的确有不少,毕竟严严实实地捂了一路,尤其是这天气根本就不冷的情况下。
西部缺水,长安城也不例外。
莲蓬头出水很慢,以至于穆城在洗澡的时候时刻都担心着会突然停水,洗完澡之后他就按照林青璇的只是趴在了沙发上,而洗漱完毕的林青璇则是走到他的身边,伸出修长的手指仿佛弹钢琴一般在他背上轻轻点了点。
“你……你忍着点,我用酒精给你先消毒……”冰山美女的话里面似乎带着颤音,显然在酒醒的情况下,她也知道礼义廉耻以及害羞这种东西。在床边微微蹲下身子,细心地将酒精倒在手上,一点一点地在细小红痕和咬痕上涂抹着。
酒精碰到伤口自然是火辣辣的一片,但穆城还是觉得一种异样的刺激在搅乱着他尽力想要平静下来的心,尤其是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更是让林青璇死死闭上了眼睛。
静待了好半天,女人这才幽幽地问道:“咳,那也受伤了吧?”
“还有牙印呢,我真得感谢你的不断之恩。”穆城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汹涌沸腾,开着玩笑掩饰着自己的不堪。
“噗嗤。”
林青璇又笑了。
两个人这辈子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独处,穆城也是头一回看到她笑了这么多次。
“其实你多笑笑挺好的,这么漂亮不笑白瞎了你这盛世美颜么。”
见穆城这么说,她突然是伸手抓紧,睁大一双明眸喊着水雾大胆地问道:“有白真真漂亮么,唔,她的身材应该很火辣吧?和我比怎么样?”
“嘶……你们不一样……姐们,这世上男人莫不是死绝了么你愣是要找我?你到底看上我哪点了?我改还不成么?咱们这样算什么事儿啊?”
“怎么不一样了?凭什么你把她宠上天了,每天晚上还唱歌给我听!?凭什么你还给她专门写歌唱歌?凭什么我就只有远离A省了才能真正放下心头的包袱?我就喜欢你!绝对不是因为你的才华,也不是因为你那侥幸中取得的成就,只是因为你的正气和责任心,我知道,像你这种男人,永远都不会亏欠身边的人,就好像我父亲一样……”
说着说着,林青璇的力气就开始变得粗暴起来,疼得穆城呲牙咧嘴的,但她泪珠已经在眼中滴溜溜地转。
父亲?你丫把我跟一个烈士比啥?穆城风中凌乱,总觉得这样的类比有点不妥,在他的心中,更多的还是对白真真的那份歉疚,他本来就不是走种马路线的男人,始终如一才是他的本性。
“你这又是何苦?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真真。”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我就是要让你欠我的!然后好久好久都再也见不到我……呜呜呜……”眼泪终究是挂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