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龙朝宗打来的,龙朝宗在电话里说欢乐场的保安都被打了。
等我赶到欢乐场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龙朝宗,只是看到欢乐场里再度狼藉一片,装修用的脚手架倒了一地,装修工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嘴角有些淤青的保安留在里面,正是那晚率先给我说软话的,那个五十来岁的老保安。
“怎么回事?其余保安人呢?”我四下看了看,就对那名老保安问。
老保安看到了我,赶忙走过来说:“江经理,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我们正在这值班呢,冲进来一伙人见人就打,我们这点人手根本拦不住,都被打的够呛,现在他们都去诊所了。”
看老保安样子是真的不太清楚怎么回事,我就点点头说:“那先带我去诊所看看吧。”
在去诊所的路上,我知道了这个保安的名字,叫贺猛。
名字就贺猛,但其实一点也不猛,是个下岗职工,上有老下有小,真正靠着欢乐场这份保安工作混饭吃的。看别的保安都被打的去诊所,他却只是嘴角有些淤青,就知道刚打架他肯定没怎么出力,但是我也没有追究的意思,我打小没爹没娘,懂得真正讨生活的人的不容易。我要用这欢乐场保安经理的名头培养些自己的班底,但不意味着不允许真需要这份工作的人过活。
“老贺,怎么没见龙经理人呢?”这边往诊所走着,我从兜里掏出烟递给贺猛一支
龙朝宗给我打电话,但是到现场他人却不在,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按道理这种事情他欢乐场经理该出面的才是。
老贺受宠若惊的接过烟说:“龙经理来了一下就走了,现在他不怎么管事,不像从前了。从前欢乐场还是他的的时候,可没有这些破烂事,他在龙虎街的人脉广着,都要卖他一个面子,这东西都这样,不是自己的就不精心了。”
我听着这话,顿时眉头就挑挑。
这可不是精心不精心的事,如果按着老贺说的,龙朝宗在龙虎街人脉很广的话,那这样打砸的情景其实不该发生的,尤其是发生在我和麦心瑶来的那天。
再次回想起来那天听着的麦心瑶和龙朝宗之间的那些纠葛,我现在会有个设想,这些事情是不是龙朝宗故意的,甚至说就是他设计的。
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一闪而逝,我毕竟初来乍到,没法求证我的猜测,一切还要从长计议,只是心里会加些小心,龙朝宗这个人不是朋友!
“江……江经理,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可别给您后面那位东家说,要是让龙经理知道我在这嚼舌根,我就不只是丢工作那么简单了!”看到我皱眉,老贺的脸色忽然一变,敢忙说。
“我不会说的,你放心。”我从兜里掏出火机,帮着老贺把烟点上说:“老贺你是拖家带口的,我知道你有难处,以后有事我也不求着你上,但是记着该给我说的话要给我说,有好处没坏处,你也知道我后面站着的是真正的东家,龙朝宗敢做的事我一样敢做,龙朝宗不敢做的事我也敢做。”
我这话不软不硬,但是意思已经点透,以后欢乐场保安这面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我不允许有人三心二意。
老贺愣了下,对上我的眼神不自觉打个哆嗦,忙点头说:“我记着了,江经理。”
“以后大家自己人,叫我小江就可以。”看他点头,我才一笑说。
保安们去的诊所,离着欢乐场没有多远,在我和老胡说完这一番话的时候,也就到了。
诊所不大,里面的两张床被欢乐场的七八个保安占满了,看着都被打的挺惨,但是大部分都是皮外伤,只有一个三十岁左右叫陈白马的臂骨被砸骨折了。
“江经理、江经理!”我进屋转了下,这些绑着纱布的保安一个个赶紧站起来和我打招呼,这一天过去我给了林阿勇一刀这事,在龙虎街这小圈子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现在这些保安可没胆因为我的年纪轻视我。
“都坐下,今天让你辛苦了,你们别的不用担心,该养伤就好好养伤,费用都由欢乐场出。”我挥挥手先说了句场面话,在收获了一波感激的眼神后,才问:“胡天地呢?”
在两边床上我都没有看到我给了一个副经理衔的胡天地,以热血少年陡然受到器重的德性,今天这事得往死里拼啊,不应该没受伤。
“江哥,我在这呢!”从稍里拐角的一个位置传出胡天地的声音来。
我往里走了一步,看到这拐角还有一张床,胡天地正趴在床上,一个小护士正给他屁股上药,看他屁股青一块紫一块的,被打的挺惨,我再往他脸上一看,发现他现在还掉眼泪呢!
“哭啥呢?这就叫人给打哭了,你丢不丢人,你可是我欢乐场的保安副经理,知不知道给自己留点脸?”我顺嘴就训了他一句。
我不说还好,我这一说胡天地那眼泪掉的更凶了。
看我脸色一下变得很不好看,老贺就赶紧拦着解释说:“江经理,今天那伙人来闹事,就是小胡带着大家伙顶上去的。小胡亮了保安副经理的身份,那伙人叫嚣着说,咱们欢乐场的保安经理啥的只认二喜,剩下都是猪鼻子插葱的货色,今天来打的就是咱们这的保安经理。所以小胡被打的最凶,临了小胡还被扒光了衣服,被人照着屁股这顿打,那啥还被绑在了……”
“贺叔,你别说了。”在这刻胡天地突然大声,打断了老贺的话。
我明白了,胡天地哭的凶不仅是被人修理了,更多是被人羞辱了。年纪越小越要面,我懂这个,毕竟胡天地没像我一样被麦心瑶教育过,认清小人物不配要脸这个事实。
迈步来到床边,我伸手就把没防备的胡天地翻了过来,胡天地弟弟上一道青紫勒痕赫然在目,我直接问一旁的小护士说:“以后还能用不?”
小护士应该刚工作没多久,没那些年长的护士见多识广,脸皮还稍微有点薄,微微偏头说:“没事,养两天就好了。”
我点点头,将不住扭动羞的不行的胡天地翻转回去,接着回到那边正屋问:“今天来的人是谁?二喜或者说林阿勇的人?”
我能想到现在的对头只是这两个人,毕竟老胡刚才说来打砸的人明确说干的就是保安经理,而我到欢乐场这面只得罪了这两个人,但是心里也有些疑惑,按道理林阿勇那伙人不会反应这么快。
“不是林阿勇的人。”老贺说。
“那是谁?”我有些意外。
老贺不说话了,好像不敢说的样子,我看向其余的保安,其余的人也都躲闪着我得眼神。
看着这情景,我扬了扬眉头说:“以后欢乐场可能会不太一样,至少我不会允许我的人随便被人欺负,而且以后这样的事也少不了,如果你们觉得可以一直忍着,那我也没话讲。但是你们拍拍胸口问问,都是挺大老爷们了,甘心让人像孙子一样欺负?我今年十八岁,但是看看现在我的位置,再看看你们拿着糊口的那三瓜俩枣,到底为什么,心里就没点B数么?”
我实际欠了欠着麦心瑶一千万,而且竖了那么多敌的情况下,也是朝不保夕,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狐假虎威的装逼,顺便拿话磕碜他们。
“是冯蛮蛮!”在我这一番话落地后,那个臂骨被打骨折的陈白马一跺脚说。
有人开了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了。
七嘴八舌间,我算是理清了一点头绪。
龙虎街这片,现在罩场子的大概有七波人,号称二龙四虎一大虫。
其中二龙是两兄弟,一个叫刘成龙,一个叫刘飞龙。两兄弟各带着一拨人,罩着龙虎街半条街的酒吧,是这龙虎街实力最强的。
而剩下半条街的场子,就被这四虎和一大虫瓜分了,这四虎中我见过一个林阿勇,听过一个那个被满五一伙人打的不敢出头的叫病猫的家伙,还有两位分别叫赵千里和唐火。
欢乐场这场子,就在这四虎一大虫这的半条街上,所以前夜林阿勇来弄满五一伙人,也不单单是给病猫报仇那样简单,而是满五这一群外来者有可能威胁到他本来的利益,而随着我捅了林阿勇一刀,这个外来者就变成了我。
这样就就简单了,今天这次应该是对我先行的试探。
只是出手的人不是四虎中的任何一个,而是那个被称作大虫的冯蛮蛮。
大虫其实也是老虎的称谓,但是在冯蛮蛮这个大虫的称号前面其实还要加一个字,那就是傻!
冯蛮蛮人如其名,做人蛮横跋扈的很,做事不考虑后果,在龙虎街上占得一席之地靠的就是一双拳头。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不清楚我的底细前,就直接跑来砸我的摊子。
这就是一杆无脑的枪。
但是他无脑,他后面可有一双双眼睛盯着,所以我现在就被这无脑逼到了死胡同里,我必须反击,要不然就会被人看清虚实,在龙虎街再无一丝立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