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温度的天气里穿着开叉到大腿的裙子，要不是知道这是一家正经的主题餐厅，我还以为自己进了某个夜总会呢。
“先生小姐，能打扰你们几分钟吗？我是这家餐厅的调查员，可以问你们几个问题吗？”
眼前女人年纪看起来不算大，说话的声音还挺甜美的。
跟许半云对视了一眼，我点了点头。
见我点头，她很开心，立刻拿出一张调查表递给我。
我搭了眼她的工作牌，叫小七。
名字还挺有趣的。
接过调查表，我瞅了瞅上面的内容，无疑就是一些用户体验，对此次餐厅的周年庆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提出建议之类。
大概是这几天在家里实在是闷，加上我本身行业的原因，脑子里回想起从看到餐厅的宣传海报开始，一直到室内布局，周年庆的总体流程，还真有不少吐槽的地方。
拿起笔我开始在认认真真写下自己的意见，写到后面，有个问题是对调查员的看法。
扭头瞅着小七，我问她：“你叫小七，是因为名字里带七？”
听我这么问，小七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是，我们经理为了好辨认省事，给我们几个调查员，就这么按照数字编号了。”
“从1开始，一直就这么往下走？小一，小二？”
疑惑的了问了一句，这应该是我这么多年，听到最扯的事了。
“恩恩。”点着头，小七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快速告诉我：“没有小三，经理说不好听，跳过了。”
无奈的笑笑，我扭头看了许半云，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看的出，他对这种做法也是挺无语的。
洋洋洒洒的写了不少，后来调查表都写不下了，我干脆依着前台位置，跟小七口述谈论起来。
小七听的很认真，时不时的点头应和，后来我的说的实在口渴，草草收了尾，跟许半云回家了。
车上，许半云先是拧开瓶水给我，笑着说：“回头等餐厅的经理看见你的意见表，整个餐厅都该重新整顿了。”
咕咚咕咚的喝完了水，许半云又递给我纸巾，水接过去拧好。
“干这行的，看到这些不合规矩的地方太多，忍不住就想多说点。”
调整了一下姿势，窝在靠椅上，我闭上眼睛懒散的说：“要是小七的经理看见我那么吐槽他，脸都得绿了。”
许半云笑笑，没多说话，发动车子往家里走。
他车子开得很稳，加上我怀孕，以及兴奋了一天，没多一会儿，睡着了。
等我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在别墅的卧室里。
刚伸了个懒腰，就感觉自己被一双长臂直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许半云用下巴蹭我的肩膀，弄得我有些痒。
“早上餐厅的管事来电话了，说想见你。”
带着晨起的沙哑，许半云磁性的嗓音别提多性感了。
“是么？”还有点惺忪，我转身搂住许半云的腰：“他们想见我，不会是因为我昨天吐槽的太狠，要报复我吧？”
“我在，谁敢动你？”手掌在我的后背摩擦：“想过去么？”
在他怀里跟个猫似的蹭了一会儿，我说：“去，当然去，老板砸了这么多钱，最后收益惨淡，我倒是要见识见识，哪个策划出的馊主意。”
轻笑一声，许半云抱着我起床，我跟没骨头似的赖在他身上，缠着他给我穿衣服。
两人腻腻歪歪的起床，等真正收拾好了坐上车，时间都过去两个小时了。
来到昨天的餐厅，远远的就看见小七和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在门口等着，男人身上穿着西装，个子不高，有点胖，瞧着小七在一边站的笔直，规规矩矩的样子，这男人应该就是这里管事的。
下了车，小七今天穿的比昨天暖和多了，走进了，发现胸前工作牌也换了，名字改了，看样子，餐厅似乎还真采纳了我的意见。
小七迎上来打招呼，跟我门介绍：“先生小姐，这位是我们餐厅的老板，王总。”
“叶小姐是么，欢迎大驾光临，快里面请，里面请。”
王总的热情，让我一时难以接受，我下意识的回头瞅了眼许半云，见许半云垂了下睫毛，我才跟着迈步往里走。
被请上二楼的包间，王总一直点头哈腰的往里面请我们，来都第一个包间前，王总说这是餐厅最好的包间。
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开开眼界，没成想，眼前的景象，有点难以言喻……
“王总，您这个包间是……夜上海的主题风格？”
说这个包间是夜上海都是抬举了，根本没有怀旧经典的感觉，倒是更像八十年代那阵的小舞厅，整体看上去，low爆了，都不用细细的研究，光是随意的搭上一眼，都能瞧的出装修用料廉价，风格更别提了，我想吐槽都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好了。
笑容有些尴尬的僵在脸上，王总没回答我的话，而是吩咐小七去沏茶。
许半云帮我拉开椅子，待我坐下以后，他跟着吩咐一句：“一杯白开水。”
小七应了一声，下去了。
“叶小姐，昨天我看了您的反馈意见，写的非常好，非常专业，请问您是做什么的？”
王总脸上挂着谦虚的表情，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先是看了眼许半云，而后才回答王总：“我现在算是个无业游民，之前在策划这边稍稍研究过，要是昨天的意见，有冒犯的地方……”
“不冒犯，一点不冒犯！”
摆着手，王总立刻说：“叶小姐，不瞒您说，我的这家餐厅，开了3年了，前两年生意还很不错，挣了点小钱，这不今年听说人家都弄主题餐厅，我也想赶个潮流，符合市场，可这主题餐厅开起来以后，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昨天请了个大明星来，效果也没那么如意，这一年下来，连以前的三分之一的收入，都没挣上。”
说着，王总特别愁的长叹了一口气。
这会儿小七带着茶水和白开水上来了，许半云将白开水摆在我面前，王总接过茶水给许半云倒上，之后拿着菜单跟小七吩咐让厨房做几道菜。
趁着王总跟小七说话的功夫，我悄悄的碰了碰许半云，低声问他：“这个王总你怎么看？”
许半云伏在我耳边，小声的回了我四个字：“人傻钱多。”
他概括倒是够精辟的，从王总给我介绍的信息加上我自己看到的情况，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王总被人骗了。
说骗，可能有点过，说被忽悠了，能更贴切一些。
吩咐完小七，王总见我对许半云笑，问了一句：“请问这位先生该怎么称呼？”
“我姓许。”淡漠的开口，许半云薄凉的语气，真让我熟悉。
之前许半云一直温柔的照顾着我，这会儿他这么说话，王总也感觉到他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了。
对着许半云友好的笑笑，王总继续跟我说话。
关于写了意见反馈被招待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经历，本来是带着好奇劲儿来的，跟王总聊的过程中，我打听了一下王总的具体投资，他报上一个数字，说了点细节，我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扭头看许半云的时候，就连他，都跟着诧异了。
这已经不是什么团队忽悠客户欺骗客户的事情了，完全可以构成诈骗了。
根据王总出的价格和现在我们看到的结果相对比，说真的，我就算不是搞装修这一块的，也能知道，装修这些，零头足以。
餐桌上，话匣子打开以后，聊的多了，能感觉到王总应该是个老实人，他就是一个靠着餐厅挣点收入小商人，没别的背景。
佟川这会儿不在这儿，要是他听了这事，定会气的拍桌子，他最看不上这种欺负老实人的行当了。
跟王总了解完情况以后，王总的意思是想聘请我重新给他规划一下餐厅，如果我现在还在职，那我很愿意接这个合作，可我现在只是一个无业游民，王总就敢这么信任我，这让我心里有点诧异，同时也起了警惕，这个社会，加上在生意上混生活的人，这么轻易的信任，我认为根本不存在。
“王总，合作的事情，我们考虑以后再说。”
估计是看出了我的犹豫，许半云站起身，薄凉的丢出这么一句，牵起我的手，示意我先回家。
没有多停留，不管王总在我们身后追着撵着说什么好话，许半云都没停下一步。
上了车，许半云一脚油门，直接快速的窜了出去，我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他微皱的眉头，有些疑惑的问：“怎么了？感觉你好像不开心。”
彻底离开王总餐厅的那条街，许半云才将车速慢下来，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打着。
“你信他只是被骗？”
许半云这么问我了，一定他有所怀疑。
低着头，我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许半云：“王总不过是见了我点皮毛，就敢拿钱往我身上砸，太让人匪夷所思，就算他是是个伯乐，前提也要懂这行才对，看他那餐厅整理的……”后面的话我没再说。
“问题不在这儿。”许半云看了我一眼，目光深邃。
“王总是个敢投资的人，他信任你，是因为你在面前展现了职业素养，他信任之前的骗子，依据是什么，你听到了么？”
仔仔细细的回想一下，好像还真就没听王总说，那伙给他搞装修搞策划的团队是怎么来的，没有装修公司，没有中介，只是直接说了价格这类。
“这个王总，是个老实人，但是老实人不代表傻，他在市中心最适合的餐厅的位置落脚，不可能是巧合，前两年的生意收入可观，最后一年直线下降，这都年末了，他能是遇见你以后，才起了改风格的念头么？”
听完许半云的一番话，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成功哪有巧合的，王总这一年的收益连过去的三分之一都不到，问题早发现早解决，但是王总，在明知道赔钱的情况下，居然一直拖到年末。
还有，这座城市比不上A城发达，但也不至于连个拿得出手策划公司都没有，与其信我这个无业游民，王总为什么不去找策划公司呢？
见我沉思了好一阵儿都没说话，许半云抬手摸着我的头发，深沉的说：“他认识我们，或者，他认识我们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