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了一口气,田旭见我一脸的不解,视线先是在佟川身上荡了一圈,随后他凑近我一些,低声说:“柳如被江怡监视了。”
“嗯?”
疑惑更深,我扭头瞧了眼佟川,同样压低了声音问田旭:“什么意思?”
之后,田旭跟我说起了关于佟川和柳如的过往,我听后,清楚的明白,为什么这帮人都在这儿按耐不动了。
田旭说,佟川之前接过一个案子,有些棘手,被告人戾气重,不好惹,在证据上做了手脚,收买相关部门,佟川那阵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名气,一腔热血,满是正义,没日没夜找证据,誓要坏人受到惩罚。
那阵子,刚好柳如怀孕了,两个人年纪轻,佟川说,等手上这个棘手的案子结了,就娶柳如,两人结婚。
一切进展的都还算顺利,在佟川找到有力证据能一举把被告人送进监狱的时候,柳如让佟川停手,她说被告人的家人上门威胁了,她害怕。
佟川年轻气盛,初入社会,他不信有人还能这么大胆的做伤天害理的事儿。
根据田旭的说法,叫停这个案子的深挖,柳如劝过太多次了,她就差跪下来让佟川停手了,不为别的,就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孩子月份不小,柳如挺着已经显了形的肚子,每天担心受怕。
只是,带着一股子冲劲,佟川一心要正义,开庭那天,佟川成功了,他开心的找柳如庆祝的时候,发现柳如倒在满是血的沙发上,肚子干瘪,奄奄一息。
听到这儿的时候,我情不自禁的摸向自己的小腹,脑海里想象着当时的画面,呼吸都停了。
我想,柳如当时那种无助和害怕,我都能理解,而且,她的经历只会比我当初更惨,更让她心死的厉害。
使劲的吸了一口烟,说起柳如当时的惨状,田旭夹烟的手,有点颤抖。
后来的事情无外乎就是柳如被送进医院,命留下了,心没了。
她跟佟川分了手,受了打击直接走下坡路,自暴自弃了,惩罚她自己的同时更是惩罚佟川。
至于那几个对柳如动手的人,接二连三的被佟川送进去,得到该有的惩罚,也因为这几次案件处理的漂亮果断,佟川一举成名。
关于佟川名声大噪那阵儿,我也听说了点他的事情,周围人议论起来都说他厉害,能力强,正义感爆棚。
殊不知,这份别人羡慕不及的名气,对于佟川而言,是伴随一生的痛苦。
这名气时刻提醒着他,这份看似成功的背后,是用一个姑娘怎样的鲜血淋漓换来的。
瞧了眼在不远处独自喝酒的佟川,这个用命来成名机会,他都不知道有多不想要。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想,他愿意一生默默不闻,换柳如的安稳。
“佟川不想再害了柳如,他欠的柳如的够多了。”
眼睛盯着水晶桌的某一点,田旭说完事情的始末,烟燃尽了也不得知,直到热度烫了手,他才回过神来。
“嫂子,佟川不是不想帮云哥,他现在不敢伸手,柳如是他的致命伤,就算江怡没什么大动作,他都一惊一乍的,初期收集江怡害云哥的证据,佟川跟做贼一样,不敢露面,东躲西藏,就怕江怡发现猫腻去害柳如。”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我已经听的非常明白了,我心疼柳如,但我更想救许半云。
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佟川有他不得已的理由,我更是有想要让许半云的安全的坚决。
眼睛盯在水晶桌上的酒瓶子使劲儿的瞧,这事,到底该怎么办?
酒一杯一杯的倒,一瓶一瓶的空,晃着迷糊的脑袋,我看见自己的脸被倒映在光洁的酒瓶上,变了形。
突然想起许半云说的一句话,他说过,不让我跟别的男人的喝酒。
放下手里的酒杯,我往后一靠,身边的田旭不停的抽烟,另一头的佟川,酒就没断过。
要是许半云的话,他怎么做?
假如我们的位置互换,我处在不知的危险中,许半云作为明理的人,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呢?
我想,依着许半云的性子,他一定是自己默默的暗中将对我产生的威胁的人处理掉,我迷茫的处在中间,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这么危险过。
就像是他处理了张征,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许半云是怎么把张征这个恶人给除掉的,或许在张征没被许半云处理掉之前,他跟踪过我,他暗中想要伤害我,而许半云,在张征没得手之前,就已经将他废掉,让张征远离我的生活。
那么,现在轮到我了,以前是许半云默默的守护我,现在他受了伤,那就由我来护着他。
坐直了身体,我转脸瞧见田旭依旧是一筹莫展的样子,伸手将他指尖的烟拿过来掐灭在烟灰缸里。
“这事先这么样,许半云那边你就正常交流,别提我也别提江怡,该聚会聚会,该泡妞泡妞。”顿了一下,我转脸瞅了眼佟川,又转回脸继续对田旭说:“佟川的安抚工作,也交给你了,放心,许半云我会护好他。”
田旭听着我说话,等我说完了他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等我拿包要走的时候,他才问:“嫂子,你准备怎么办?”
停下脚步,我回头,对着田旭一笑:“能怎么办,我老公自然我来管,他忘了我,那就再追回来。”
顶着迷迷糊糊的脑袋出门打车,上车以后,我报上了别墅的地址,车子都开一半了,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我拄着脑袋想新地址,小区的名字就在嘴边,可能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愣是想不起来,最后还是给方杰打了电话,询问了具体位置。
到了小区门口,付了钱下车。
车门刚关好,手臂就被人扶住了。
下意识的转头,瞧见的方杰的脸。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应酬?”
顺着方杰的话,我应一声,而后不留痕迹的将手臂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转了个弯,重心不稳,我又穿着高跟鞋,就跟咔嚓一声,我的身子一栽歪,差点摔了。
幸好,方杰及时的扶住了我。
低头,高跟鞋的鞋跟卡在下水道的缝隙里,鞋跟折了。
“好烦,鞋跟折了。”看着已经报废的高跟鞋,我有点郁闷的嘀咕了一句,这双鞋,我才买了不久。
弯下腰去,试了两下,鞋子拔不出来了,想完全扯断鞋跟,还弄不下来,带着一半。
方杰见状,蹲下身来,从我手里接过高跟鞋,帮我弄着。
递给了方杰,我顺势挨着坐在边上的路缘石上,瞅着已经坏掉的高跟鞋。
弄了几下,方杰有些无奈的笑笑:“也不知道该说你这鞋的质量好,还是不好,没断的这一半,倒是挺结实。”
“算了,”看出方杰已经尽力了:“弄不下来就不弄了,反正它都坏了,拿回去也没用。”
伸手将脚上的另一只鞋也脱下来,丢到一边,站起身,我说:“走吧,回去了。”
比起穿破旧的高跟鞋,不如不穿来的舒坦。
“你别光脚啊。”拉住我的手臂,方杰弯腰作势要抱我,我看出他的意图,没等他碰到我怕的腿,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动作僵了僵,方杰微微蹙眉瞅我,也就是两秒钟的功夫,他蓦的笑了。
“别误会,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说着话,他把自己脚上的鞋脱下来,拎着摆在我脚边:“穿我的,你们女孩子,着凉了对身体不好。”
他的举动,显得我刚才把人家想的龌蹉了。
捋顺了一下垂落下来的发,我低头看着方杰给我摆好的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用了,马上就回去了。”
“快穿上,要不两个人一起光脚回去?”
说完这句话,方杰见我没穿鞋的动作,自顾自的往前走,我看了看方杰的背影,又看了看脚边的鞋,忙穿上,追上他道了一声谢。
转脸对我笑笑,方杰的笑容像是有治愈的能力,他的清澈感,让我觉的身上的压力似乎都小了。
“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
吩咐了一句,方杰继续说:“万一你再摔了,我在后面能看的一清二楚。”
“好。”
点了点头,这次我没多说话,踩着比自己大出好多的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上楼,开门,换上拖鞋以后,我正要弯腰去把方杰的鞋拿起来,他快我一步,自己拎起鞋来,对我摆了摆手:“早点休息。”
之后,他帮我带上了门。
喝了酒,加上吹风,现在头疼的不行,我皱着眉头到沙发上倒下,揉着自己太阳穴休息。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门被敲响了。
扶着沙发起身,开门看见方杰站在门外,手上端着一碗汤。
“醒酒汤,”手臂往前伸了伸,他说:“喝了再睡吧。”
“哦,好。”接过醒酒汤,我对去方杰颔首:“谢谢。”
“我们是邻居,不用太客气,而且,因为你我还拿了提成。”
知道方杰是故意这么说的,我看着他的眼睛,也跟着笑了。
“不多打扰你,喝了醒酒汤以后,早点休息。”
说完话,方杰一点没多留,转身回去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醒酒汤,再看看已经被方杰关严实的门。
他是不是对我,过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