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晟见是自己师兄来了,虽然还有些睡眼惺忪,但是还是问:“师兄怎么来了?”
“有好事,你要不要听?”陆承泽对西陵晟说,然后就见西陵晟笑出来,一脸苦笑着说:“师兄啊,有好事你早就说了,哪还能这么吊着师弟我的胃口啊?”
陆承泽翻了翻白眼,说:“这回是真有好事了,你一直想的事,也许有望了。”
听到陆承泽说这样的话,西陵晟原本玩味笑意的表情停滞了,揉着眼睛的手也停下,然后看向陆承泽,良久才问:“师兄,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陆承泽知道西陵晟是不太相信,毕竟当年圣旨都颁布了,君无戏言也不是随口说说的,他这辈子是别想再踏入官途一步了。
“皇上有意培养八皇子,以后就是储君,我推荐你去给八皇子做太师。”陆承泽说,看着西陵晟还愣着回不过神,就一抬手,啪的一声,给西陵晟来了一个脑瓜崩。
西陵晟脑门吃痛,眼泪都要挤出来了,才知道自己不是做梦,连忙问:“可是师兄,皇上不会同意的吧,当年他自己颁的圣旨,难不成这会儿还能自己收回去?”
“圣旨的事儿我也说不好,不过既然圣上肯见你,就说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陆承泽说,以他师弟的才华,相信老皇帝只要见了就不会不录用。西陵世家也不是虚的,西陵家没出事之前,在前朝也是活跃分子,丞相也出过好几个,帝师更是两只手数不完的。
“老皇帝说要见我?”西陵晟一听,都到了见面这一步了,希望还是很大的啊!
陆承泽点头,然后说:“只是见面而已,关键还得看你能不能让圣上相信你,毕竟西陵家如今的局面,也是圣上一手造成的,圣上也是怕你心有怨怼,到时候把八皇子教程旁门左道以此报复。”
西陵晟听到这,神色也黯淡一些,西陵家衰败的时候,他也没多大,十二三岁而已,人生还没开始,基本上就已经结束了,这么多年,看到师兄弟们一个个都入朝为官,他不是不羡慕。可是羡慕又能怎样,他不得不让自己学习清高,学习看淡,要不然这日子太难熬。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就算打破头,他也要上的,西陵家的振兴,终于不用只靠西陵彦一个孩子来撑起来了。
“师兄,我去,只是……”西陵晟表明了决心之后,又有些犹豫。
陆承泽不明白这个节骨眼了,西陵晟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就问:“只是什么啊?只要你说出来,哪怕杀人放火,师兄也给你弄出来!”陆承泽虽然说得夸张,但是也算是表明了态度,全力支持西陵晟入庙堂!
“师兄,我这头型,现在是不是需要包装一下!”西陵晟说完,陆承泽直接一巴掌拍到西陵晟的光头上去,他还以为什么要命的事儿呢!世家之人好面子,看来不是瞎说的!
有了陆承泽的促成,西陵晟就先离开了清明寺,跟着陆承泽先去了陆家别院。西陵晟一头的光秃秃,如果能长到束发,怎么也得个把月,现在这个样子去面圣,的确有些不妥。
“要不先包个头巾?”陆承泽想,为此还特意把梁氏也叫来,女人对于仪容仪表更加注重。
梁氏看了看西陵晟现在的样子,原本西陵晟就是五官端正,若是以前没有梯度的时候看,就很清风明月了,如今再看,虽然是秃头,倒真有一种出尘的味道,想来想去就说:“要不然我叫人给亲家公做一身好一点的袈裟吧?”
陆承泽挑了挑眉,觉得此计甚好,西陵晟身上穿着的是普通沙弥的衣服,看不出什么“高深”的味道来,头发可以慢慢蓄,先把老皇帝那关过了再说。若是换上一身像样的袈裟,倒也挺唬人的。
西陵晟也跟着点头,梁氏就赶紧去张罗,面圣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得在时间到来之前把事情搞定,毕竟这事儿也是和自家闺女有关的。
西陵晟是陆珩未来的准公公,如今有了风光的机会,她也得表示支持,若是西陵晟真的做了帝师,那西陵彦以后的前途肯定更加光辉,西陵彦光辉了,那她闺女陆珩不也就跟着一起光辉了吗?!
梁氏直接回了一趟都城里,陆珩还纳闷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听了事情经过之后,陆珩倒是沉默了一会儿。西陵彦这会儿去了翰林院还没有回来,她不知道西陵彦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会作何感想。
梁氏动员整个相府的绣娘和裁缝紧锣密鼓的连夜赶制出了一间袈裟,相府也不缺好布匹,成品一出来之后,看着还真挺有质感,估计就这袈裟就算逃到地痞流氓身上,都能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感觉了。
梁氏拿着袈裟又连夜坐马车回了郊外别院,陆珩则去看了看西陵彦。
西陵彦从翰林院回来之后,听了这消息之后,就一直带在书房里,晚饭也说自己外面吃过了,都没来吃,应该是心思重了。
“阿彦,还是吃点东西吧。”陆珩带着一点点心甜汤过来,知道西陵彦心烦,太油腻的也吃不下去。
西陵彦侧躺在矮榻上,用手支撑着头,听到陆珩的声音才睁开眼睛。
“珩娘,你来了。”西陵彦起身,过来接过陆珩手里的食盒,此时已经是快半夜了,丫鬟们也都睡了,摸了一把甜汤,还是温的。
“天气热,不能贪凉,还是喝点温的吧。”陆珩说,夜里也没有那么热了,温的也不觉得难下口。
西陵彦端起来甜汤,用汤匙舀了一勺,喝了一勺之后,就拿着汤匙又舀了一勺,只是这一勺,却怎么也放不到嘴里去了。
“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吧,憋着只会伤身。”陆珩说,她看得出西陵彦对西陵晟入庙堂的事情有自己想法,看他不吃不喝不睡这样,应该不是什么好的想法。
西陵彦听陆珩问了,也就放下了甜汤碗,然后说:“我以前总想,靠我一个人是不是真的能振兴家业,有人说我靠得是陆家的势力才能起家这么快,我不管他们怎么说,但是我心里清楚,我若真是这样攀龙附凤的人,大人应该也会瞧不起我的。”
“那些说你的人,都是不如你的人,他们只是嫉妒你的聪明才华,所以才把你所有的成功都归功到‘陆家’的头上,他们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的平庸而已。”陆珩劝慰道,西陵彦一直都顶着好大的压力,她虽然不说,心里也是明白的。换成大人都会心里胡思乱想,何况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呢!
“这些我都可以忍,可是如果我爹也背上这样的锅,我怕他受不了!”西陵彦说,这才是他最大的症结所在,西陵晟有多么想入庙堂,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只是若是西陵晟入朝之后,也被挂上“陆党”的标签,他爹还会开心吗?
陆珩倒是觉得西陵彦这样想就有些钻牛角尖了,毕竟他那位不着调的师叔也没有很差,至于这么不相信吗?
“我觉得师叔的才干是足够的,师公也不止一次说师叔,若是入朝为官,造就应该不比爹低的,而且我觉得师叔经历了这么多,可不是温室里的大葱,没什么冲劲儿的!”陆珩说,就光看西陵彦能隐忍这么多年,为了让西陵彦“自由飞翔”,不惜自尽虽然未遂这一点来看,说明西陵晟还是有魄力的一个人。
西陵彦叹了口气,可能也是他想的多了,他终究不是他爹,不能完全揣摩出他爹的心境,只希望他爹这次入朝别失望。
一夜过后,陆珩早上就没起来,昨天太晚才睡,等她起来了,翠儿火急火燎的跑来,说是西陵彦病倒了,连翰林院那边都去不了,只能告假。
“啊?生病了?什么病啊?怎么才过来跟我说啊?”陆珩原本因为睡眠不足有些头疼,这会儿觉得血压都要上来了。
翠儿喘了口气说:“来说了,只是小姐当时只是嗯了一声,我这就先去找了大夫来了!”
陆珩一脸苦相,她半梦半醒的时候,谁跟她说啥她也只是嗯,根本没往大脑里去的!
“赶紧去看看,到底什么病啊!”陆珩很是担心,头发直接用绸子在后面扎了一下,连发髻都没弄就匆匆跑去了旁边的院子去看西陵彦。
陆珩看着床上的西陵彦,心又揪巴到一起了。
西陵彦脸色苍白,浑身都是汗,脸色也苍白,看着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床边一个老大夫正给西陵彦把脉,半天也没有个定论。
“大夫,他到底是什么病啊?严重吗?他这样子应该很难受啊!”陆珩小心翼翼的问那大夫,现在不敢得罪大夫。
大夫点了点头,然后就把西陵彦的手放下,对陆珩说:“他这只是体虚而已,平日劳累过度,今天一下子都爆发了!”
“体虚?昨天看着还好好的呢,以前也没过体虚啊!”陆珩说,西陵彦可是从来没有病的这么严重过。
那大夫摇摇头说:“他这也不是先天的体虚,说通俗点,就是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