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之后已是深夜,但李晨风他们并没有直接休息,而是选择秉烛夜谈。
“按照情况来看,未来的三天里三叔公一定会有什么大手笔。”
李晨风皱着眉头说道:“他一定会选择尽快登上族长之位,如果这件事情拖久了他一定会害怕夜长梦多。”
“可是现在的我们已经没办法以正常的途径进入李府了,像昨天那样的闹剧不可能两次发生。换句话说三叔公现在想要在李府里干什么我们都没有办法干涉,可一旦让他把族长的位置坐稳了,再把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安排好了,我们想要再搬动他的话就很困难了。”
“说的是呀,可是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就算是依靠姑母,但现在宗家的人已经没有了说话的权利,她顶多也只不过是给我们传递一下李府里的消息罢了。”
袁飞间思索了一下说道:“能传递消息就已经够了,不然我们才是真的对李府一无所知。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尽快把这其中的真相查清楚,先不管三叔公与朝廷官员勾结的事,不然我们还真就无计可施了。即便是沈国公对他有所袒护,但只要我们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的话,也一定会有办法处置三叔公的。”
钱倩倩看着李晨风怀里的雪团子说道:“现在的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你可别忘了这小狐狸的事,三叔公受到沈国公的嘱托也开始四处寻找雪团子的下落,三叔公的阴谋不算什么,那妖后的诡计才应该是让我们心惊的。
如果让雪团子落到三叔公的手里,那么他在妖后的面前便是立了一个很大的功劳,到时候得到了她的偏袒,就算把三叔公屠戮族人的事公之于众也是无济于事的。”
“如此我们应该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雪团子安顿下来,然后再去调查这件事的下落,只要三叔公没有找到雪团子,那么他和沈国公的交易也就无法达成,如此一来受到的袒护也会少一些。”
袁飞间想了想说道:“我倒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就在京都城外有一个我们袁家的地下仓库,它原来是用来储存过冬粮食的,但现在已经作废了,让小狐狸待在里面一定会很安全。”
“如此便是甚好,那我们明天就开始行动,先从那个庸医入手,只要找到了他的下落,那很多事情就会变得清晰明了了,到时候再想办法让他作证,三叔公就无话可说了。”
袁飞间说道:“我昨天就打听出了那庸医的名字叫做张信,家里世代为医,自他祖父开始就进入皇宫作为御医,如此长的时间以来已经在京都打下了基业。现在他的失踪了也一定是三叔公安排的,但我想为了他家族的这些基业他也一定不会轻易离开京都,现在多半还躲在京都的什么地方,而他在京都还有很多的亲友,只要通过调查这些人,那就一定可以找出他的下落。”
九月末的清晨,京都被一阵浓浓的雾气所笼罩,但当太阳刚刚升起,东边的天空上泛起一片鱼肚白,朦胧的京都也变得清晰了些。
京都东边的老街上,穿着平淡地市井百姓也开始忙碌起来,这里是京都平民的聚居地,所以很少能看到那些王公贵族的身影。
李晨风打量着身边的行人,莫名地感觉到一种亲切,因为他从小也是在类似于这样的地方长大,只有乞讨的时候才进入京都那些富贵繁荣之地。
钱倩倩看了看周围的房舍,发现也都是些平凡的低矮瓦房,于是感觉有些纳闷。
“不是说这张大夫是御医吗,而且家里还有世代的基业,怎么会住在这么个落魄地地方?”
袁飞间解释道:“因为他们祖上世代都是良医,而且立下誓言要为所有的贫民百姓消灾去病,所以便把家宅选在了这百姓聚集的平民窟。据说张信在从皇宫里出来之后也一直都是在这个地方坐诊,对着些人的收费也很低,所以在东街这片的名声还算不错。”
“哦,是吗,照这么看来这张信应该是个不错的大夫,怎么还做起杀人害命的事来了?”
“或许他也是有自的苦衷吧,毕竟面对着李家三叔公这样势力的逼迫,很多事情都是不由人的。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他真的还有些良知,肯帮助我们指证三叔公,这样的话也不会侮辱了他们祖上世代传下来的好名声。”
经过几番打听,李晨风他们找到了张信家的府宅。这个地方不算大,而其装饰也不如京都许多名门府宅的那么气派,但相比起平民窟里的其他房舍也算是不错的了。
几日之前李家派人来找过张信,但当时他人已经失踪了,所以李晨风他们此行也不是为了直接在他家的府里找到张信,而只是想找到一些关于他行踪。
不知为何,李晨风他们感觉这府邸之外显得格外的凄凉,就连那些行脚的商贩也不在这里摆摊。寒风吹过 ,卷起枯萎的树叶,在石板路上沙沙作响。
除此之外他们还听到了一个特别的声音,那是一阵十分低沉的二胡声,与戏台上不同的是,这个二胡声没有丝毫的愉悦感,显出的是一种哀怨,让人听了心情也会不自觉地低落下去。
李晨风沿着泛白的石板路向前走了一段,透过杨柳的枯枝,他发现张信府邸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的脸色十分的苍白,双眼紧闭着,手上不停地拉着一个古朴的二胡。
那哀怨的声音就是来自这里,袁飞间和钱倩倩也被这声音所吸引,心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阵哀伤。
他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在如此场景下出现如此的人,而这个人又为何会演奏出如此的乐声。
那老人的眼睛看似紧闭着,但时不时地也会睁开,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人,而当他看到李晨风之后眼睛便彻底地闭上了,但手上的二胡却没有停下来。
李晨风他们走到了他的身前,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你们是李家的人?”
李晨风感觉有些惊讶,但也完全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而是平静地说道:“是的。”
这时只听这个老人接着问道:“那你是分家还是宗家的人?”
李晨风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道:“这与分家还是宗家有关系吗?”
老人的眼睛依然闭着,手上的旋律似乎已经重复,但始终是没有停下来。
“有很大的关系,不同的人问我的问题,我给的答案也是不一样的。话说你真的是李家人吗?在现在这个时候,你似乎还有很多的事都不了解。”
“我是李家人,这是毋庸置疑,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明白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很好奇你会给我什么样的答案,但希望你这个答案不会让我失望。”
便在这时,老人拉着二胡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是宗家人,我自然是会给你宗家人应该得到的答案。”
此刻站在李晨风身后的钱倩倩和袁飞间听着他们这哑谜一样的话,感觉十分的纳闷,他们几乎是什么也没听懂,但他们可以确定的是,李晨风刚才并没有说出自己是宗家的人。
更让他们奇怪的是此刻的李晨风也没有质疑这一点,仿佛什么都明白一样,说道:“那就说出你的答案吧。”
此后老人没有任何的动作和言语,就一直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而李晨风也是一直这么站在那里等待着他的答案,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袁飞间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大声地说道:“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何必在这里装神弄鬼,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和张信有什么关系。”
这时老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对袁飞间的话充耳不闻,而是对着一脸平静的李晨风说道:“你是宗家的人,而且与其他人不一样,看来我终于等到你了。”
李晨风说道:“原来老人家坐在这里是在等我,那你等我做什么?”
“我是在等一个该给他交代的人,而你就是那个人,所以我应该给你一个交代。百年猎尸家族,京都之名门,看来终归还是有几个值得老祖宗信任的人。”
一切尽在不言中,李晨风知道自己悟性很差,更算不上聪明,但此刻钱倩倩和袁飞间都听不懂的话,他却很轻松地听懂了。
“你要给我的交代是什么?”
老人这时抬起了脑袋,对着三个人都看了看,说道:“首先我想自我介绍一下,我现在是京都妙音阁里的二胡师傅,年轻的时候是个大夫,我有一个儿子,他叫张信。”
这时袁飞间和钱倩倩的脸色变得有些惊讶,而李晨风任然显得十分平静,就像刚才说的一样,有些事情他早就明白了,所以他此刻并不惊讶。
这时老人站起来走到府邸的大门前,对着那厚实的木门轻轻一推,它就缓缓打开了。
映入他们三人眼帘的是一个很大的前园,这与李府的格局有些相似,或者说京都府宅的构局都差不多,门里是一条宽敞的石板路,它的两侧种着一些海棠树,枯萎的叶子落了一地,很明显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
老人在门口摆出了一个请进的姿势,然后说道:“我给你的交代就在里面,这同样也是他要给你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