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在惊异之际,钱倩倩却似乎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走到他们的面前说道:“牛郎织女之思,便是这人尸之界也阻隔不了。”
一听此话那老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姑娘既然已经知道其中的缘由,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们行个方便,不知可以与否?”
钱倩倩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以。”
老人神色毅然,似乎不不对她有任何的惧怕,说道:“你们猎尸人声称为人族除暴安良,是百姓安居乐业,为何现在却容我们不得?”
钱倩倩接着说道:“我只是容不下他,而并非你。”
“那又有什么不同?你既然已经看明白了,就应该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而我这么多年的等待究竟是为了什么?”
钱倩倩说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容不得他,再坏的人也有人性,可僵尸没有,而且永远也不会有,留下他迟早是一个祸患,这样不知道还会死多少的人。”
这时老人再次扬首,月光下她的面容一片惨白,而她的眼神中也透出了一种愤恨。
“你怎么就知道僵尸没有人性?”
钱倩倩讽刺地一笑,说到:“一个人在他死亡的那一瞬间灵魂就已经离他而去,他的人性也随着灵魂离开了,剩下的不过是一具躯壳罢了,你即便是留下了他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闻此言,老人无话可说,只得低下了头,而那穿着铁甲的僵尸依然被她搂在怀里。
这时李晨风和小英终于是听不下去了,因为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只得向钱倩倩询问起来,只见她指着僵尸说道:“这就是她等待的放牛郎,那个漂泊在外的征夫。”
李晨风惊讶地说道:“原来如此,他真的是在战场上牺牲了,但因为放心不下老婆婆所以化作僵尸回来探望,只是这一来怎么会花掉几十年的时间?”
此刻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包括钱倩倩和那个老人也感到很疑惑,这时令人惊讶的是那披着铁甲的僵尸竟挣脱了老人的怀抱,用沙哑的声音对着李晨风说道:“因为这一路有千里之遥,而我全凭着一双腿走回来的……”
此刻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只僵尸居然像人一样在诉说着自己的经历,但这与钱倩倩刚才所说的僵尸没有人性与思想的说法是完全相悖的。
待他一点一点地说来,李晨风他们也终于明白这放牛郎化作的僵尸到底经历了什么。
当年在他从军之后,由于其作战英勇又有上进心,于是多次在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他也因此被任命为百夫长。
他始终惦记着自己与爱人之间的诺言,要想拼出一番大事业之后就回去迎娶她,因此他在成为百夫长之后依然英勇杀敌,继续立功。
怎奈在后来的一场战役中他们失败了,放牛郎在战场上被一位敌方将领斩杀,就在他死亡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还始终对自己的爱人念念不忘,而且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回到月古镇去见她最后一面。
之后他的尸体竟然在没有尸毒驱使的情况下变成了僵尸,他记得来时的路,于是以行尸走肉的方式缓缓向着家的方向行进。
战地离月古镇有千里之遥,而他的速度极慢,就这样一直日夜不休地走了几个月。最后由于他白天也不停的向前行进,引起了很多人类的恐慌,最后甚至被猎尸人给盯上了,但好在那些猎尸人的境界不高,他也因而幸免。
但此后风波并没有停息,一双更可怕的眼睛钉上了他,那便是罗刹门。罗刹门专以养尸,他们的材料除了活人外,有时候也会儿选择一些特别的行尸,而当时的他就正好符合了这个要求。
他有能力的与一般的猎尸人相抗衡,但无论如何也敌不过强大的罗刹门,最后便他们被抓住了。
作为养尸的材料,罗刹门的人在他的身上使用了很多的药物,最后他丧失了仅存的一点人性,同样也丧失了回家的信念,他彻底的变成了一只冷血的僵尸,他的行动也完全受到了罗刹门的操控。
此后他成了罗刹门的爪牙,最为傀儡帮着罗刹门行凶作恶,就这么一直过了几十年,直到天地大变了,她所等待的人也已经老了。
就在前不久,被囚禁在罗刹门的他突然回忆起了曾经的一些事,而他的人性也渐渐恢复,他想起了这月古镇中有等待他的人,于是他从罗刹门里逃了出来,又经过了几个月的跋涉终于来到了月古镇。
他知道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就在镇子里面,但迫于镇子里强大的阵法而无法进入,于是他便一直在这镇子的大门处徘徊。
在罗刹门的这些年,他已经染上了嗜血的恶习,离开了鲜血他根本就没办法维持自己身体,于是他偷袭了走出镇子的人,所以才发生了这一系列的混乱。
听完这些话,李晨风和钱倩倩都感慨万分,但如此一来却也产生个难题,那就是该如何处理这只僵尸。
要是杀了他的话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但要是放任不管的话他又会去吸血害人。
两人思索了片刻,走上前去对着老人说道:“要放过他也可以,但你必须想个办法让他永远不再吸血害人。”
老人的脸上也顿时露出了十分为难的表情,因为他知道要是让一只僵尸强行戒掉鲜血的话他是不可能活下去的,僵尸之所以有永恒的生命,是因为他们可以从外界不断地获取活动的能量。
虽然有些僵尸可以吸收月亮的光华来维持自己的生存,但那都是些高级别的僵尸,基本上需要飞尸才可以做到,而他现在不过是一只最低级的行尸罢了。
行尸要进化为飞尸需要至少三年的时间,而且在这段时间里需要谋害成百上千的生人,吸食数不胜数的鲜血,而现在这是不可能的。
此刻一阵夜风拂过,四周的树林里传来沙沙的声响,大家都不禁感觉到一阵阴寒。
“对于一只僵尸,不让他吸食鲜血和直接要了他的性命有什么区别?”
听他这样一说,旁边的一个居民十分气愤地说道:“你的意思难道是想要用我们月古镇里千万人的性命来养着这家伙吗?三位小英雄就别在这里和她废话了,直接除掉这祸患吧!”
那老人一听这话顿时急了,紧紧地将放牛郎搂在自己的怀里,目路露凶光地说道:“你们要是敢伤害他我就先把你们全都杀掉。”
那人一听顿时被吓得不轻,常年来镇子里都有关于这老妇人杀人的传说,他生怕这老妇人说到做到,那他可真就无端搭上性命了,于是连忙后退。
这时钱倩倩说道:“得了吧,你还真能凭你那巫蛊杀人?”
经历昨天的事,说有人都知道这老人完全不懂得巫蛊之术,很多人也因此对他也不再惧怕。
“老妖婆,少在这里吓人了!”
这时有个年轻人走上来提拳就向着那老人打去,但却被这僵尸拦住了,或许是因为钱倩倩等人在旁边的缘故,他并没有伤害这个年轻人,仅仅是把他的拳头给拦下来了而已。
这时李晨风叹息道:“这可真是太为难了。”
这时那僵尸再次挣脱老人的怀抱,站了起来,众人都以为他要做什么,于是都吓得纷纷后退,刚才那个想要打人的年轻人更是被吓得脸色惨白,撒腿就跑。
这时却听放牛郎很平静地说道:“不为难,我这次回来本来就只是想要见阿妹一眼,现在既然已经见到了,那我也就满足了。”
说罢举起手上的断剑猛地朝着自己的胸口插下去,只见乌黑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老人先是一惊,随后脸上又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李晨风他们以为她是受到了刺激才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但这时却听她说道:“也罢也罢……”然后再次将他搂到怀里,“牛哥,如此一来我们便永远也不分开了罢……”
放牛郎点了点头,这时他又对着李晨风说道:“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李晨风立马点头,“你说吧,我一定尽力而为。”
老人说道:“等我死后,将我和牛哥葬在一起。”
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此刻李晨风却是非常的担心,因为听她这话明显是想要随放牛郎而去。
“老婆婆,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呀……”
这是只见老人扬首大笑道:“做傻事?怎么,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做傻事吗?阿牛哥是僵尸,而我却早已是埋在黄土里的人了。”
李晨风显得十分惊讶但却还是不懂得这老人的意思,这是只见老人从怀里取出了一样东西递给李晨风。
“要不是因为这东西,我恐怕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你只要答应了了我的请求,我就把这东西送给你吧。”
这是小英对着那东西仔细一看,十分惊讶地说道:“是金蚕!”
这是李晨风和钱倩倩皆是一惊,这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东西。
原来金蚕拥有着延年益寿的奇效,这老人在二十年前得了一场重病,眼看就要撒手人寰,就在这个时候他所饲养的金蚕中有一只蜕变了,并以其神奇的力量治好了老人的疾病。
在这之后老人就一直将它带在身上,以其神奇的功效滋养着自己,她的衰老也因此减慢,从而才有机会活到了今天,也成功地见到了放牛郎,现在心愿已经达成,便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钱倩倩注意到,就在金蚕离开她的那一瞬间的,她原本仅仅是有一些斑白的头发完全变白了,而她的面容也顿时变得苍老不堪。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放牛郎平静了下来,老人也闭上了眼睛。
此刻很多人的心中都有一种极为复杂的感情,但谁也没有说出来,渐渐地他们都散去了。
李晨风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将他们葬在了一起,第二天一大早,他和钱倩倩她们启程离开了月古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