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风想着,他搞成这样子连他老妈都不会认得,待会儿那几个老鸨要是再死缠烂打,他一脚一个踹飞,然后闯过去就可以了。
包裹之中他摇摇头笑了,传说中的老妈本来就不认得自己好吧!
他一路迈着大步,离那小平房越紧他就越紧张,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见到小平房门口的身影,按说这个点那三个老鸨应该雷打不动地在那接客才对啊。
等他走到那跟前时,不由得惊住了,呆呆地站在门前,望着那曾经的小平房。
那房子没了……
是的,那房子没了,曾经立着那座小平房的位置现在堆着一堆建筑垃圾,都是些房体碎块儿,还有一张破烂不堪的长沙发,孤零零摆在那里。
不仅仅是这儿,往巷子里面看去,同样有好几个原本是房子的地方都成了废墟。
一排房子突然中间缺了多个,就像一排门牙掉了许多个,成了豁牙。
黎风惊讶地想着,难道说……是因为他救下的那个女孩儿程雪雯?
听那女孩儿的语气,家庭背景是个名门望族无疑,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背景。
看着面前的这一堆废墟,黎风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原以为这几个老鸨可能要遭殃,没想到报复的力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居然连房子都给平了!
他看了一会儿,便离开去了巷子最深处的地下三层,那个他赚到人生第一桶金的地方。
到了那之后他敲了敲门,门开了一个缝,里面的喧闹泄露出来,探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好在看门的那小弟还算识相,一看正是上次在金山阁技惊四座的黎风,让所有人啧啧称奇的那个人,随即把门大开,微笑躬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风哥!欢迎欢迎!”
“呀哈,这儿还有人记得我?”
“当然风哥,上次您的气魄到现在我们还在议论着呢!”一身西装的小弟激动地朝里面大喊着,“南哥!南哥!风哥来了!”
声音穿过整个赌场,一张桌子上玩得正欢的鲁南听到了,也顾不得手里一把好牌了,眼睛往门口一看见到了黎风,就一把扔了牌,大笑着走了过来。
“兄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鲁南上来就抱住黎风,相当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管哥?近日有没有发财啊?”黎风也拍了拍他。
“还记得我这外号呢!哈哈哈哈!走走走,来陪兄弟玩两把。”鲁南一摆手,小弟就识趣地拎过来一袋子钱,鲁南转手就递到了黎风手里,二人笑呵呵去了赌桌。
“兄弟,玩哪桌,你说!”鲁南让他选。
黎风一眼扫过,见到左边有一张桌子上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胖子满脸通红,神采飞扬,一看就是赢了大钱。嘴里骂骂咧咧唾沫星子横飞,一副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
他心中暗笑,大胖子,我看你肥肉惊奇,是千年难遇的冤大头奇才,给老子上供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好吗?
黎风大手一挥:“走,就那个胖子那桌!”
“好!”
果然,黎风坐上去不到半个小时,那胖子张牙舞爪的模样就渐渐瘪了下来,不久就跟个大龙虾一样蜷缩在了位置上,脸上的嚣张不见了踪影,颓唐得几乎哭出声来。
与此同时,黎风高兴得倒是像喝了酒一样,不一会儿就把本钱翻了一番,赢了少说有十万。
两人一边打着牌,一边闲聊起来,大概是觉得时机成熟了,现在问也没那么突兀了,黎风便问起鲁南知不知道巷子里那个鸡窝的事,不过他自然不会提起他去过的事情。
“南哥,我今天来的时候,怎么看见巷子里少了好些房子?跟个大豁牙似的,哈哈哈!”黎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鲁南一听,立刻一脸神秘,说道:“兄弟,你可不知道那儿发生了什么,那阵势是真他妈吓人!”
黎风立刻就来了兴趣:“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也就前两天的事儿。那天我跟金山阁的兄弟们正这儿玩呢,忽然听到巷口把风的兄弟传信,慌慌张张地说巷子口来了几辆塞满人的面包车。我一听立刻就慌了,想着肯定是冲着咱金山阁来的,当下就赶紧让来玩的老板们收拾东西,从后门跑了。兄弟们抄起家伙,实在不行就开干。”
“没想到我们这边还没准备好,把风的兄弟们又来信儿说不是冲咱们来的,还让我们赶紧上去看戏。于是我跟兄弟们连忙往上跑。你猜怎么着,我就看见一辆三层楼高的巨型挖掘机开了进来,瞄准房子就开始铲,被拆的都是些鸡窝,我们才知道他们的目的。”
“关键最可怕的是,那大挖掘机拆房子的时候,根本不管里面有没有人!他们好像把那几个鸡窝据点摸得特别清楚,一拆一个准!我亲眼看见一个房子里,几个光着身子的嫖客和鸡正尖叫着往外跑,那挖掘机的大铲子就一下砸了过去,一锤子就平了!”
“那个点他们的生意正是高峰期,砸死了不知有多少。跑出来的那些人,有身上连个毛都没穿的,有只穿个裤衩的,还有拿着毛巾遮羞的,全都被那群人大喝着乖乖蹲在墙边,清点之后上了车拉走了……”
黎风听完久久不能平静:“我靠!什么来头,敢搞这么大动静?”
鲁南手一摆:“可不是嘛!我也是后来听说,这伙来历不明的家伙根本就不是我们岐兰的势力,是别的地方的。我就说,在岐兰我们李家也算是顶尖势力了,我们都不敢这么干!”
“那你有没有听说,这事儿的起因是什么?”黎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说来这个就有意思了。说是他们拐了个千金小姐,结果被一个会妖术的神秘人物给救了,据说那个人是巫术传人,动辄就能召唤阴兵踏平天地的那种!”鲁南说的时候张牙舞爪,绘声绘色,愣把那个神秘人物说得天花乱坠,跟神差不多了,却不知道那位神秘人物就坐在他面前强忍着笑。
黎风绷着最,心想这就是口口相传的魅力所在,人们传诵的时候生怕从自己口中出来的故事不够精彩,便无意识地就往里面添油加醋。
于是每传一次,故事的传奇色彩便被填上浓重的一笔,到最后不成经典也不行了。
黎风心想,我国四大名著中三国和水浒都是以这种形式流传下来的,从路边说书人到一代经典,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传颂,多少年的渲染,也许这就是经典的成神之路?
黎风又试探着问道:“关于那神秘人,你们还知道点什么?”
“听说,好像姓李。”
“哦,姓李啊,李家多出才子奇人,这倒可以理解。”
这时,一个小弟走了过来,先是礼貌性地冲着黎风一笑,就往鲁南的耳边凑。
鲁南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了他:“有什么事就说,风哥又不是外人,没什么不能听的。”
小弟犯难地看了看黎风,又看看鲁南:“南哥,这个……不行啊!熊哥让我给您带的话非常重要,您看……”
鲁南急了:“有什么不能听的!交头接耳地跟娘们儿一样,你就这么说!”
小弟十分为难,急得直搓手,说不出话来了。
鲁南见他这个样子,就准备发作,这时黎风自己站了起来,说:“行了南哥,你也别难为办事儿的,我去那边转转,你们先聊着。”
“哎……”鲁南狠狠瞪了小弟一眼,又对黎风说,“行行,待会儿咱们再接着玩儿。说吧,什么大事儿这么见不得人?”
黎风起身走到不远处,转了两圈,瞥见鲁南的方向,不禁疑惑起来。
只见鲁南听完小弟的话,张大嘴巴愣住了,半天都没有说话。
他往黎风这边看了一眼,正碰见黎风的眼神,便慌忙转了过去,摆摆手让小弟离开了。
鲁南趴在桌子上不知在想什么,手里发呆似的扣着一张麻将。
黎风见他好像有些心事,便没有回去打扰他,而是到吧台上抽起烟来。
黎风抽完两只眼,便感到肩膀上搭过来一只手,他一回头,见鲁南笑着走到他身边。
“怎么,江山大事说完了?”黎风笑着说。
鲁南低头笑了一下:“让风哥见笑了。”他又对着吧台里的服务生说,“两杯白兰地。”
两人端着酒碰了一下,黎风小小品了一口,而鲁南则一口闷了下去。
“好酒量啊,南哥!我也干了!”黎风仰脖灌下去,感觉一股流火蹿进胃里,在食道中留下一条火辣辣的痕迹。
“好,兄弟够义气。我这什么酒量,胆量而已。”鲁南搭着黎风的肩膀,就要往里面走去,“走,再陪兄弟玩两把。”
黎风拉住了他,把杯子放在了吧台上:“天不早了,兄弟得回去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哈哈哈,兄弟真性情,什么话都说。”鲁南笑着,还是推着他向里面走去,“来来来,再玩两把吧,不急的。”
黎风还是坚持不去,笑着推让要离开了。
这正是中国人社交中经典的一幕,你拉我拽,你推我搡,招式变幻多样,使得却都是面带笑容的绵柔之力。
我国的太极拳为什么传播这么广泛?因为大家几乎天天都要练。
两人僵持着,心中各有打算,心思暗涌,表面上却都是笑意绵绵的样子。
鲁南忽然盯住黎风的眼睛,沉声说道:“是兄弟,就再陪我玩两把。”
鲁南看似平淡地盯着他,黎风却能从其中感受到复杂的信息。
如果一个男人这样眼神深邃的盯着另一个男人,他心里想的无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有些事情,我现在不能对你说。”还有一种就是:“有些事情,我只想在被窝里跟你说……”
当然他们两个不会是第二种。
黎风其实心里有感觉,看那小弟那会儿为难的样子,鲁南骂他他都不肯在黎风面前说,再看鲁南听过之后的表现,小弟说的事情十之八九与自己有关,而且不会是什么好事。
现在,鲁南不惜掏出“兄弟”这个高帽子,硬是要让他跟他再去玩两把,显然别有用心,难道他……
是真兄弟,还是假兄弟,验明正身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