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笑了:“好吧,黎风。我想说的是,你没有选错人,我值得你的赏识。”
黎风尴尬地笑了笑,不确定她这两句莫名其妙的话除了表面上的,是否还有别的意思:“秦经理,你这自夸可是有些直白啊,一点都不知道谦虚含蓄。”
秦彦英低头笑了笑:“总之,时间会证明你的眼光。还有,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晚上下班时的安危。我能理解,在你们男人看来,我这样一个弱女子深夜走在路上,似乎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每一个看不清的角落里都藏着猎人。但你要知道,我可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猎物。”
“哦?”黎风笑了笑,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头块儿。这三两句话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去接。秦彦英跟他之前所认识的女人们相比,的确有太大的区别了。她虽然生得美丽动人,性子上却侠气十足,这种侠气,能让大多数男人都自行惭秽。
“那会儿我跟那个男的在外面争吵,你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内容吧?”
黎风抬头看着她:“那会儿你就注意到我了?”
“嗯。”秦彦英轻轻点头,伸手往自己胳膊上的挎包摸去,寒光一闪,竟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出来。
黎风看在眼里,第一时间毫无意识地就想往后退两步,可他的脚步刚刚挪动了一点,就被理智所阻拦,还是没有挪动。他表情十分不自然地说:“彦英,你这暴脾气吓人了啊,一言不合就要动刀子了?”
侠女佩宝刀,似乎这装备也在情理之中。但黎风借着月光打量了几眼,发现这并非是什么宝刀,刀身很薄,并无神韵,刀柄也没有什么罕见的装饰,只是一个黑胶做的柄——这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水果刀罢了。
他还以为秦彦英要给他秀什么传家宝刀之类的玩意儿,看来并不是。
秦彦英捂着嘴笑了起来:“抱歉,吓到你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真的随身带着一把刀呢,不用担心我。”低头看着她手中的那把刀,细细地摩挲着,“你记得,那会儿我吓唬那个男人说,我的这把刀沾过人命吗?”
黎风说:“记得记得,怎么能不记得。你是没见到自己当时那副凶悍的样子,我看在眼里,真不敢相信是你这样一个柔弱女孩儿说出来的,我差点都相信了!”
秦彦英盯着黎风的眼睛,笑着说:“其实,我没有吓唬你们,我真用这把刀杀过一个人。”
黎风还是觉得她在开玩笑,于是大笑起来:“那要真是这样,我现在可就要打电话,叫警察叔叔过来了!”
“三年前,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我只身一人,刚从乡下老家来到岐兰打工,在一个破旧的小区租了一间房子住,白天上班。那儿的房东是个四五十岁的胖男人,儿女不在身边,老婆早些年死了。他对我很好,不但帮我搬行李,整理屋子,还帮我找了一份工作。之前的我出了村里那些老实的农民,再没有接触过其它的人,只感觉这个人很好,很热心。”
秦彦英面带微笑,淡然地说着。而黎风听到这里,刚才脸上嬉皮的笑容早已不见,他意识到,秦彦英并没有想跟他开玩笑的意思。
她将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那时候也是真傻,竟然为此感到十分暖心,心里想着,原来城里人是这么的菩萨心肠。起初,他每天去我房中找我聊天,偶尔还给我带些食物来,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而他和眉善目的样子,和比我父亲还大的年纪,也并未让我起疑心,我只觉得这个人是个好心肠的长辈,甚至比我那知道埋头种地的父亲更慈爱。”
这个故事,越听越让人感到有一丝邪恶……黎风皱着眉头,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可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开始给我买一些东西,还死活都不要我的钱。我虽然是个穷乡下人,可也从来不喜欢白白让别人花钱。但他每次不声不响买些东西往我屋里放,又死活不肯要钱,我拗不过他,只好无奈地接受他的善意。有一天中午,他进了我的屋子,聊了两句,就突然抓住我的手,说想要了我……”
黎风忿忿地说道:“卧槽,这样的老混蛋,一听这故事的前奏就知道这货是个什么德行。”
“当时我吓坏了,立刻就甩开了他。而他突然暴怒,说我是个白白占人便宜,故意勾引他的婊子,只为了得他的好处,我很害怕,跟他大吵了一架然后把他赶了出去。然而到了晚上我睡着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又开门的声音,一下子从梦中醒来,才知道是他拿着备用钥匙开了我的门。这时他已经进来了,朝我扑过来,我在屋中四处逃窜,最后被逼到角落里,但我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刀……就是这把。”
说到这儿,秦彦英又低头朝手中的刀看去,用手轻轻摸着刀柄,眼神十分复杂。
“那后来……”黎风尝试性地把话说了一半。
“我杀了他,一刀戳进去,在左腹的位置。”她语气平淡,仿佛在描述一件洗漱平常的事情,完全不像杀了一个人,“然后我报了警,警察来了之后先把我抓了起来。但是经过他们的调查,最终认定我是正当防卫,甚至不算是防卫过当。”她抬起头笑了笑,“所以我今天才能站在这里。”
“对此,你不感到害怕吗?”黎风心中嘀咕,莫说一个女孩子,就是以杀人为专业的士兵,对杀人都有来自灵魂深处的忌惮。
人类毕竟是生物,而且是高等生物,杀人这件事情从心理上来说,也就变得十分复杂起来。士兵并非民众想象的那样,都是冷血的杀人机器,相反,他们只是裹上了制服的普通青年。
二战时,美军士兵的作战效率让指挥者头疼,经过调查发现,当美国士兵与敌人撞了个面对面时,他们其中敢于开枪的人只有其中的百分之二十。若是离得老远还好,但一旦近距离作战,模糊的同类血肉会激发最原始的恐惧,因此这百分之二十的开枪率也就不足为奇了。后来他们想了个法子,把平时练枪的靶子做成人类模样,开枪率才勉强上升到百分之五十五。
“怕?我猜,你心中一定在想:‘这个女人可真可怕,亲手杀了人,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谈论起这件事情。’”黎风讪讪地笑了笑,还没想出说点什么,来搪塞一下,就听她继续说道,“可你不知道,我接受了两年多的心理治疗,才做回了原来的自己。”
听到这儿,黎风盯着秦彦英的眼睛,半天没有说话,空气沉寂了许久。
这个时候,他词穷了,因为他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这个经历磨难的女人,感觉说什么都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自己难以想象她经历了什么。
“那个……希望你能忘了过去的事情吧,生活正在慢慢变好啊,不是吗?”黎风半天才挤出来这么一句。
“嗯。我跟你说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让你了解一下自己的属下。”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黎风看着秦彦英走上楼去,自己才转身离开,心中想着,这可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她要是不提,谁又能相信,面前这个面容精巧,朴素无妆的柔弱女人,还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呢……
第二天下午,黎风正闲的无聊,在手机上打打游戏,看看视屏,突然“滴滴滴”的声音响起,有人在QQ上给他发了消息,点开一看,是米安安。
“黎风,你在哪呢,我今天在医院跑了一天,累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文字消息,但由于这文字是米安安发来的,所以黎风看的时候,还是自动在脑中用米安安那种甜甜的萝莉音读了出来,再加上她萌萌的样子,想想都觉得可爱。
黎风飞快地打字:“咦,怎了安安,干嘛在医院跑了一天?”
“这不是要上大学了吗,我爸妈就想趁着暑假的时间,把我口吃的毛病治好。”
“这有什么好治的,你不知道,你口吃的样子多可爱啊,再说了,你打字不口吃,不久可以了嘛。”
“你你你!!!坏死了!”
黎风仰天大笑,手心直痒,要是米安安在他面前,他肯定忍不住又要掐她的脸蛋了。
“那怎么样,有的治吗?”
“这个……还真没有,医生说我的口吃不是病理性的,没法用药物治疗,只能靠我自己纠正,可我这么久了,也没纠正过来啊。”
黎风想了想,打字说道:“这种情况啊,一般就不是医疗科学能搞定的了,得用偏方,你等我上网查查看。”
“嗯嗯。”
黎风立刻就在网上打“治口吃”,可搜出来的,全都是些一看就是骗人的广告。翻了许久,也没看到什么偏方。
但是,他突然愣住了,脑中忽然一道灵光闪过,想到了一个淫荡到极致的“偏方”。
黎风猛地了起来,捂着嘴仰天长笑,笑出了猪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