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把我说的都抛在脑后,是吗?”陆啸宇慢慢吐出这句话,后又低头看看萧萧,刚伸出手要摸他的脸,余光就瞥见唐衣站在门口望着他。
她终于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全名,说不上来她的眼神里到底什么情绪,有愤怒,有震惊,但更多的是难过,她抓着门框咬咬嘴唇,眼底饱含泪水,“陆啸宇,这个孩子是谁?”
陆啸宇的话就梗在嗓子里,对上她的视线,但随即又赶紧移开,说:“他叫萧萧。”
萧萧回头看了看唐衣,小身体颤了颤,跑回丁昱彤身边抓着她的手,“妈妈,这个凶凶的阿姨怎么还在这儿,快赶她走。”他说着还偷偷朝唐衣纵纵鼻子。
丁昱彤几不可察的翘起唇角,弯腰抱起自己的儿子,亲亲他的脸蛋,说:“萧萧不怕,妈妈不是跟你说了吗,爸爸现在跟一个阿姨住在一起,这就是那个阿姨,叫阿姨好。”
萧萧撅着小嘴,一脸不乐意:“我不要叫她,她刚刚在院子里好凶,还撞妈妈,她是坏人,不叫她跟爸爸住在一起。”
萧萧小小年纪,就说出这样的话,陆啸宇眉头皱了皱,把一根烟叼在嘴里,刚要点着,丁昱彤阻止他,“怎么又抽烟了,孩子还在这儿呢。”
萧萧从丁昱彤怀里出来,小跑到陆啸宇跟前,说:“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进来很久了,你都没有抱我呢,妈妈说你见到我会高兴,可是你好像不高兴诶。”
男人长长的叹了口气,DNA鉴定已经做了,而且从丁昱彤离开的时间和萧萧的年纪来看,他确实是他儿子,这个他不能不承认,伸手抱起他,说:“爸爸没有不喜欢你。”
丁昱彤笑得脸上乐开了花,走上前搂着陆啸宇的腰,对萧萧说:“萧萧你看,妈妈没骗你吧,爸爸是喜欢你的。”
没有人理会门口的女人现在心里有多痛,她就这样摇坠不安的看着眼前温馨和谐的一家三口,好像从头至尾,她都是一个局外人,她的丈夫,原来早已有儿子了。
那她算什么?
疯了似的跑下楼,鞋底与楼梯间摩擦发出的咚咚咚的声音显示着她此时内心有多慌乱,她又不是醉卧久经沙场的战士,怎么能笑看人世间的火树银花。
陆啸宇看到她跑出去的身影,放下萧萧追出去。
“唐衣,唐衣,站住!”他在她身后大喊,没一会儿就追上她,大力地掰过她的身子,“你要去哪?”
“你管我去哪?去哪都比这儿强,这种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你的红玫瑰回来了,儿子都有了,还管我干什么?我就是个什么都不会又胖又笨的土包子,配不上您,再见!”她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
她没有地方可以去,出来的时候又着急没带什么东西,天色越来越不好,雨说下就下,唐衣坐在公交站牌的长凳上,任凭豆大的雨点砸在她脸上,下吧下吧,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出来她在哭。
“我不能哭,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哭了,我是唐衣,谁也打不倒的唐衣,不就是个女人孩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能哭,坚决不能哭。”她边说边抹眼泪,却越抹流的越凶。
不能住大酒店,那样陆啸宇会查到,她坐公交到郊区找了间小旅馆住下,这里不需要身份证就能住,只是条件有些简陋,周围还不安全,总有一些变态色。狼出没,她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就往身上滚上土,然后脸上抹点泥巴,省得被人盯上了。
旅馆旁边那栋楼有装修队在施工,半夜吵得睡不着觉,隔音还不好,也不知道今天隔壁住了什么人,一直在说话,还说的都是脏话。
被吵得心烦,她索性起来刷剧,刚打开看了没十分钟,就听见隔壁那个人又说话了,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叫你预订酒店,你特么给我定的这什么破地方,洗澡水不热,床上还一股死老鼠味,外边还有挖掘机的声音,阴暗潮湿,又小,你不想干了是吗?不想干趁早滚蛋!”
“我不管你有什么难处,明天你再订不上酒店,立刻收拾东西走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结果你特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吃干饭的?”
那男人骂骂咧咧骂了一大通,唐衣竖着耳朵听,看样子应该是个老板之类的人,让属下订酒店结果订到这儿来了,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就这破地方唐衣现在把它当个宝,因为没人找得到她,可在隔壁那位眼里就是个鸟不拉屎的一亩三分地。
她爬起来上个厕所,回床上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咚咚咚!
她吓得一激灵,不会是变态吧?
“请问里面有人吗?”
是隔壁那个男的。
唐衣不敢说话,她一个女人自己在这儿,不敢随意给人开门,等对方喊几次之后应该就走了吧。
她蹑手蹑脚的回床上,尽量不出声音,外面那个男人还在敲门:“我听到有声音了,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我房间的电水壶坏了,想借您的用一下,明天早上会还给您,不知道方不方便?”
原来是要借电水壶,唐衣琢磨了一下,就借给他吧,万一他要一直敲门怎么办,她应了一声,然后去开门。
她没敢开灯,就这么黑咕隆咚的和对方说话,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但从轮廓可以看出这是个身材高大欣长的男人,比陆啸宇要壮一些。
陆啸宇……为什么要想到他。
她摇摇头,把陆啸宇从脑海里划掉,伸出手说:“给,电水壶。”
“谢谢,打扰了。”男人低沉的说了句,然后还对她鞠了一躬,走了。
她心想,这人看起来挺有礼貌的,很绅士,这和刚刚那个训斥下属的是同一个人吗?
无心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她明天还要上班,看了眼手机,什么都没有,之后就睡了。
隔天早上她正洗漱时,那个男人来还电水壶,她去开门时嘴上还带着牙膏沫,也没有手去接,就让他进来自己放桌子上,她这才看清了男人的长相,浓眉大眼,五官立体硬朗,挺帅的,但眉宇间总觉得透露着狠厉与算计。
那男人进来放下之后,打量了唐衣一番。
她穿着睡群,而且,没穿内衣。
唐衣意识到他的眼神,赶紧把头发往前扑扑,转过身背对着他洗漱。
那男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心想:这女人虽穿着宽松肥大的睡裙,但脱了衣服绝对是个尤物,这样的女人肯定没少有男人追,怎么自己住在这种地方呢?
唐衣刷完了牙,见那男人还不走,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得害怕,他不会是要图谋不轨吧?鼓起勇气开口试探着问:“您还有事吗?”
“没有了,谢谢。”男人这才离开。
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可是经历过后来发生的一切唐衣才知道,原来世界真的非常小,以后她和这个男人打交道的机会还多得多。
去上班的路上,她买了个煎饼果子,然后坐在楼下餐厅吃的时候,男人穿着锃光瓦亮的皮鞋出现在她面前。
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顾吃自己的,只当跟前的人是空气。
“老板,来两碗皮蛋瘦肉粥,再上一个小菜。”陆啸宇对服务生说。
粥和菜上来之后,陆啸宇把其中一碗粥给唐衣,见她嘴角站这个薄脆渣,他用手给她抹掉,唐衣忙躲开,依旧没有看他。
陆啸宇笑笑,说:“新闻上经常曝光,煎饼果子里边的薄脆都是用地沟油炸的,地沟油你知道吗?从下水道提炼出来的,没准老鼠都在里头爬过。”
呕!
唐衣正好咬到一口薄脆,经他这么一说,恶心死了,弯腰捂着嘴干呕,把东西吐到纸巾里,将剩下的摔到桌子上,再也没有食欲了。
陆啸宇嘿嘿的笑,拿起筷子夹了口小菜,然后喝了一大口粥,“嗯,不错不错,好吃。”
唐衣耷拉着脸,看他那副样子就来气,把粥怼到他那边,拿起包走人。
陆啸宇伸手拽住她,把她推回座位上,擦擦嘴,问:“你这几天去哪了?”
“我去哪跟你有关系吗?”
“为什么拉黑我的电话,不知道我会担心你?”
“您哪有空担心我?您有美女在怀,儿子绕在膝下,什么都有了,您这心里头哪有我这个土包子的位置?”她极力的贬低自己来嘲讽他,她想看他吃瘪的样子,可是说完之后最痛的还是她自己。
陆啸宇眸子里有流光闪过,他嘴唇动了动,然后微微翘起,带着一丝玩味:“你在吃醋?”
唐衣别过脸去,“你太自作多情了,我没那闲工夫,时间到了,我要去上班了。”
陆啸宇看了眼手表,说:“现在已经过九点十分钟了,你迟到了,况且,我刚才已经上去跟你们总编说过了,你今天不舒服,休息一天。”
唐衣的脸色慢慢的垮下来,把包摔他脸上,不顾及周围有很多人,大喊:陆啸宇,你凭什么替我做主!你凭什么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还有脸跟我在这儿嬉皮笑脸!你怎么那么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