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山顶采风那天,唐衣在睡梦中就听见有人敲门,她困得不得了,脑子也不清醒,还以为是在自己家,懒得下去开门,不情不愿说了句:“门没锁,进来。”
门外尚云愣了愣,推开门进去,只见唐衣穿着睡衣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他没再往前走,抿唇低语:“唐小姐,起床了,我们该上山了。”
唐衣打个哈欠睁开朦胧的双眼,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彻底清醒了,吓得要跳起来,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结巴着说:“你……谁叫你进来的?”
尚云噗哧一声笑了,“是你自己说的,门没锁,让我进来。”
唐衣看了眼大敞着的门,脸涨红得厉害,咬咬嘴唇,说:“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尚云点头转身走,突然身后声音又响起,“尚先生等等,你刚是说要出发吗?现在才几点,天还没全亮呢。”
她刚刚瞥了眼钟表,才五点多。
尚云站原地没动,语气依旧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不像那天晚上接电话时那么急躁,“这个点叫你起来上山当然是看日出,画日出了,而且从山顶可以看到山下居民早晨的炊烟袅袅,还有没散完的微微的雾气朦胧,你都可以把这些元素加进去,对画画的人来说,晨曦和黄昏是两个最重要的找灵感的时间,你不是画家吗,没采过风?”
他一副前辈教训后备的口吻,噎得唐衣半天说不出话,还真让他说中了,她确实没采过风,有的全都只是学校里学来的东西,再有就是自己平日刻苦的练习。
“呃……我以前有计划要出来采风的,但是一直没机会。”她勉强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尚云出门后,唐衣匆忙洗漱一番,然后背上画架出门,两人在山脚下的小饭馆里随便吃了两口,然后上了山。
今天登山的人不多,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这里的人早就看腻了山顶日出,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奇观美景。
他们俩找了个视野开阔,既能看到日出又能看到山下全景的位置坐下来,静静地等待着,太阳只是蹦出一条线的时候,唐衣站起来手放在额头上看呆了,“哇,好美啊!”她指着慢慢升起的太阳回头说:“尚先生你看,原来日出这么美!”
她回头才知道尚云就站在她身后,贴得非常近,高大的身躯几乎要将她包裹起来,她心脏怦怦跳动,下意识后退几步,抠着衣角低头道:“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尚云比她高很多,从他角度看去,她柔美光滑的脸蛋白里透红,垂着眸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像个精灵一样,漆黑的头发散在身后,触动了他心头的一丝柔软,失神说了句:“日出很美,但是没有你美。”
唐衣一度觉得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尚云这是在说什么,是单纯得夸她漂亮,还是有另外一层意思?她希望不是后者,她已经结婚了,如果他跟她表白,那以后岂不是很尴尬。
她咧嘴笑着把头发往耳后拢了拢,岔开话题,“我得赶紧画画了,要不然一会儿灵感消失了。”她把画架摆好,坐下来拿起笔一点一点的作画。
尚云盯着她的背影,看着笔尖在画纸上跳动,他使劲儿砸了自己太阳穴一下,心里暗骂道:该死!刚刚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对她动心?不可以,他只能把她当作一个工具,一颗棋子,绝对不能喜欢上她!
猛然深呼吸几口,他才按耐下了心头的躁动,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画画。
唐衣余光一直瞥向身边的男人,有点紧张,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她开口问:“尚先生满意吗?
她刚画了三分之一,尚云打量观察了一下,说:“目前还可以,比我见过的其他画师水平要好,你接着往下画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唐衣快要完工的时候,尚云从兜里掏出根烟,要点着的前一刻问:“介意我抽根烟吗?”
这句话,陆啸宇第一次在她面前抽烟的时候也问过她,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绅士的行为,她笑着摇头,“不介意,你抽吧。”
尚云点着烟吞吐一口,转脸盯着她的侧颜,问:“唐小姐结婚多久了?”
“快一年了。”
“你先生是做什么的?”
“他是赛车手,在阳城有个车厂和车队。”
尚云夹着烟的手指忽然抖了抖,眼神暗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笑笑说:“如果不是你亲口告诉我,我还真看不出来你结婚了,出来这么多天我没见你先生给你打过一个电话。”
唐衣手上的动作顿住,过后又淡淡的笑道:“我们都是晚上联系的,他挺忙的。”
“再忙能忙到哪去,给老婆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唐衣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忧伤的神色,她看着山下农户里人们忙碌的身影,垂垂眼角开口道:“尚先生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听得出她有些不高兴,尚云掐灭了烟头,跟她道歉:“我惹你不开心了,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一个不给老婆打电话的男人,他心里肯定是不在乎你的。”
尚云说得很对,这几天每天晚上都是她主动给陆啸宇打电话报平安,然后他们会煲一会儿电话粥,而他从没主动联系过她。
即使事实是这样,她也不想让尚云看出她的失落,抿嘴露出个甜甜的笑容,“你说错了,他很在乎我。”
尚云没再接茬,还给她一个微笑,冲着画架努努嘴,“你赶紧画吧。”
一天下来他们转了好多地方,唐衣收获不少,好的赖的加起来画了得有五六份,晚上已经是筋疲力尽,没洗澡就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她揉揉眼睛拿出手机划拉着看,陆啸宇一条短信一个消息都没有,她想到白天与尚云的对话,脸色沉下来,嗖把手机扔一旁,今天晚上她就试试不给他打电话,看他会不会找她。
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试的,一试就会伤心,直到十一点多陆啸宇都没给她打电话,好几次她已经翻出了他的号码,咬咬牙又返回,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她再也忍不住袭来的睡意,沉沉的闭上眼睛。
睡了有五分钟,手机响了,陆啸宇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唐衣看了许久,拒接了。
都几点了才想起来。
五秒钟后又打进来,唐衣犹豫一会儿,还是接了,声音里满是愠怒:“喂,有事吗?”
那边陆啸宇愣住,这是唐衣吗?“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刚刚还挂断了,什么意思?我不是说让你每天晚上报一次平安吗?”
她本就心情不好,陆啸宇这一番教训使她更觉得委屈,眼眶里瞬时溢满了泪水,她努力平静下来,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哽咽,“陆啸宇,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给我打吗?我跑这么远地方出差,东城又都是山,万一我被山里的狼吃了怎么办,你都不在乎吗?”
尽管她装得紧,但是陆啸宇还是听出了她声音的异常,皱眉担心的问:“你哭了?”
“没有!”她几乎是吼出这两个字,但是吼出来心里更痛,下一秒哭得溃不成军。
陆啸宇听着她哭声,心脏像被人揪住似的,以前他特别烦她哭,现在她很少哭,总是对他冷冰冰的,开口闭口带着火药味,他反而觉得这样的她好陌生,离他好远,此刻又好像重新回到他身边,她还是依赖他的。
“你别哭了,我没有不在乎你,你把你的位置发给我,我明天去陪你。”
“不用!”她不敢让他过来,如果他来了,肯定又误会她和尚云,到时万一他听不进解释,那就更乱了,“你……你来了我会分心,没办法专心工作,路也挺远的,别来了,我尽快回去。”
陆啸宇沉默良久,说:“那你注意安全,赶紧睡吧,明天早起我给你打电话。”
次日吃早饭的时间,唐衣对尚云说这边风景都看得差不多了,能早点回就早点回吧,在这一个地方停留一个星期,有点浪费时间。
尚云抬眼看了看她,沉思一会儿,说:“行,听你的,不过今天有一个地方还是要去的,我知道这两天你脑子一定负荷特别重,所以,今天不作画,我带你去放松一下,东城和深城交界的地方有条河,那里的鱼特别肥美,咱们去钓鱼,然后我做烤鱼给你吃。”
“烤鱼?不用了吧,咱们还是尽快回去……”
“唐小姐你就别推辞了,咱们是合作关系,我请你吃饭这也要拒绝?”尚云语气强硬。
唐衣不好再推辞,最后同意了。
他们钓到了两条鱼,个都不小,钓完之后有些热,唐衣捧起一把河水扑脸上,顿时凉爽。
水珠顺着她的脖子流下来,湿了胸前的衣襟,尚云脑子里突然冒出个画面……
尚云烤好了鱼,递给唐衣一条,微笑着说:“给,你先吃。”
“谢谢尚先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啊。”她咬了一口,闭上眼睛享受,“嗯,不错不错,好吃。”
“你慢点吃,没人给你抢,不够河里有的是。”他面上带着笑,漆黑凌厉的目光看着她一点点的吃下去,唇角上扬的弧度渐渐扩大。
晚上,唐衣收拾好了行李,洗个澡睡觉准备明天回程,可躺下没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儿,热得很,她把毛巾被踢开,还是热,而且意识也渐渐地模糊。
这时门开了,尚云走进来,看着床上扭动身体的女人,面色红润满头大汗,紧咬着嘴唇,他的手抚上她的脸蛋,轻声问:“唐小姐怎么了?”
“热,好热……”她声音嘤咛,眼神迷离什么都看不清。
尚云的手逐渐下移,停留在她睡衣的扣子上,说:“热就把衣服脱了吧。”
冰凉的触感使唐衣觉得特别舒服,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要个冰凉的怀抱,于是慢慢抱紧身前的人……